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炮团训练(2 / 2)
赵章成蹲在炮车的履带边,手里捏着块粉笔,在泥地上画着抛物线。他跟前的三十六个炮手,每人手里都捧着个铁皮盒,盒子里装着碎瓦片——这是赵章成的发明,用瓦片模拟炮弹落点,谁能把瓦片扔到十米外的圈里,谁才能摸炮。
“榴弹炮不是迫击炮,”赵章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弹道是抛物线,不是直线,得算风速、算海拔,差一点就差十万八千里。”
他捡起一块瓦片,手腕一抖,瓦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正好落在圈中央,“看到没?这就是炮弹该走的路,你们得让手记住这个劲。”
炮手们赶紧跟着练,瓦片在地上溅起一片泥花。赵章成逐个纠正动作,看到一个炮手扔瓦片时胳膊肘外翻,立刻拽住他的胳膊:“抬肘!榴弹炮的炮身重,后坐力能把人掀飞,胳膊不架稳,炮口能偏到天上去!”
他让人找来根扁担,让炮手扛在肩上,两端各挂个水桶,“先练端枪姿势,半小时换一次人,啥时候肩膀不晃了,再摸炮闩。”
午后的训练是移动射击,十二辆牵引车拖着榴弹炮在山路上颠簸,赵章成站在最前面的车上,手里举着红旗。
“左转向30度!”他猛地挥旗,炮手们立刻转动炮身左侧的摇柄,炮轮下的履带发出“咔咔”的声响,炮口精准指向左侧的靶标。
“装弹!”红旗再挥,两名炮手踩着踏板爬上炮身,一人托着弹头,一人扶着药筒,在颠簸中完成对接,“哐当”一声推入炮膛。
“放!”
炮身猛地向后一坐,牵引车的轮胎都陷进了泥里,炮弹拖着尾焰飞向远处的崖壁,炸开一团浓烟。
赵章成用望远镜看了看,眉头一皱:“偏右五米!测风员,报数据!”
“风速每秒3米,西南风!”
“知道为啥偏了?”赵章成放下望远镜,“西南风会把炮弹往右推,标尺得减2个密位!都记下来,风是炮弹的贼,得时时刻刻防着它!”
而在云中山的密林中,155毫米德式榴弹炮团的训练则带着几分神秘。朱瑞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呢子大衣,正蹲在炮身的光学瞄准镜前,镜片反射着林隙间漏下的光斑。
他跟前的炮手们都戴着白布手套,动作轻得像怕惊醒沉睡的巨兽——这6门德式重炮的炮闩是液压式,稍有磕碰就可能漏油,光是保养就得用掉两桶专用润滑油。
“瞄准镜的十字线,得跟炮膛轴线重合,”朱瑞调整着镜座上的旋钮,
“差一弧分,射程十五公里外就会偏出三十米,打鬼子的师团部,可能就打到粮仓了。”
他让观测手在三公里外的山顶插了面小红旗,“现在,用间接瞄准法,算坐标,测高程,给我个数据。”
三个测算员趴在木板上,算盘打得噼啪响。朱瑞盯着他们手里的坐标纸,突然指着一个数字:“高程算错了!这山海拔1256米,不是1265米,差九米,弹道就会低半米,打在碉堡顶上,不如打在墙根下。”
他从怀里掏出个黄铜测高仪,“再测一遍,用这个,德国造的,比你们的算盘靠谱。”
炮手们重新测算时,朱瑞走到炮弹堆前。155毫米榴弹炮的弹头足有五十斤,得用起重机吊到炮口。
他摸着弹头尾部的定心部:“这圈铜带,是让炮弹在膛线里旋转的,磨掉一丝,精度就降一分。装弹前必须擦干净,有半点油污,都会影响旋转速度。”他拿起块麂皮,亲自给弹头抛光,动作轻柔得像在擦拭古董。
傍晚试射时,朱瑞让人在十五公里外的山谷里搭了个假炮楼,用红漆画了个直径三米的十字。
炮手们忙活了一个小时,测风速、算弹道、调标尺,直到朱瑞点头才敢装弹。“放!”随着他一声令下,炮身猛地后坐,炮口喷出的气浪掀飞了周围的落叶,十五公里外的山谷里,火光一闪,浓烟升起。
等通讯兵骑着摩托车带回消息,说炮弹正中十字中心时,炮手们都欢呼起来。朱瑞却只是淡淡说了句:“再来一发。”
第二发炮弹同样精准,他才露出点笑意,从口袋里掏出个铁皮罐,给每个炮手分了块德国巧克力:“这是缴获的,甜吧?等打下太原,让你们天天吃。”
夜幕降临时,三个炮团的训练才告一段落。李有才的博福斯炮团在炮轮上刻了道痕,记下当天的训练次数;赵章成的九一式榴弹炮团把炮弹落点的坐标绘成图,贴在帐篷里;朱瑞的155毫米重炮团则给炮身盖了防雨布,炮手们轮流守在炮旁,像守护着沉睡的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