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我要记住这个名字(1 / 2)
与此同时,西南边境的茶馆里,周影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来自守灯广场附近那家24小时便利店的店主:“昨晚来了三拨穿黑衣服的人,翻垃圾桶找纸片。”
他看完,指尖轻划,信息即刻删除。
没有回应,也没有预警。
反而从随身携带的边疆民俗手记中取出钢笔,在空白页缓缓写下一段虚构的古谚语:
“碑埋土中三十年,风吹叶落自成文。”
字迹苍劲,仿佛真出自某位无名乡贤之手。
次日清晨,他将这本书“遗落”在茶馆常坐的位置。
三天后,它出现在本地论坛一篇题为《方言里的历史密码》的帖子里,被人当作珍贵史料引用。
评论区很快有人附和:“我们那儿老人也常说这话。”语气笃定,宛如世代相传。
而在千里之外的一所山村小学,一名老师正把它抄上黑板,作为“乡土文化拓展阅读”课题的一部分。
孩子们齐声朗读,声音清脆,穿透晨雾。
周影站在山崖边上,望着远处群山间缭绕的烟雾,嘴角终于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你们已经不用我教怎么说话了。”
风掠过耳际,仿佛回应。
此时,在城东最大的露天菜市场,黄素芬握着扫帚,低头清扫着湿漉漉的地砖。
她听见身旁几位摊主压低声音交谈——
“听说教育局要抽查作业本,连草稿纸都要交。”
黄素芬扫着地,扫帚划过湿漉漉的青石板,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某种低语。
菜市场里人声渐起,鱼腥混着腐烂菜叶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却只记得那句话——“连草稿纸都要交”。
她没抬头,也没应声,只是握紧了扫帚柄。指节微微发白。
回家的路上,她绕了远路,专挑阴暗窄巷走。
雨前的风卷着尘土打在脸上,她把头巾拉得更紧了些。
屋里陈旧的木柜吱呀打开,翻出一叠泛黄的账本,边角卷曲,纸页脆得几乎一碰就碎。
这是她丈夫生前记菜价用的,一笔一划都透着穷日子的斤斤计较。
可现在,这些空格成了最安全的藏身之地。
她取出一张复写纸,垫在账本底下,拿起钢笔,笔尖悬了片刻,才缓缓落下。
第一行字是:“灯还亮着,别怕黑。”
她写的是《灯未熄》的歌词。
不是全篇,而是拆解成零碎句子,夹在“豆腐两斤”“白菜三毛”的条目之间。
写完一页,她轻轻吹干墨迹,又翻过下一页,继续誊抄。
动作极慢,像是在雕刻什么不可见的东西。
那一夜,窗外无月,只有远处路灯在雾气中晕出昏黄光圈。
她坐在桌前,背脊挺直,仿佛身后有谁在盯着。
第二天清晨五点,天还未亮,她已推着清洁车出门。
路过小学门口时,几个背着书包的孩子正嬉笑着跑进校门。
她停下脚步,假装整理车上的垃圾袋,目光却悄然扫过他们的背包。
趁着没人注意,她迅速从衣兜里掏出几张折叠整齐的纸片,一一塞进书包夹层、水壶套内侧、甚至鞋带缝隙。
没人察觉。她也没回头。
三天后,她在学校围墙外打扫落叶。
风从操场方向吹来,带着孩子们清脆的歌声。
“算术本上画朵花,花心藏着旧年话……”
她手里的扫帚顿了一下。
又一句传来:“老师问我在写啥,我说是拼音拼童话。”
黄素芬嘴角微动,终是笑了。那笑容极淡,像晨雾里一闪而过的光。
她终于明白——当文字变成游戏,审查就失去了靶子。
同一时间,南岸泵站地下控制室,赵承志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手指在键盘边缘轻轻敲击,如同打拍子。
通知下来得突然:“全链路安全升级”,所有历史预警记录必须清除可疑编码。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冲着“L87模型”来的。
那个由次声波频率触发的暴雨预测算法,曾让三次重大洪灾提前疏散。
但它也被列入“非授权信息传播路径”黑名单——因为它提醒的方式太特别:一段低频音频,会在水泵共振时隐隐响起,像老楼叹息。
可他不能反抗,也不能留下痕迹。
于是那晚,他关掉办公室顶灯,只留一盏台灯,在昏黄光线下整理过去六个月的真实响应记录。
十二次险情,每一次都对应L87的提示音出现。
他将数据剥离重构,伪装成一份学术报告——《次声波提示音与应急决策关联性研究》。
标题枯燥,内容严谨,连图表格式都模仿政府白皮书风格。
附录里,他悄悄加了一句:“多名一线人员表示,该声音增强了危机感知力。”
第二天,他找到退休的消防队长,请他以“民间技术顾问”身份转交应急管理局长。
老人看了半晌,只说了一句话:“这东西,不该死。”
三天后,市局发函调整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