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婋殿下(1 / 2)
青烟如蛇,丝丝缕缕从铜制香炉中泄出,吴子言身着战甲,跪在大殿之中,他肩头融化的雪水将兽吞洗得锃亮如新,把殿中烛光折射在藻井,为黑曜石镶嵌的龙眼点睛。
“陛下,苋国祸乱边境,臣请陛下下令踏平其都。”他声如洪钟响彻大殿,只字未言江绾有孕之事。
江绾微微抬起下颌,看着殿外雪色簇拥的那抹身影,轻轻挥手:“准了。”
只有蠢人才会争执这名皇嗣的来历,聪明的都知道,无论这孩子是她与何人有的,都只能是她的。
吴子言急匆匆地离京让身边众人都面露不解,继续追问下去,他只一味地说冬日没有收成,将士们吃不好穿不好,他怕边境来犯。
实际他清楚,江绾与颜言牵扯许久都从未有孕,偏偏这时候有孕,那孩子八成就是他的。
但那是皇嗣,非他一届臣子可以染指,为今之计只能滚得越远越好,这样才能免受争储风波的牵连。
“无论那孩子是谁的,那都属于陛下一人,我们身为臣子,需以寻常相待,不管你是出于何种目的,都不可为其助力。”临走时,吴子言向颜言劝道。
“什么意思,你这么快便成了储君一党?”颜言反问道,他不相信表兄会不支持这个与他有关的孩子。
“呵,”吴子言被他蠢得气极,“陛下年轻,你现在谋划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但只有那胎才是陛下真正的孩子,而储君是记在先帝名下的,你以为她就不想看着自己的血脉堂堂正正地延续吗?”颜言反驳道。
“这些她有她自己的打算,你操什么心?”吴子言扶额,他不禁想把他与江绾的事告诉颜言,以消减他的自以为是。
颜言哑然,但他笃定那是他的孩子,他不可能寻常以待。
“我知道了,一路顺风。”他甩袖离去。
又是一年夏季,暴雨如瀑,宫车刚入境幽州,便逢刺杀。
数百刺客冒雨前来,两方人马殊死拼搏,互不相让。
“梁氏的命运,也算倒头了。”江绾看着屋檐下垂落的雨幕,抚了抚隆起的腹部。
还好她派了替身先行探路,果然如她所料,明目张胆地行刺。
这些人,如此轻松地就把她也划出了储君一党。
半月转瞬即逝,南河畔传来婴孩啼哭,皇女降世。
与此同时的梁氏全族,在幽州州府门前,全员问斩。
皇女是灾星一说,也如同淅沥的梅雨般,晕湿了街头巷尾。
天空初晴,江绾看着那个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婴孩,只觉这星象玄说确实有几分真。
“早说不要亲临幽州,这地方虽然隐蔽,但无论如何也无法与皇宫比拟,如今您产后大伤,又得休养数月才能归朝。”玉枝无奈道。
“不借她整顿这里,朕又如何知道南阳王妃有这心思呢?”
江绾接过药碗,她既没有老去,也没有病重,但却总有人已经开始越过她去想她死后的事情了。
“北羌可汗割地议和,咱们是应还是不应呢?”跪在屏风之后的侍官适时问道。
“他们与苋国走得那么近,朕也很为难啊。”
北羌疆域广阔,尽数吞并难于登天,就算吞并,管制也十分困难,但能任其继续衰败的方法,就是孤立无援。
棕褐枝头生出黄叶,被秋雨打落,融入泥土之中转而附上白雪。
直到天气渐暖,储君可以说出完整的句子时,江绾才带着皇嗣回到宫中。
那尚不足膝的小孩怯生生地躲在侍官身后,露出袖口一角。
江绾凑上前去,强行将她抱起,对上她羞涩躲闪却不哭闹的面庞,才知储君之位确实没换人坐。
她能完好无损地度过这两年,也就变相证明了皇城众臣仍旧怀念着他们的旧主。
“殿下,快唤人。”侍官笑嘻嘻地催促道。
“皇祖母。”
三字唤出瞬间将大殿劈了个寂静无声。
“叫陛下。”
不过江绾并没有恼怒,只是细心教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