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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9章 雪与禅的心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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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十三年的冬天,长安城的雪下得格外早,也格外寂寥。

细密的雪屑如同被撕碎的素帛,又似未曾书写完毕的诏书,纷纷扬扬地覆盖着春明门外的官道。废后王氏的殡车,在这三千宫娥程式化的恸哭声中缓缓前行,车轮在积雪上碾出两道深痕,像这个王朝一道永远无法愈合、也未能好好告别的伤口。

勤政务本楼上,玄宗皇帝李隆基凭栏远眺,明黄色的袍袖在寒风中微颤,目光死死追随着那抹渐行渐远的素白,仿佛在目送一场自己也无法定义的离别。

“朕…终是负了阿忠。”他的声音轻得像雪落,几乎瞬间消散在风里。唯有身旁侍立的高力士看见,那双曾经稳执乾坤、拨弄天下棋局的手,此刻正死死抠着冰凉的朱漆栏杆,指甲在坚实的木质表面留下五道深刻的沟壑——这痕迹,与五年前,在那道决定一个女人命运的废后诏书上,他因剧烈挣扎而留下的指印,如出一辙。

西内苑的哭泣声穿透重重宫墙,在长安的坊市间低沉地回荡,如同一个巨大而虚无的休止符。然而,帝王的悲伤如同秋日朝露,太阳一出便了无痕迹。史官在冰冷的竹简上刻下看似公允的评语:“是以恩掩义,情夺礼也。”——用私恩掩盖了公义,因个人情感剥夺了礼法。可这评语本身,又何尝不是一种未完成的审判?册谥的诏书被悄然压下,祔庙的提议也无疾而终,王皇后的人生,被悬置在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尴尬境地,她的故事,在官方叙事里,成了一段被刻意模糊、未能完结的悲歌。

就在王氏灵柩抵达无相寺,那炷引魂香尚未燃尽的那个午后,朝廷之上,另一场关于“东封泰山”的议论已如沸水般翻滚起来。皇帝显然不愿,或许也不敢,留在长安这个处处是回忆、处处是未竟情愫的伤心之地。

他几乎是以一种逃离的姿态,于开元十二年十一月十九日悄然离开长安。没有盛大的告祭太庙仪式,没有御临正衙的庄严辞行,车驾轻简得近乎仓促,直趋洛阳。

一路上,竟是以击球、斗鸡这类喧闹来排遣心情,仿佛要用最快的速度,填满所有可能滋生悔恨与回忆的静默空隙。旬日便抵达东都,其心之焦躁,不容任何拂逆。

河南尹李朝隐因准备不及,接待不周,立刻被贬为潮州刺史,这雷霆之怒,与其说是对失职的惩罚,不如说是对自身那份“未完成”的悲伤的粗暴转移。

抵达东都后,皇帝在闰十一月初一于贞观殿丹凤楼大赦天下,并颁布了那道震动朝野的制书:

“朕继承皇位,已十三年...赖天地保佑,祖宗之灵,依赖众公卿竭诚辅佐,地方官尽力效劳,四海升平,兵戈不起。如今五谷丰登,天下无事,因此要祭祀天地众神,在东岳泰山向上天报告成功!决定在来年十一月十日,于泰山举行封禅大典!”

此诏一下,四方奏章瞬间被“祥瑞”淹没。兖州奏报“麒麟现于徂徕山”,齐州声称“凤凰集于历下”。对于这些明显迎合上意、企图将盛世图景圆满勾勒的消息,皇帝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这笑容背后,或许藏着一份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渴望:用一场空前绝后的盛大典礼,来填补废后之事留下的巨大虚空,用一个“完成”的盛世神话,来覆盖那段“未完成”的个人悲欢。

中书令张说的府邸今夜灯火通明,与窗外清冷的雪夜形成鲜明对比。

他深谙皇帝此刻微妙的心理,那是一种创口需要华服遮盖的迫切。于是,他以“封禅乃帝王盛世之标志,已旷绝千年未有继承者”为由,率先献上精心编纂的《封禅仪注》十二篇,并请求依照太宗旧例,以高祖、太宗配享昊天上帝。此举无疑精准地挠到了皇帝的痒处。玄宗大为喜悦,重赏张说。

然而,就在这一片歌功颂德、急于将盛世推向圆满顶点的声浪中,一个沉稳而坚定的反对声音响起,出自一向以“和事佬”、“政坛不老松”着称的侍中源乾曜。

“大人,源相又递了折子。”幕僚低声禀报,打断了张说的思绪。

“还是反对封禅?”张说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的《仪注》校稿。

“是,措辞比上次更为激烈。依旧强调岁星在甲子,天象不吉,营室将有日蚀,绝非封禅吉年;更言山东诸州连年饥荒,此时封禅,劳民伤财,绝非盛世所应为。”

“迂腐!”张说冷哼一声,袖袍一拂,“源乾曜这个老好人,平日最擅平衡,偏偏在这等关乎国朝气象的大事上,如此固执!”

他想起今日在朝堂上,源乾曜那异常坚决的态度,辞色慷慨,一连十次上疏反对,几乎是以身为盾,试图阻挡这辆已然启动的盛世马车。源乾曜的激烈反对,让皇帝的热情暂时冷却,变得犹豫不决。

而这,也彻底触怒了志在必得的张说。他愤然指责“源乾曜阻挠破坏国家重大典礼”,两人由此心生芥蒂,关系彻底破裂。

驱散幕僚,张说烦躁地走到廊下。洛阳的雪比长安温柔,细细软软的,落在手心里,瞬间融化,只留下一丝冰凉的湿意。这转瞬即逝的触感,莫名地让他想起很多年前,终南山那个雪天,那个在漫天飞雪中练剑的少女——贞晓兕。

那时的他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寒门学子,而她已是武林名门引以为傲的嫡传弟子。她在雪中舞剑的身姿,如惊鸿照影,刻骨铭心。他为她写下一首首炽热的诗篇,她在他的诗稿空白处,用朱砂画下小小的剑谱作为回应。那些月下的青涩誓言,那些关于未来的简单憧憬,仿佛还在耳边,却清晰得令人心痛。

那是一场多么盛大的、却无疾而终的初恋。它没有争吵,没有背叛,只是在现实的门第与前途面前,自然而然地…搁浅了。他娶了能助他仕途的名门闺秀,她远走江湖,音信渐稀。

没有正式的告别,没有彻底的了断,就像一首写到最激昂处的乐章,骤然中断,余音悬在半空,二十年来,从未真正落下。

“张相好雅兴。”一个清冷得如同这雪夜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身后响起。

张说猛然回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但见月门下立着一个素衣女子,未施粉黛,容颜虽已染上风霜,但那眉眼的轮廓更添魅惑,还那挺拔如竹的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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