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门（2 / 2）
为何赢了，灭了强敌，却似乎并不全然痛快？
他不明白。在他的认知里，战斗就是生死搏杀，胜者存，败者亡，干净利落。
强大的对手值得全力以赴，斩灭后更应意气风发。
“煌泰，我知道你代表的是火神龙的战力，纯粹且强大，为战斗而生。可是，战斗的背后，却不仅仅有杀戮。”
那里面，有时光，有因果，有逝去的骄傲，也有被扭曲的悲愿。
这种终结，带着重量。
煌泰听着，坚毅的面容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用炽心的话说，他是反应慢热的一个人。
对于除了战斗之外的其他事情，表现的都不是很兴趣。
如果他是作为火神龙神魂存在的话，那没问题。
可现在，他做出了选择，就要适应这个选择所带来的变数。
史莱克七怪总是会进行战后复盘。
复盘的可不仅仅是战斗技巧。
煌泰没有立即回应小舞的话，只是极其轻微地点头。
小舞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说通的。
慢慢来就好。
“水变清许多了，我们下去看看吧。”
最后，还是戴沐白出声，打断了两人的思考。
“好。”
三人用神力护住自身，确保不会被什么残留的黑气所沾染。
潭水比想象中更深，却也异常“干净”，除了那股透骨的冰冷与灵魂层面的压抑感，并无其他杂质。
他们迅速下潜，光线越发黯淡，最终完全消失，全靠神力的光芒照亮周围。
水底的情形逐渐清晰。
水底占地并不大，底部并非淤泥，而是平整光滑的、漆黑如墨的奇异石质地面，仿佛被精心打磨过。
而在这片漆黑石地的正中央，赫然存在着一个极其突兀的构造。
那是一个直径约有一丈多的圆形“门”。
它并非镶嵌在地面，更像是直接从这漆黑石质中“生长”出来，或者说是石地本身凹陷、扭曲形成的通道入口。
门的边缘无比规整，光滑得令人心悸，材质与周围石地一致，却更加幽暗深邃，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
此刻，这圆门紧紧闭合，表面平整，没有任何把手、缝隙或符文的痕迹，就像一块完美无瑕的黑色镜面，倒映着三人神力散发的微光，却又将它们吞噬得模糊不清。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圆门边缘与漆黑石地接壤之处。
那里，正有丝丝缕缕极其稀薄、却精纯凝实到可怕的黑色气息，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缓缓地、持续不断地从门扉与地面的“接缝”中渗透出来，袅袅上升，融入潭水之中。
尽管渗透的量微乎其微，但那气息的本质，与之前遭遇的所有黑气同源，却纯净、古老、邪恶了无数倍！
仅仅是感知到，就让人灵魂深处泛起寒意。
“看来，就是这里了。”
戴沐白的声音通过神力传递，在水底显得有些沉闷，却带着冰冷的笃定。
“暮霭森林黑气泄漏的源头。”
小舞游近一些，赤眸紧紧盯着那平滑如镜的黑色圆门，以及边缘渗出的丝丝黑气。
“这门完全闭合，没有任何机关或能量波动的迹象，就像它本身就是‘封闭’这个概念的一部分。”
煌泰的长刀已完全出鞘，刀尖遥指圆门，凛冽的刀意试探性地切割过去，却在靠近圆门三尺处便被一股无形的、柔韧而强大的力量悄然化解、吸收，如同泥牛入海。
“打不开。”
他言简意赅地判断，尝试用刀锋贴近门缝，试图撬动，那看似微小的缝隙却坚不可摧，且传来一股极强的吸力，险些将他刀锋吸附过去，他立刻撤力。
戴沐白也尝试将白虎神力凝聚于拳锋，狠狠轰击在黑色圆门的中心。
“咚”的一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在水底炸开，震得潭水剧烈荡漾，上方的水面甚至掀起了波浪。
然而，那黑色圆门纹丝不动，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戴沐白的全力一击，仿佛打在了一座亘古存在的世界壁垒之上，所有的力量都被完美地吸收、分散，未能留下任何痕迹。
三人围着这诡异的黑色圆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找到了源头，但这源头，却被一道他们目前无法撼动的“门”牢牢封住。
而门缝中持续渗出的、尽管微弱却本质骇人的黑气，提醒着他们，时间并不站在他们这边。
这封印，显然并不完全。
“既然从外面打不开”
小舞的目光从圆门移开，扫视着周围平整的漆黑石地，以及更远处隐约可见的、似乎是某种古老符文残留的痕迹。
“或许，我们需要找找别的‘钥匙’，或者了解这扇门为何会在这里，又是‘谁’关上的。”
戴沐白眉头紧锁，也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性。
“这地方，这石头，这门都不简单。不像是天然形成，也不像是那群被污染的魔兽能弄出来的。倒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之地。”
煌泰收刀回鞘，但警惕未减，开始沿着圆门周围仔细探查，试图找出任何异常的细节或能量节点。
时间在水底的寂静中无声流逝。
三人绕着那诡异的黑色圆门，仔仔细细探查了数圈，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如果不是因为它还时不时往外冒着黑气，估计就要被当成一口死井了。
“这样不行，戴老大，我们没办法一直守在这里。”
他们可以暂时净化溢出的黑气，可以清除被污染的魔兽，但只要这扇门还在，只要黑气还在持续泄漏，暮霭森林的污染就无法根除。
他们不可能永远驻留此地，充当这扇门的看守。
戴沐白脸色沉郁，他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瞳孔死死盯着那不断渗出黑气的门缝，仿佛要用目光将其焊死。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路飞速运转。
“小舞，把小玉瓶留在这里吧。”
没有任何犹豫，小舞就将腰间的玉瓶拽了下来。
玉瓶脱手的刹那，并未随波逐流，而是被小舞精纯的森林神力轻柔托举，稳稳悬浮起来，瓶身微倾，莹润的瓶口正正对准了下方的黑色圆门，尤其是那持续渗出黑气的缝隙。
戴沐白的动作几乎与小舞同步，甚至更快。
戴沐白在加固玉瓶的同时也用神力构建了一个通道，让黑气不再外溢，能够沿着既定的路线进入瓶中。
效果立竿见影。
那些原本从门缝渗出后，便随意飘散的黑气，仿佛突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齐刷刷地改变了方向，被迫沿着这条新构建的神力通道，笔直而上，精准无误地涌入玉瓶那微微发光的瓶口之中。
再无一丝一毫能够外溢到周围环境。
戴沐白微微颔首，脸色稍霁。
虽然未能解决根本，但此举至少最大限度地遏制了污染的即时扩散，建立了可靠的监测点，也算是为后续行动铺平了道路。
回到森林晦暗的光线下，潭水的冰冷与死寂仿佛还附着在皮肤上。
气氛因那扇无法撼动的黑门而显得凝重。
小舞理了理微湿的鬓发，脸上绽开一个明亮的笑容，试图驱散那份压抑，语气轻快，带着对某人毫不掩饰的信任。
“我就说哥的手艺不能停吧，这不就用上了？回去还得让他再多做几个才行。”
唐三炼制的器物，又一次在最需要的时刻证明了其无可替代的价值。
这轻松的话语在沉闷的空气中漾开，虽未能彻底化开凝重，却像投入深潭的一缕阳光，带来些许暖意与熟悉的慰藉。
戴沐白看向小舞，自然明白她的用意。
他并未让这份好意落空，脸上紧绷的线条缓和了些许，顺着她的话，用一种近乎“同谋”般的口吻，认真地点头附和。
“说得对。就不能让小三闲下来。”
戴沐白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促狭，但更多的是一种基于现实考量的决断。
“多做几个，越多越好。”
他顿了顿，目光下意识地扫向脚下，仿佛能穿透泥土与潭水，再次看见那扇诡异的黑色圆门。
谁知道他们日后还会不会碰到这种诡异的门？
还是有备无患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