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龙头棍烧成灰,也压不住纸(1 / 2)
法院门口的那家茶餐厅空调坏了,摇头扇呼呼地转着,把厨房里的油烟味和外面街道上的沥青味搅在一起。
李俊坐在靠窗的卡座里,面前摆着一碟干炒牛河,两根芥兰像是随意扔上去的,油光锃亮。
他没急着动筷子,而是盯着玻璃窗外。
对面就是高等法院的大阶梯。
往常这时候,那里应该只有步履匆匆的律师和一脸晦气的被告家属。
但今天,那里黑压压的一片。
不是那种帮派晒马的黑,是那种陈旧的、毫无光泽的黑。
那些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不合身的廉价西服,或者是只有过年才舍得拿出来的夹克。
他们手里没拿砍刀,也没拿铁棍,而是捧着黑白相框、旧安全帽,还有一个老太婆抱着一个生锈的铁皮饭盒。
“俊哥,这阵仗……”东莞仔坐在对面,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警察都不知道怎么拦。这不是游行,这他妈是在送葬。”
李俊收回视线,拿起筷子夹了一根河粉送进嘴里。
火候够大,有点焦味,但他吃得很慢,像是在品什么山珍海味。
“警察只拦暴徒,不拦苦主。”李俊咽下河粉,声音平淡,“这是太子教你的第一课。这帮人要是拿了刀,那就是社团闹事,o记有一百种方法抓人。但现在,他们只是来听审的市民。”
东莞仔撇了撇嘴,把打火机揣进兜里:“还是你看得远。刚才骆天虹那个疯子还想在停车场搞点动静,被我按住了。这地方要是见了血,咱们就从原告变成被告了。”
李俊没接话,只是指了指东莞仔面前那杯冻柠茶:“冰化了,不好喝了。”
东莞仔一愣,端起杯子猛灌了一口,被冰块激得打了个哆嗦。
“周慕云那边有动静没?”李俊问,语气像是在问今天的股市。
“没死。”东莞仔放下杯子,用手背擦了擦嘴,压低了声音,“飞全刚才传话来,那老东西在浅水湾的别墅里露了脸。虽然只是个背影,但那拐杖落地的声音,跟他在电视上那个死鬼替身一模一样。”
李俊的手顿了一下。
他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慢慢擦拭嘴角。
这消息在他预料之中,但真听到耳朵里,还是觉得心脏像是被谁捏了一把。
那种沉闷的痛感顺着血管爬上来,让他想起十五年前那个雨夜,那一铲子砸在李国强后脑勺上的声音。
“他坐不住了。”李俊把脏纸巾揉成一团,扔进桌角的垃圾桶,“林怀乐这张牌打出去,他在棺材里就躺不稳了。”
这时候,李俊的手机震了一下。
不是电话,是一条简讯。发信人是一串乱码,但李俊知道是谁。
【证据链断了。原件被人换了。】
只有八个字。
李俊看着屏幕,瞳孔微微收缩。
他没有立刻回复,而是转头看向法院门口。
黄志诚正从那扇旋转门里走出来,手里拎着那个标志性的公文包。
他没上警车,而是站在台阶上,点了一支烟。
隔着一条街,李俊能看清黄志诚点烟的手有点抖。
那是极度愤怒或者极度恐惧时的生理反应。
“出事了。”李俊站起身,抓起放在桌上的外套,“埋单。”
东莞仔反应很快,扔下一张红衫鱼:“怎么了?”
“林怀乐那张嘴可能保不住了。”李俊一边往外走,一边把领带扯松,“有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那份埋尸日志给换了。”
两人穿过马路。正午的太阳毒辣辣地晒在柏油路上,烫得脚底发软。
法院侧门的一条巷子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商务车。
李俊拉开车门坐进去,余文慧正坐在里面,脸色比那张A4纸还白。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文件袋,指节泛青。
“怎么回事?”李俊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热浪。
余文慧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在抖:“刚才书记员最后一次核对证据。我打开袋子……里面的施工日志,变成了这玩意儿。”
她把那个文件袋扔给李俊。
李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花花绿绿的赌马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