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5章 不拘一格降人才(1 / 2)
这一幕落在人群里,立刻炸开了锅,一个穿蓝布衫的青年跳上台,扯开嗓子喊:
“俺叫赵大虎,俺爹是村长,被小鬼子杀了!俺要当兵!”他话音刚落,又有七八个同村青年挤上台,把登记桌围得水泄不通。
那天下午,泰安城下起了雨。周铁柱跟着新兵队伍往营地走,手里的拐杖换成了一根步枪。
雨水打湿了他的灰军装,却浇不灭心里的火。路过城隍庙时,他特意停下来,对着父亲的牌位鞠了三躬:“爹,俺当兵了,俺有枪了,俺有机会替您报仇了。”
营地的灯光亮起来时,周铁柱正坐在屋檐下擦枪。机枪班的老兵教他认零件名称,他听得格外认真,左手缠着红绸布,右手握着枪管,像抱着块稀世珍宝。
远处传来集合的号声,他拄着步枪站起来,虽然走路还一瘸一拐,可腰杆挺得笔直,比谁都像个真正的兵。
后来有人问程瞎子,为啥要收一个瘸腿的兵。程瞎子总是指着训练场上的周铁柱——他正教新兵拆枪,左手的红绸布在阳光下格外显眼,周围的新兵听得聚精会神,没人在意他走路的姿势。
“你看,”程瞎子笑着说,“能打鬼子的,就是好兵。”
午后突然下起雨,但是老百姓们却没散,程瞎子让人在台口搭了草棚,自己站在雨里给大伙说话。
“弟兄们,不是穿上军装就完了,咱八路军有规矩,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打仗要往前冲,撤退要掩护伤员。做得到的,留下;做不到的,现在走,没人笑话。”
人群里有个精瘦的汉子突然喊:“俺以前是伪军,在城门楼子上站过岗,你们要吗?”
程瞎子盯着他:“帮小鬼子干过坏事没?”那汉子脸一红:“俺就盘查过老百姓,没动手打人。”程瞎子点头:“只要真心悔改,既往不咎。但得先去学习班,学明白为啥打仗。”
雨越下越大,草棚下的登记册却一页页增厚。到傍晚收工时,小李数了数,今天光泰安城就登记了八百多人。
程瞎子让炊事班熬了姜汤,看着新兵们捧着粗瓷碗喝得冒汗,忽然对参谋说:“把各村的识字先生请来,教他们认字,先得让他们知道‘国家’俩字咋写。”
莱芜城隍庙的香炉,前几日还被日军用来烧过文件,如今却插满了百姓献的香。366师的募兵点就设在神像前,王健安让人在神像面前摆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这就是新兵招募处了。
一个穿补丁褂子的老太太,颤巍巍地拉着孙子来报名,孩子才十六,个子刚过步枪高。
“八路军同志,这娃爹娘没了,跟着俺过活。”老太太抹着泪,“让他跟着你们,总比在家被小鬼子抓壮丁强。”
王健安蹲下来,看着孩子冻裂的手:“怕打仗不?”那小孩子梗着脖子:“不怕!俺会打弹弓,准头好!”
王健安笑了,从兜里掏出块糖:“先去儿童团练瞄准,等长到能拉开枪栓,我亲自接你。”
神像后的偏殿,成了临时体检处,军医老王戴着老花镜,给新兵们量身高、听心跳,有个叫钱罐子的青年,瘦得像根麻秆,却非要当骑兵。
“俺会骟马!”他拍着胸脯,“俺爹以前是马夫,俺打小跟马打交道!”老王让他抬胳膊,他却疼得龇牙——原来胳膊上有块旧伤。
“这伤咋来的?”王健安正好进来。钱罐子低下头:“小鬼子抢我的马,俺护着马不让走,被他们用枪托砸的。”王健安摸着他的伤疤,突然对骑兵连长喊:“把这娃编到骑兵连,让他跟马打交道!”
傍晚的城隍庙,突然响起锣鼓声,原来是附近村里的秧歌队来了,敲着镲打着鼓,给新兵们送来了新做的布鞋。
领头的大婶把一双纳得厚厚的布鞋塞给王健安:“同志你好,这是俺们妇女救国会连夜做的,让娃们穿着上战场,别冻着脚。”
王健安举着布鞋,对排队的新兵们说:“看看乡亲们的心意!咱们穿的是百姓的鞋,走的是保家的路,要是打不好仗,对得起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