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最强张凡!天地尽黑(5.3k大章)(1 / 2)
关外,黑水丘陵。
大夜深深,明月高悬。
一座不知废弃了多少年月的道观孤零零地矗立在丘陵背风处,墙体倾颓,屋瓦残破,仅存的框架在月色下如同巨兽的骸骨,散发着荒芜与破败的死寂气息。
呼……
道盟的高手们散布在道观周围,警惕地值守,篝火在寒风中明灭不定,映照着他们凝重而疲惫的脸庞。
“这么些日子,那位劳什子门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能躲到哪里?”
“哼哼,管他躲到哪里,一旦找到,非得猛踹他尸体两脚。”
“……”
篝火旁,几人聚在一起,声议论着。
作为跟随在观主强者身边的队伍,他们是最有底气,也最不惧怕的。
此刻,道观大殿内,一盏便携的露营灯挂在歪斜的梁柱上,散发出幽幽昏黄的光亮,勉强驱散了片区域的黑暗。
破旧的神坛前,范凌舟盘坐入定,眼眸微闭似开,仿佛留有一线,由那天光透入,一股玄妙难言的气息自他周身弥散开来,似丹香,如药气,千回百转,沉浮不定。
嗡……
此时,范凌舟灵台微动,顿生奇异波动,如同繁复的神经电流在交织,犹如无数念头在奔走。
福至心灵,祸起神觉。
按理,到了他这般境界,心神早已圆融如一,念如止水,极少会有如此激烈而不受控制的心念波动。
然而,这一刻却仿佛冥冥之中的预兆和感知。
一股难以言喻的牵引力,将他的意识拖入了一片朦胧之地。
范凌舟好似做了一个梦,又好似真切地回到了从前。
无数的光影如同泡沫一般,在闪烁,在沸腾,在生灭……
那一年,他十二岁。
上京白鹤观的广场上,青石斑驳,藏着千年古观的岁月沧桑。
突然,一声清越激昂,如同无形利剑般的鹤唳声猛地惊起,穿透云霄,震颤人心。
嗡……
那奇异声响还未尽,一道道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击中,纷纷踉跄倒地。
唯有中央处,那个只有十二岁的范凌舟依旧站得挺直,眸光扫过,那些倒下的身影大多与他年龄相仿,有些甚至比他还要年长几岁。
此刻,这些人的脸上皆布满了痛苦,茫然,以及难以掩饰的震惊,目光齐刷刷地看着那横身挺立的少年。
所有围观者,无论是同辈弟子还是值守的道人,心中都在惊颤。
这个两年前,靠着一双磨破的血腿,从千里之外的逃荒路上挣扎来到上京,倒在白鹤观门前的少年,既无修道的根基,又无夯实的背景,不过凭了观中长辈一念怜悯,方才入了门墙……
就是这样的弱存在……
短短两年时间……
他不仅元神觉醒,居然还炼就了白鹤观秘传的道法【仙鹤吟】,而且看其威势,绝非初窥门径,已然有了相当的造诣。
天资之高,精进之快,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少年独立广场,青涩的脸上还带着些许营养不良的苍白,但他站得笔直,看着周围那一道道倒下的身影,感受着那一道道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目光,裹挟着深深的敬畏,嫉妒甚至是难以置信……
他的胸腔中,一股压抑已久的傲气,如同破土的春笋,不受控制地升腾而起。
出身贫贱!
毫无根基!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成色,正因如此,从踏入白鹤观的那一天起,他付出的努力与艰辛,便远超常人十倍、百倍!
别人休息时他在练功,别人睡觉时他在悟道。
他将所有的时间与心力都投入了进去,不敢有一丝懈怠。
好在,这样的付出,终于得到了收获。
念及于此,他周身的气息更加昂扬,原本还有些怯懦的眼神,此刻变得高绝而锐利,仿佛再也不将这些曾经需要仰望的同辈放在眼里。
呼……
就在此时,少年余光瞥见,广场边缘,一道身影进入视线之中。
那是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的高瘦男人,气质卓然,正与白鹤观的一位老道士低声交谈着。
“嗯?是他?”
少年大喜,瞬间认了出来。
两年前,他还在村子的田埂上垂死挣扎,正是这个高瘦男人,不仅对他有一饭之恩,将他从生死的边缘拉了回来,更是为他指点了前往北方的生路。
少年狂喜,顾不得享受那一道道目光的洗礼,朝着那高瘦男人飞奔而去,恍若一阵风刮了过来。
“嗯!?”
就在此时,高瘦男人和旁边的老道士都注意到了那由远及近的身影。
“放肆,贵客在前,怎么这般没有规矩?”老道士一声凌厉呼喝,顿时便让少年止住了脚步。
紧接着,老道士看向旁边的高手男人,赔着笑道:“二爷,童不懂事,冲撞了你。”
“你……你……”
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高瘦男人,想要叫出口,却一时间不知该叫什么。
“什么你你你的?”老道士皱起了眉头:“这位是龙虎山南张一脉的张二爷。”
“龙虎山!?张二爷?”少年心头一颤。
他虽然入门尚浅,但也隐约听过,龙虎山,张二也,那可是道门中真正了不得的大人物。
“原来是你。”那被称为“张二爷”的高瘦男人并未恼怒,他看着少年,不由轻笑道:“两年不见,倒是生出不少变化,精气神都不同了。”
“二爷认识他?”老道士忍不住道。
“有些缘分。”高瘦男人轻笑着看向少年:“你真的来了北边,可还记得我当年送你八字批语?”
“记得!”少年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两年,他不仅修了道法,还认了字。
“遇白而起,遇黑而!”少年重重点了点头。
“弟子正是因为进了白鹤观,修行道法,才能一飞冲天,果然应了那前面四个字。”
“二爷大恩,弟子毕生难忘。”
着话,少年猛地跪地,便要行大礼,却被高瘦男人一手托了起来。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是你自己的造化,非是他人之力。”
着话,高瘦男人深深看了少年一样:“日后,你若有灾劫,也是自己造作,无怨天地,不怪旁人。”
少年闻言,却是有些懵懂,眸子里甚至涌起一阵茫然。
高瘦男人笑了笑,话锋一转,忽然问道:“入了白鹤观,可有名字?”
“师长赐道号,善水!”少年轻语。
“善水……”
“若能红尘化善水,才能普渡成仙人。”高瘦男人点了点头道:“这道号倒是应了你一生的卦象,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言语至此,高瘦男人稍稍一顿,方才道:“你我有缘,今日再见,我便再送你一个名字吧。”
少年闻言,赶忙跪倒在地:“请二爷赐名。”
高瘦男人目光悠悠,看着身前少年,顿时便想起来了那八字批语。
滔滔江海起白浪,幽幽渊深黑水藏。
身在红尘,所有人都在争渡,在那白浪黑水之中……
“黑白浮浪载道舟,凌虚一渡到瀛洲!”高瘦男人幽幽轻语。
“从此以后,你便叫做凌舟吧!”
范凌舟!
当这个名字在记忆的光影里颠倒流转,那印记,便如洪钟大吕般再次响起……
破败道观内,盘坐入定的范凌舟,缓缓睁开了双眼。
眸中那一线天光内敛,周身弥漫的丹香药气异象也悄然消散。
“范凌舟……”
他喃喃轻语,似在追溯梦中那少年的身影,又仿佛是在轻呼自身的名讳。
抬头望去,窗外,那轮大月依旧高悬,清冷的光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
万籁俱寂,唯有丘陵间的寒风,不知疲倦地呜咽着,仿佛在诉着那些被尘封的过往与未知的前路。
范凌舟眉头皱起,不知为何,竟是有些心烦意乱。
自他踏入观主境界以来,这样情绪前所未有,他缓缓起身,走出了道观。
“观主……”
就在此时,一位中年道士见范凌舟走了出来,赶忙凑了上去。
“您怎么出来了?”
“没什么,出来看看。”范凌舟凝声道:“可有什么动静?”
“附近倒是没有,只是……”那中年道士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范凌舟沉声问道。
“距离我们最近的四个队,如今都联系不上了。”
“联系不上?这是什么意思?”范凌舟皱眉道。
“按照规矩,两个时前,还互相通报过信息,可是眼下再呼叫,却没有回应。”中年道士沉声道。
这里不是山海秘境,一般的通讯手段不可能失去联系,更何况,一个队也就算了,如今四个队统统联系不上。
“出事了。”范凌舟目光猛地一沉,厉声道:“距离我们最近的是哪支队伍?过去看看。”
刹那须臾间,这位观主境界的大高手便立刻作出了决断。
“不用那么费事了,等会儿你就要下去陪他们。”
就在此时,一阵高声朗朗,回荡在清冷的幽幽大夜之中。
所有人抬头望去。
范凌舟更是眸光如电,投向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