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洗尘(2 / 2)
但是拦吗?如何拦?拦得住吗?
自然是阻挡不了的。
城门大开,百姓们备好的鲜花早已被雨水打落在地,入眼一片缤纷。
江绾放慢行进速度,顺手将头上的斗笠摘下,仰头尽情地享受这从天而降的清冽雨水。她虽然听不见看不到,但她嗅得到,今日沁人心脾的味道与那年大雪中夹杂的血腥气截然不同,也比她出嫁时的满街酒肉气好上不少。
今日的暴雨,是只属于她的,只属于她江绾的洗尘宴。
道路两旁的百姓欢呼着,他们整理好自己有些潮湿的衣袍,虔诚地放下手中遮雨的物什,齐齐跪在同一片芳华中。
这名独自一人乘雨凯旋的女子,当真如《漳州赋》中所言:“炎日烁空,犹逊姝华。纵弥天雨,莫遏其行。”
--------------------
雨后碧空如洗,高耸的御座后面又再次挂上了珠帘,赤红的地砖之上也横生出了许多新面孔。
洛池州来时扫视了一圈,几个眼熟的几个眼生的,岁数大多不大,但不论男女,他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长得赏心悦目。
朝堂上气氛凝重,先不说是江绾拟定的封赏还有待商议,光温箸留下的新政烂摊子与册立女侯爵这两件事,都够在场的不眠不休吵个几年。
各处谏言层出不穷,白斐然听着心中烦闷,怪不得从前她父亲说早朝就像是去了市场,讨价还价、相互推诿。
偶尔,她也会悄悄抬头向珠帘后张望,思考台上的人到底有没有将台下人说的这些话听进去。
答案显然是没有,因为直至钟声敲响,关于她的封赏,都还是有待商榷。
白斐然顿感无可奈何,她清楚,就算有父亲曾经的功勋加持,她的封侯之路也会异常艰难,可竹溪却劝她别想太多,这件事情不是女子变相袭爵这么简单,也是江绾言而有信的保证,自然会很快敲定的。
庆功宴上,江绾特意命人邀请了唐灵,美其名曰让未出生的皇嗣沾染些英雄气。
若是以往,唐灵自然是称病回绝的,可今夜不一样,因为赵时洲会入宫。
其中深意,她心知肚明,也明白若她赴宴,那就是等同于告诉江绾她并未放下,但她还是去了,几乎不假思索。
江绾不着声色地观察着席上众人,唐灵虽然将为人母,但到底还是个怀春的少女,那些似有若无的逾矩言行都让赵栗醋意恒生,他喋喋不休的在赵时洲面前点明君臣有别,活像一只毛都没长齐的雏鹰在羽翼丰满的雄鹰面前展示自己,惹人发笑。
又一杯温酒下肚,江绾以身体不适为由召唐灵前去侍奉,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下,二人离席。
唐灵搀扶着江绾,近在咫尺的酒气与香气让她也莫名有些醉了,可江绾接下来的话却瞬间将她激醒。
“可想让他留下来?”
他?
这个他是谁?
唐灵呼吸一滞,强装镇定道:“臣妾听不懂娘娘在说什么。”
“那便罢了,”江绾站直了身子,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唐灵的脸色,哀家明日就让他启程去汴州。
“汴州?那么远。”唐灵惊呼,随即又垂下了头,自觉失态。
“还说听不懂。”江绾打趣道,“汴州,是哀家能许他最好的地方,但至于能不能让他留在京中,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唐灵沉默半晌,江绾明明清楚,她不过一个宠妃,哪里能左右赵栗留下她的心上人呢,更何况那人也姓赵。
“还请娘娘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