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适应蛊界（1 / 1）
最初的挣扎与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曾将穆蒙的意识彻底淹没。但在意识小子那充满算计的“展览”计划下，他获得了并非出于善意的喘息之机。这喘息，不是自由，而是将短暂的死亡延长为一场缓慢的凌迟。然而，穆蒙的心志，早已在无数次生死边缘被锤炼得如同星核般坚硬。
他清晰地认识到，短时间内脱困无异于痴人说梦。这方蛊界，乃是意识小子以其至少“非正式准王朝”的修为亲手打造并完全掌控的领域，其广阔与稳固程度，远超他曾经经历过的、那片无主且规则相对松散的神域。在神域，他最大的威胁不过是一个刚刚复苏、状态不全的非正式准王朝残魂。而在这里，他面对的是一个状态完好的、同级别甚至可能更强的领域之主，以及这个主人为他“精心”准备的、无穷无尽的杀戮程序。
意识小子显然深谙“温水煮青蛙”与“压力测试”的结合之道。他并未一次性投入足以瞬间摧毁穆蒙的力量，而是如同播种般，在这片蛊界的各个角落，埋下了无数“蛊强者”的种子。这些种子，会在穆蒙状态稍有恢复，或是意识小子觉得“观赏性”不足时，被悄然激活。
于是，穆蒙的“囚禁”生活，变成了永无止境的奔袭与战斗。刚刚以残存之力，艰难地将一头由纯粹杀戮意念凝聚、形如蜈蚣却长满虚幻眼珠的蛊中蛊撕碎，远处虚空震荡，一尊融合了岩石巨人与烈焰妖鸟特性的蛊王便已破茧而出，携带着焚山煮海的威势扑来。才堪堪以巧劲引动空间褶皱，将那蛊王困杀，脚下平静的混沌能量突然沸腾，钻出无数细小的、却能吞噬意识连接的虚空蠕虫……
攻击永不停歇，目标只有他一个。他疲于奔命，意识能量始终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那被强行“修复”的伤势，也因连续不断的恶战而时有反复，如同永远无法愈合的疮口。
但，人这种生物，或者说，意识这种存在，其适应力是惊人的，尤其是在绝境之中。
穆蒙开始改变策略。他不再试图彻底清除每一个出现的敌人——那只会让他更快油尽灯枯。他学会了利用蛊界本身的环境。那些凝固的能量漩涡、不稳定的空间断层、甚至其他蛊王或蛊中蛊战斗后残留的能量污染区，都成了他可以利用的“地利”。他会将敌人引向这些区域，借力打力，或是制造混乱，为自己争取宝贵的恢复时间，哪怕只是几个呼吸。
他对自身那临时获得的“伪·大神豪”权限运用得越发纯熟。虽然根基是假的，但那种对更高层次力量的操控感、对规则细微处的感知力，却在一次次生死搏杀中，被他强行烙印进了自己的意识本能里。他开始能够更精细地划分力量，用最小的消耗，达成最有效的攻击或防御。以往需要全力才能抵挡的攻击，现在或许只需一个巧妙的意念偏转；以往需要蓄力良久才能发动的反击，现在可能心念一动便已成型。
渐渐地，从最初的狼狈逃窜、险死还生，到后来的有攻有守、险象环生，再到如今，面对普通的蛊中蛊和较弱的蛊王，他已经能够做到相对从容地应对，甚至能在战斗中分出心神，去观察、解析对手的能量构成和攻击模式。
他击溃了一头形似古猿、拳意能震荡虚空的蛊王，从其崩溃的核心中，捕捉到了一丝关于“力量凝聚与爆发”的全新感悟。
他拆解了一尊由万千剑意碎片组成的蛊中蛊，对“意”的分散与统合，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甚至遇到过一个擅长编织幻境、直指心魔的诡异蛊王，虽然过程凶险，几乎沉沦，但最终挣脱时，他的意识核心仿佛被淬炼过一般，变得更加澄澈、坚韧。
他知道，这远非意识小子的全部手段。那位收藏家就像是一个坐在高台之上的观众，冷漠地投放着不同等级的“演员”，欣赏着他在舞台上的挣扎。目前出现的这些，恐怕连“热身”都算不上。真正的杀招，必然还在后面。
然而，穆蒙也并非全无收获。这残酷的、针对他一个人的“养蛊”过程，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效率高到可怕的修炼？
每一次击杀蛊王或蛊中蛊，蛊界的规则都会产生一种奇异的反馈。并非直接灌注能量——那会污染他的本质——而更像是一种“权限”的临时提升，或者说，是蛊界规则对他这个“优胜者”的一种“嘉奖”和“适配”。这种加持，让他在蛊界范围内，调动能量更加顺畅，对规则的利用权限略有提高，战斗力随之实现一种阶段性的、质的提升。就仿佛他正在被这囚笼本身，被动地“认证”为一个更高级别的存在。
他的修为，在这种“升级版打怪”的模式下，竟然开始了肉眼可见的扎实增长！那原本虚幻的、临时的大神豪体验，正在被无数次真实的、生死之间的运用所固化、所内化。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核心愈发凝实，对力量的掌控愈发精微，甚至那一直困扰他的、自身异界规律与万界规则的排异性，也在这种高强度的、被迫的“磨合”中，找到了一丝微妙的、并非融合而是“共存”与“利用”的平衡点。
而他遭遇的敌人，也印证了他的猜测，正在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像人”。
新出现的蛊王，不再仅仅是依靠本能和固定程序的怪物。它们开始拥有更复杂的战术，懂得配合，甚至会设置陷阱。它们的形态也愈发接近人类，或者说是更完美的战斗人形。攻防之间，充满了计算与效率最大化，将各种凶兽的特质与强者的战斗智慧结合得淋漓尽致。
这意味着压力更大，但也意味着，击败它们后，穆蒙所能汲取的战斗经验和规则感悟，也越发珍贵和深入。
他站在一片刚刚被战斗余波清空的虚空中，脚下是缓缓消散的、一具类人形蛊王的残骸。他的意识体上添了几道新伤，但身姿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挺拔，眼神锐利如刀，周身散发着一种经过千锤百炼后形成的、内敛而危险的气息。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蛊界的壁垒，望向那未知的、意识小子所在的方向。
“来吧，还有什么手段？”他在心中默念，战意并未因困境而消磨，反而在血与火的磨砺中，变得更加纯粹，更加炽热。
这囚笼，既是绝地，亦是他的磨刀石。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或许渺茫，但必须去抓住的机会。而在那之前，他要利用这里的一切，让自己这把刀，磨得足够锋利，直到……能斩开这囚笼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