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得失(1 / 2)
“老师,你的额头!”婋殿下看见子桑策血淋淋的额前,不禁一惊。
“无事,”子桑策摆了摆手,叹气道,“你不要再惹麻烦了。”
见那关切的手在空中停滞,子桑策的学生俞无思赶忙上前递去干净的帕子,帮衬道:“殿下只是一时情急,那可是她的父亲。”
子桑策斜了他一眼,凝滞的空气中,俞无思不得已乖乖呈上了戒尺。
“母亲不会在这事上怪我的!”婋殿下一把夺过戒尺,据理力争道。
“不会怪?!你明日好好看看,看看储君到底是怎么受封的!”子桑策瞬间来了火气,指着外面的黑夜叫喊道。
“她所得非我之失啊,我为什么要与她去争?!”婋殿下不明白,昭阳都是储君了,她过两年也要被封王赶去封地,皇位于她而言真的可有可无。
“不争?!不争你连活路都没有!”子桑策的声音更大了,他比谁都清楚,昭阳继位的话,赵氏老臣就会像蜜蜂见到蜂蜜一样一拥而上,他们绝不会再想经历一次江绾的打压,所以他们一定会把眼前人狠狠锤入地底,让她死得透透的、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你们是姐妹,纵使她为储君她尊于你,她也无权当众掌掴你!”
“殿下啊!醒醒吧!你不争,无人能护你周全!哪怕是陛下!”
丧衣袖摆扫过檀木桌边,婋殿下眼神清明,警惕地蹙起了眉头,这一切一切都让她很不自在。
“你们都在推着我行事。”她放下戒尺,向后撤步,“我与储君,不过就是你们那两拨人弄权的工具。”
她为她窥破背后真相而感到恐惧,但更令她恐惧的是,她们的母亲似乎没有想要阻止的意思。
子桑策侧身撑在桌沿,拱起双肩,像一只蛰伏的饿狼,他的眼皮拉下,掩住了瞳孔之中的光泽,像两个黑漆漆的洞穴,噬人心魄。
“可殿下何时才能认识到你也在我们这帮人之中?”
“可这一切都非我所愿,哪怕是出生在皇家!”
“骄纵。”子桑策收起视线,摇了摇头,如白日的储君一样,又以两个字定夺了这个在权力旋涡中迷茫的少女。
俞无思看出了婋殿下的不自在,迈步挡在二人之间,推搡着她:“殿下快回颜府吧。”
婋殿下堵着一口气冲到了府门口,可正要出去时她又觉得不能次次都这样讲不清楚,随即转身,避无可避地撞上了尾随的俞无思。
玉兰的幽香萦绕在她鼻尖,她垂首后退,嘴上嘟囔着抱歉,心中的火气也随之被浇了个尽。
“再吵下去也没用。”俞无思一眼窥破了她的目的,将人拉至了一旁寂静、昏暗的避弄里。
“老师已经陷在天命中无可自拔了,他的家人因此天命惨遭屠戮,他为固守此命,不仅将温家断送,又想要将你捧上皇位。”
婋殿下抬头对上那真挚的双眼,他的睫毛纤长,眉眼秀气非凡,是与她相伴长大的师兄,亦是储君求而不得之人。
可尽管她与他有青梅竹马之谊,又对她照顾有加,她仍旧觉得此番话言重了。
俞无思捕捉到了婋殿单薄的衣袖滑落,露出雪白小臂上遍布的伤痕。
见她余光瞥见那突兀艳色,他连忙扯袖遮掩,岔开话题道:“您生来就是殿下,没得选。”
婋殿下微微叹息,她知晓那些伤是因为她闯祸后子桑策不敢罚她,所以只能将惩戒转至俞无思身上。
“但争斗又不是我的命运。”
“但如何才能不争呢?”俞无思问道。
“不是您不争,储君就可以释怀的。”
婋殿下皱起了眉,厌烦于眼前人的风凉话,储君在她六岁那年与她第一次爆发争端不就是因为他吗?若不是他有意扔掉储君的赠礼又转来与她攀亲近,她们两个之间的还算平稳的关系怎么可能会被挑拨?
“我们两个是姐妹,用得着你在这儿多嘴?”她侧身闪出了窄门,留俞无思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夜晚的吴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比平日清静了不少,门口士兵刚进去通传,门内就走出来了一位身姿窈窕的女人。
她认得她,吴子言的宠妾,美得声名远扬,像是吴府的一处知名景观,任何客人前来拜访,都为求见一见她。
可这美妾的名头越广,婋殿下就越觉得她的诞生不过是母亲的滥情。
“殿下深夜至此,所为何事啊?”葛颂柳眉舒展,如鸿雁展翅,朱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来看你的。”婋殿下冷言讽刺。
与她母亲有染的任何男人,就算没有入宫也都在宫外守身如玉,唯独她这位父亲‘特立独行’。
她不明白,两个互不相爱的人,为何要有她。
“呵,殿下真是说笑了。”葛颂并不羞恼,只摆出了一副主人架子,展袖相迎,“殿下随妾身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