第七百五十二章 静弈待援兵（2 / 2）

李牧之垂眸，将幼子细微的颤抖尽收眼底。

他掌心轻轻按上李毓单薄的肩头，声音平稳如深潭：

“不必惊慌。

他所知晓的，不过是我有意让他知晓的罢了。”

昨夜李牧之窥破柳清雅谋划后，便已在心中勾勒出一着险棋。

他决意要在柳清雅行动之际，透入她身边暗藏眼线之事。

为确保计划顺利，他将李毓送回房安寝后，独自隐入讳言鸟的微光之中。

借着法器庇护，他悄然将密令传与潜伏的暗桩——命众人静观其变，按兵不动。

彼时所谓献上灵植之说尚未成形，李牧之原打算以些品质上乘的凡间药材作为交换，为李毓谋得记名嫡子之份。

此言一出，既为迷惑柳清雅视线，亦是为幼子在莫测前途里埋下一线生机。

连日来，他刻意令李念安与李毓朝夕相处。

此举一为消融兄弟间隔阂的坚冰，二则欲将长子从柳清雅日渐偏执的影响中剥离。

李牧之何尝不知陆婉婉的血债横亘其间，欲求兄友弟恭不过镜花水月，他只望二人能暂敛锋芒，维持表面平和便足矣。

他暗自思忖，待柳清雅命殒，那支撑着李毓心中恨意的根源自会消散。

待长亭县风波平定，他更要令两兄弟常相往来。

岁月如流水，总能将血脉的牵绊渐渐浸润至深。

李牧之深谙，唯有让柳清雅将心思尽数耗费在清查内鬼上，方能争得宝贵时日。

此计成败，皆系于他对那石像心性的揣度——他赌的便是那石像自持身份，断不会轻易对柳清雅院中仆役施展搜魂之术，探查记忆。

只要石像不出手干预，以柳清雅之能，要想揪出根本不存在的暗桩，少不得要折腾数日。

届时只待朱炎等人驰援而至，长亭县这场危局自可迎刃而解。

李牧之其实也是为最坏的结局铺好后路。

若计划败露，李念安便会成为李毓的护身符。

即便自己身死，只要李毓顶着嫡子名分，素重清誉的柳府断不会容许“谋害嫡子”的污名沾身，必会出手约束柳清雅。

而他早已看透两个孩子心底——李念安对庶弟怀有亏欠，届时定会跪求生母网开一面。

如此，李毓便可安然成长。

至于这孩儿羽翼丰满后是否要为父报仇，李牧之只是淡淡一笑——他既种下前因，便不会在意将来会结出怎样的果实。

传令既毕，李牧之转道往程忠住处行去。

夜色中他凝望着榻上一动不动的老仆，掌心缓缓收拢。

虽早知修士秘术非他一个凡人所能化解，但亲眼见得这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如断线木偶般僵卧榻上，眼底仍掠过一丝沉郁。

指节在袖中微微发力，他终是确认了一事——程忠性命无虞，只是三魂七魄尽数被封，只用凡人手段，很难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