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内奸疑云与祸水东引（1 / 2）
残阳如血，染红了西山的天际，也为“听风小筑”的飞檐斗拱镀上了一层不祥的暖色。这处隐蔽在京畿郊外山谷中的院落，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玉罗刹”何玉凤的一处秘密据点。此刻，院内却弥漫着一股凝重得几乎化不开的气氛。
何玉凤一袭素白劲装，更衬得她肤色胜雪，眉目如画。然而，那双美丽的凤眸中却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彻骨的寒意和锐利的审视。她刚刚听完心腹侍女春桃的回报，关于钱通和刘正宏两家商队离奇覆灭的细节，以及那八个字——“早有预谋，里应外合”。
“里应外合……”何玉凤低声重复着，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腰间悬挂的一柄小巧玉剑。这柄玉剑是她身份的象征，也是她杀伐决断的见证。“能接触到核心机密，知道我们何时何地会对钱、刘两家动手，还能与他们搭上线……”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再次闪过一个人的脸——李五。
李五，在她的“罗刹营”中负责情报搜集与内外联络，地位不算顶尖，却至关重要，能接触到许多不对外公开的行动部署。此人平日里沉默寡言，做事也算勤勉，看不出什么异样。但眼下，这个范围不断缩小，李五的嫌疑，如同鬼魅般，挥之不去。
“小姐，李五……他会是内奸吗？”春桃是何玉凤最贴身的心腹，也隐约察觉到了小姐的疑虑，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对李五印象平平，只觉得那人过于阴沉。
何玉凤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冷冷道：“人心隔肚皮。在事情查清之前，营中所有人，包括你我，都不能完全信任。”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外随风摇曳的竹林，“钱通和刘正宏背后是谁，我们都清楚。这次行动失败，不仅折损了人手，更打草惊了蛇。这个内奸，必须尽快揪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玉罗刹之名，并非浪得虚名。她不仅武功高绝，更以狠辣果决、智计过人着称，在江湖上闯下了一片属于自己的黑暗王国，专门与那些为富不仁、勾结官府的豪强势力作对。
“是，小姐。”春桃应道，心中一凛。她知道，一场内部的清洗，恐怕在所难免了。
就在这时，春桃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对了，小姐，我还听到一个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何玉凤头也没回。
“是……是关于朝廷的。”春桃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我从一个在顺天府当差的远房亲戚那里旁敲侧击得知，朝廷最近似乎也在关注江湖上的动静，而且……而且好像是在追查一批失窃的官银。”
“官银？”何玉凤眉头微蹙，这与她何干？她虽行事乖张，号称“罗刹”，却有自己的底线，从不碰官府的漕银、库银，只针对那些民脂民膏的恶霸贪官。
“是的，”春桃的脸上带着忧色，“据说数目还不小，好像是运往边关的饷银，在涿州附近被劫了。现在吏部和刑部都很重视，派了专人追查。”
何玉凤“嗯”了一声，并未太放在心上。江湖上劫道掠财的案子多如牛毛，官府追查也是常事。她与官府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不主动招惹她，她也懒得理会朝廷那一套。
然而，春桃接下来的话，却让何玉凤的眼神骤然一凝，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最……最麻烦的是，小姐，”春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有人……有人把这脏水泼到了您的头上！我那亲戚说，现在京里暗地里都在传，说那批失窃的官银，是……是您‘玉罗刹’带人劫走的！”
“什么？！”
何玉凤猛地转过身，凤眸圆睁，一股无形的气势瞬间扩散开来，让房间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她脸上的平静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和随之而来的滔天怒火。
“栽赃！这是赤裸裸的栽赃陷害！”何玉凤的声音冰冷刺骨，“我何玉凤行事，敢作敢当！何时屑于去劫什么劳什子官银？！”
她瞬间明白了。
钱通、刘正宏的商队被袭，紧接着就是内奸的线索，现在又冒出官银被劫、嫁祸于她……这一切，绝不是孤立的事件！
这是一个针对她“玉罗刹”的巨大阴谋！
先利用内奸破坏她的行动，让她损兵折将，内部疑云丛生。然后，再抛出劫夺官银这等弥天大罪，将她推到朝廷的对立面，借朝廷之手，来除掉她这个心腹大患！
好毒的计策！好狠的手段！
是谁？是谁在背后布下如此天罗地网？是钱、刘背后的势力狗急跳墙？还是……有更大的人物，更深的水？
“消息可靠吗？”何玉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地问道。她知道，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必须尽快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应该……应该可靠。”春桃肯定地点点头，“我那亲戚虽然职位不高，但消息来源应该是府衙内部。而且，他还说，好像连画像都画出来了，虽然不敢明着贴，但已经下发给各地官府和六扇门的捕快了，描述的特征……很像您。”
画像？何玉凤心中一沉。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了。一旦被官府正式认定为劫银重犯，她将成为朝廷钦犯，天下之大，再无容身之所。到时候，不仅要面对黑白两道的追杀，连她一手建立起来的“罗刹营”，恐怕也会分崩离析。
“好，好得很！”何玉凤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冰冷的杀意，“想让我何玉凤成为朝廷的阶下囚？想借刀杀人？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胃口，敢吞掉我这块骨头！”
她走到墙边，取下挂在那里的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剑——“墨魂”。剑未出鞘，已然透出一股森然剑气。
“春桃，立刻传令下去，”何玉凤的声音恢复了镇定，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第一，收缩所有在外的人员，暂时停止一切不必要的行动，隐匿行踪，避免与官府发生正面冲突。第二，严密监控李五的一举一动，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离开据点半步，也不准他与外界有任何联系。第三，动用我们所有能动用的情报渠道，给我查！查涿州官银被劫的具体细节，查是谁在背后散布谣言，查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是！小姐！”春桃不敢怠慢，立刻应声准备去传达命令。
“等等，”何玉凤叫住她，眼神复杂地看着窗外，“听风小筑不能再待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你先去安排，今夜子时，我们转移！”
她预感到，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向她袭来。这场风暴，比她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第二章 步步紧逼与插翅难飞**
夜色如墨，听风小筑内一片紧张而有序的忙碌。按照何玉凤的命令，所有人都在迅速收拾行装，销毁可能泄露行踪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氛，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
何玉凤站在自己的房间里，“墨魂”剑斜挎在背，腰间除了那柄标志性的玉剑，还多了几枚淬毒的银针和几样小巧的暗器。她正在仔细检查着一张标注着京畿附近地形和隐蔽据点的地图。
李五已经被“请”到了一间单独的石屋里，由两名心腹看管着。何玉凤没有立刻审问他，她需要更确凿的证据，也需要在这个敏感时期避免内部的进一步动荡。但她已经下令，一旦李五有任何异动，格杀勿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子时越来越近。情报也开始断断续续地传回来一些，但都语焉不详。
“小姐，涿州那边查得很严，消息封锁得厉害，我们的人很难接近核心。只打听到大概是三日前的夜里，押解官银的队伍在涿州城外十里坡遇袭，护卫死伤惨重，银子被劫一空。现场留下了几具穿着黑色劲装、蒙着脸的尸体，手里拿的兵器……似乎是我们罗刹营常用的弯刀样式。”
一名负责情报的手下低声汇报着，脸上满是焦急和愤怒。
何玉凤的脸色更加阴沉。果然，对方准备得极为充分，连栽赃的“证据”都伪造好了。罗刹营的弯刀样式，虽然不算独一无二，但在江湖上也算有些辨识度，足以让官府将怀疑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散布谣言的源头呢？查到了吗？”何玉凤追问。
“还……还没查到具体是谁。源头很隐蔽，像是有人故意引导，通过好几个不同的渠道散播出来的，而且都指向是玉罗刹您所为。市井之间，现在已经传得有鼻子有眼了，说您‘玉罗刹’胃口大开，连朝廷的银子都敢动。”
“废物！”何玉凤低喝一声，虽然她知道这不能全怪手下，但接连的坏消息还是让她心头火起。对方显然在情报和资源上占据了巨大的优势，甚至可能有官府内部的人配合。
就在这时，春桃匆匆走了进来，脸色苍白：“小姐，不好了！我们……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何玉凤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惊色。她没想到官府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而且如此精准！听风小筑的位置极为隐秘，若非有内奸通风报信，官府绝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