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六章 孤影护雏行(2 / 2)
他后来厌学,一半是因与同窗不睦,一半也是因母亲过分溺爱所致。
如今他不愿李毓重蹈覆辙,这才决意相伴左右。
若有人敢欺辱弟弟,他定要挺身相护。
横竖自己学业无望,即便受先生责罚、父亲训诫,也不过是他一人承担。
思及此,他悄悄攥紧袖口,目光望向渐近的学堂大门。
李牧之这番安排,实有双重深意。
其一在于护全两个孩子——倘若那石像突然发难,或是柳清雅行事失控,隐在暗处的李文李武便可立即接应,将兄弟二人带离险境。
这步暗棋如同在刀锋旁系了根救命绳,教人稍感安心。
其二则是存了调和之意。李牧之早看出李念安对庶弟心怀愧疚;又深知长子当年在学堂受的委屈。如今情境相似,他料定念安定会想起旧日遭遇,从而对幼弟生出护佑之心。
此举更是一着试探。李牧之立在书斋窗前,指尖轻叩窗棂——若念安依旧执迷不悟,一心追随柳清雅那套“提灵”邪说,他便只能忍痛割舍,或将这不成器的长子炼作磨刀石,为李毓的将来铺路。
毕竟侯府前程,容不得半分差池。
所幸,李念安终究没有让他失望。
少年选择跟在弟弟的身后走向学堂,而非困守府中等候母亲的吩咐。
这个决定,如同在迷雾中现出一线微光,让李牧之紧蹙的眉宇稍展三分。
再说柳清雅这边,得知细作身份后,她当即命人将春杏、秋水、文合三人押到跟前。
杨嬷嬷斜倚在榻上并未阻拦——既是尊者亲口指认,这三人必是李牧之安插的眼线无疑。
这三人中,春杏负责洒扫庭院,秋水专司煮茶备水,文合则守着院门。
皆非近身伺候的差事,故而柳清雅对这几人印象模糊。
她原打算细细审问,岂料三人身份败露后,竟不约而同地咬碎齿间毒囊,转眼间气绝身亡。
柳清雅望着地上三具尸身,怒极反笑:
“好个李牧之,倒是养了三条忠犬!”
她实在想不通,究竟许了何等好处,竟让这些人宁死也不肯吐露半句。
转念一想,既然尊者未曾提及,想必这三人并未将石像之事泄露出去。
这般自我宽慰着,心头怒火才稍减三分。
其实这三人的遭遇与翠莺如出一辙,都是命途多舛的孤儿,早年被李牧之救下后,便悄然安排进院中当值。
平日若无要事,只需每月传递一次消息。
偏生那日春杏在递送情报时,正撞上常乐神识扫过——这般巧合,倒像是命运弄人。
柳清雅沉思,既然人已死了,追查便断了线索,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倚仗尊者早日完成“提灵”之术。
柳清雅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只觉满心愤懑——她这般费心筹谋,哪一桩不是为了安哥儿的前程?
偏生这孩子总不领情。
她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侍立一旁的杜鹃:
“安哥儿可是随绵絮去牙行了?”
杜鹃方才一直在杨嬷嬷房中照料,确实不知情,只得斟酌着回话:
“奴婢出来时,正遇绵絮姑娘说要寻大少爷同去采买小厮。
想来此刻应当是在牙行。”
话音未落,旁边侍弄茶水的鹤溪忽然插话:
“夫人,大少爷一早就随二少爷往学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