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黑风余孽(1 / 2)
李虎听完魏坤的陈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旁边的捕快都吓了一跳。
“好你个赵老四!隐藏得够深啊!”李虎死死盯着地上的赵武,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十年前黑风寨一案,朝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剿灭,没想到你这漏网之鱼,竟然敢潜藏在州府重地,还犯下这等滔天血案!”
赵武依旧紧闭双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仿佛要用沉默来对抗一切。但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和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却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李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情绪。他知道,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魏坤提供的线索虽然关键,但要定赵武的罪,还需要更确凿的证据,以及撬开他的嘴。
“魏文书,”李虎转向魏坤,神色凝重了许多,“你提供的线索至关重要。那封家书,可否让我一观?”
魏坤连忙从怀中掏出那封已经被他摩挲得有些边角起皱的家书,双手奉上:“捕头大人请看,这便是我从赵武……不,赵老四住处搜出的家书。”
李虎接过家书,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是普通的草纸,字迹歪歪扭扭,带着一股山野村夫的粗鄙之气。信的内容不长,大致是赵老四的老娘在乡下问他何时能寄钱回家,说村里遭了灾,日子艰难,还问他“上次托人带去的东西收到了没有,务必妥为收藏,那是你爹留下的念想,也是……唉,总之小心为上。”
李虎反复看了几遍,眉头紧锁:“这信……除了称呼他为‘老四’,似乎并未直接提及他的身份和罪行。”
魏坤道:“捕头大人明鉴。这封信的关键在于‘上次托人带去的东西’。小人斗胆猜测,这东西绝非寻常物件。结合卷宗记载,当年黑风寨寨主及几位大头目死后,寨中积累的大量财宝去向不明,成为一桩悬案。赵老四作为小头目,极有可能知晓部分财宝的线索,甚至可能私藏了一部分。这‘东西’,会不会就是指向财宝的关键?或者,是某种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信物?”
李虎眼睛一亮:“你是说……他老娘托人带去的,可能是藏宝图,或者类似的信物?”
“小人不敢妄断,但可能性极大。”魏坤道,“而且,大人请看这信纸的右下角。”
李虎依言看去,只见信纸右下角有一个极淡的墨点,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这墨点……”
“小人起初也未曾在意,但仔细观察,发现这并非无意沾染,倒像是一个模糊的印记,似乎是某种图案的一角。”魏坤解释道,“小人猜想,这信纸或许是用某种带有印记的纸张写的,只是年代久远,或者当时印记本就不深,如今已难以辨认。但这至少说明,他老娘那边,肯定还藏有关于赵老四身份或秘密的线索。”
李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分析得有几分道理。赵老四隐藏十年,化名赵武,在州府做个寻常的绸缎庄伙计,看似安分守己,实则暗藏祸心。张记绸缎庄……他为何要对张记下手?”
这正是魏坤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他道:“小人以为,不外乎两个原因。其一,张记绸缎庄生意兴隆,家底殷实,赵老四可能因近期手头拮据,或为了筹集更大的资金(比如用于招兵买马,或者寻找宝藏),而对张记起了歹心。黑风寨匪徒本就凶残,杀人越货是家常便饭,他本性难移,也属正常。”
“其二,”魏坤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肃,“或许张记绸缎庄的老板张万财,无意中发现了赵老四的真实身份。张老板为人精明,交际广泛,若他察觉到赵老四行迹可疑,或无意中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以赵老四的狠毒,必然会杀人灭口,以绝后患。张记灭门,手段如此残忍,不像是单纯的劫财,更像是为了掩盖真相。”
李虎抚着下巴上的虬髯,缓缓道:“你说得有理。张万财死得蹊跷,当时现场勘查,只发现少量财物丢失,确实不像是典型的劫财命案。若真是赵老四所为,那他的动机就复杂了。”他抬头看向被两名捕快死死按住的赵老四,厉声道:“赵老四!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吗?你老娘的家书在此,你还想狡辩?”
赵老四猛地睁开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死死盯着魏坤,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魏坤!你个卑鄙小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诬陷我!”
魏坤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诬陷?赵老四,你扪心自问,十年前黑风寨的恶行,桩桩件件,罄竹难书!张记绸缎庄满门十三条人命,倒在血泊之中,何其凄惨!你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如今证据确凿,还敢在此叫嚣?”
“证据?什么证据?”赵老四嘶吼道,“一封家书?几句胡言乱语?就能定我的罪?姓李的,我告诉你,我赵武行得正坐得端,是良民!你们这样凭空诬陷,我要去州府大人那里告你们!”
李虎冷笑一声:“良民?良民会被人揭穿身份就杀人灭口?良民会有这样藏头露尾的家书?赵老四,你休要狡辩!来人,将他带回衙门大牢,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接触!”
“是!”两名捕快齐声应道,拖拽着还在挣扎叫骂的赵老四向外走去。
看着赵老四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魏坤长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李虎转过身,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魏文书,今日多亏有你。若不是你心细如发,又有胆识,这桩十年旧案,恐怕还要继续尘封下去,张记的冤魂也难以昭雪。”
魏坤连忙躬身道:“捕头大人谬赞了。小人只是尽了一个读书人的本分,也是一个州府文书的职责。揭发奸邪,为民除害,本就是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李虎哈哈一笑:“你这文书,倒是谦虚。不过,案子还没完。赵老四虽然被抓,但他嘴硬得很,要让他彻底认罪伏法,还需要更多证据。而且,那封信中提到的‘东西’,以及他老娘那边的线索,都必须查清楚。这不仅关系到赵老四的定罪,或许还能牵扯出当年黑风寨的宝藏之谜。”
魏坤道:“捕头大人所言极是。那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动?”
李虎沉思道:“当务之急,有几件事要办。第一,提审赵老四,务必从他口中撬出更多线索,特别是关于‘东西’和张记灭门案的细节。第二,立刻派人前往赵老四的老家,也就是信中提到的‘青风岭赵家坳’,找到他的老娘,查清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同时核实赵老四的身份。第三,重新梳理当年黑风寨案的卷宗,看看是否还有其他被忽略的疑点,尤其是关于财宝和赵老四的记载。”
他顿了顿,看向魏坤:“魏文书,你对这案子的来龙去脉最为清楚,不知你可有兴趣……参与到后续的调查中来?”
魏坤心中一动。他本是文官,负责文书档案,与刑侦缉捕之事本无太多交集。但经历了这几日的惊心动魄,他心中那股探求真相、匡扶正义的热血被彻底点燃了。能够亲手将这桩大案查个水落石出,无疑是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事情。
他毫不犹豫地答道:“小人愿效犬马之劳!听从捕头大人差遣!”
李虎满意地点点头:“好!那就委屈你暂时协助我处理此案。你先随我回衙门,将你发现的卷宗疑点和对赵老四的分析,详细记录下来,作为审讯和后续调查的依据。”
“是!”
夜色更深了,州府衙门的灯火却依旧明亮。魏坤跟在李虎身后,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赵老四虽然落网,但他背后可能牵扯出的势力、隐藏的秘密,以及那神秘的“东西”和宝藏,都像一团团迷雾,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回到衙门,李虎立刻召集了几名得力的捕快,分头布置任务。一名捕快带领两人,星夜兼程赶往青风岭赵家坳;另一名捕快则负责重新整理黑风寨的旧卷宗;李虎自己,则准备连夜提审赵老四。
魏坤则被安排在一间临时的厢房内,将他发现的所有疑点、赵老四的可疑之处、以及对家书的分析,都一一详细记录下来,形成一份书面材料,以便李虎审讯时参考。
烛光摇曳,映照着魏坤略显疲惫却异常专注的脸庞。他握着笔,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几日的经历:从最初发现卷宗疑点的疑惑,到潜入赵老四住处的紧张,再到刚才对峙时的惊心动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他写道:“……赵老四,化名赵武,性格隐忍狠辣。十年潜藏,绝非易事。其伪装之深,令人咋舌。若非家书为证,其平日表现与常人无异。此等人,心思缜密,意志力定然顽强,审讯之时,需多备手段,攻其心防……”
“……张记灭门案,手法残忍,不留活口,显示凶手并非初次作案,且心狠手辣。赵老四身为黑风寨匪徒,有此等作案经验和心理素质。现场勘查发现少量财物丢失,或为障眼法,真实动机应为杀人灭口……”
“……关于‘东西’的猜测:一、藏宝图或相关信物;二、黑风寨内部联络暗号或标记;三、能证明其身份的特殊物品(如当年山寨的腰牌、服饰残片等)。其母信中提及‘你爹留下的念想’,‘你爹’是否与黑风寨有关?值得调查……”
魏坤奋笔疾书,将自己的所思所想,条理清晰地记录下来。不知不觉,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就在魏坤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揉着酸痛的手腕时,厢房的门被推开了。李虎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很亮。
“魏文书,辛苦了一夜?”李虎笑道。
魏坤连忙起身:“捕头大人也辛苦了。可是审讯有了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