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他赌赢了(1 / 2)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
永璂大婚当日,虽因乾隆病重减了几分喧闹,但各处宫苑殿宇挂上的大红绸缎和喜字灯笼依旧带来了难得的喜庆之气,冲淡了月余来的沉重压抑,给这座笼罩在阴霾中的皇家园林注入了一丝鲜活的生气与深沉的期盼。
萧云亲自为乾隆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龙袍朝服,轻轻抚平每一处褶皱,仔细梳理好他的头发,纵然他依旧沉睡,她也希望他能以最整洁庄重的姿态,见证儿子的成家之礼。
“今天永璂大婚,您听到了吗?外面很热闹。”她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对他说话,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我记得您和我说过我们要一起看到永琰弓马娴熟,娶妻生子的……”
回应她的,依旧是漫长的沉默。
九州清晏殿被布置成典礼的场所,红绸高挂,宫灯明亮。因是冲喜,典礼流程已尽可能简化,但该有的规制一样未少。宗室皇亲、文武百官皆按品级肃立,目光却都不由自主地瞟向那架被宫人小心翼翼抬入殿中的龙椅——乾隆正静静地依靠在明黄的软垫中,双目依旧紧闭,仿佛只是在小憩。
龙椅下方的凤位一边是老佛爷,另一边则是放着萧云命人提前从紫禁城奉先殿请来的孝恪皇后的灵位,即便仓促,她也要尽善尽美。
萧云站在龙椅旁,一身贵妃品级的朝服,却掩不住她身形消瘦,脸上的脂粉也盖不住眼底深重的疲惫与忧虑。她望着殿内熙攘的人群和喜庆的布置,只觉得一切喧嚣都隔着一层无形的膜,无法抵达心底。
永璂身着皇子婚服,身姿挺拔,面容尚带稚气带着身着大红嫁衣,头盖红巾的新福晋博尔济吉特氏步入殿内,在司仪准备开始典礼前,永璂望着孝恪皇后的灵位出言叫停,这可让本就严肃的九州清宴针落有声。
“师父,您坐那儿!”永璂指向摆放着孝恪皇后灵位的凤座。
“万万不可,这是你的大日子,你皇额娘一定希望看到。而且论礼法……”萧云回过神来。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永璂第一次打断萧云的话,“纵使皇阿玛还未下立后诏书,但礼法不认,我认!”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好孩子啊!”老佛爷点头称赞着自己的孙子,随后对萧云点点头示意,“贵妃,坐吧,这个位子你当得起,配得上!”
小路子十分眼疾手快地抱起孝恪皇后的灵位,将位置让给萧云。
待萧云入座后,永璂才抬手示意司仪可继续仪程,司仪的高唱声在殿内回荡。
“一拜天地!”
随着那叩拜声,萧云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二拜高堂!”
“皇阿玛,儿臣永璂,今日大婚,娶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愿皇阿玛早日康复,福泽绵长。”永璂的声音带着哽咽,叩首下去,久久未起。博尔济吉特氏也随着永璂一起依礼叩拜。
“夫妻对拜!”
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心都悬着,这冲喜的仪式,究竟能否带来奇迹?
老佛爷何尝不知这场大婚的目的,强忍着泪意,起身上前一步,代不能言语的乾隆说道:“好,好孩子……皇帝和哀家愿你们夫妻和睦,同心同德。”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礼成!”
萧云看向龙椅上的人依旧没有丝毫动静,一丝难以言喻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漫上心头。她所有的坚强,所有的期盼,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抽空。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乾隆垂在椅侧的手,那温暖的温度却如寒冰让她最后的希望也几乎冻结。
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泣血的哀恸和无尽的委屈,喃喃道:“元先生……礼成了……你还不醒吗?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你真的忍心……看我一个人……”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只被她握在掌心的大手,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萧云几乎以为自己再次出现了幻觉。她霍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龙椅上的人。
紧接着那一直毫无动静的手指,给出了更清晰的回应。
一直目不转睛注视着乾隆的萧云浑身猛地一僵,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她几乎以为自己又是忧思过度产生了幻觉,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凑近了些,紧紧盯着那只她握了无数次、按摩了无数次的手。
又一下!更清晰了!那食指的指节,分明蜷起,在她刚刚为了扶正他身子而虚搭在他手边的手背上,轻轻划过!
这一下,如同惊雷炸响在萧云脑海!她猛地抬头,看向乾隆的脸,只见他那浓密眼睫剧烈地颤动起来,仿佛挣扎着要掀开千斤重担,眉心也紧紧蹙起,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极哑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呻吟。
“!”萧云瞬间捂住了嘴,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不是无声的滑落,而是近乎崩溃的决堤。她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和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委屈、恐惧在这一刻彻底冲垮了她的理智。
“动了……手……手动了一下……”她语无伦次,声音破碎不堪。
这一声呼喊,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整个九州清晏殿瞬间哗然!所有宗亲大臣都惊愕地望向龙椅,永琪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永璂也忘了礼仪,松开喜带直奔龙椅,连新福晋都惊得掀起了盖头的一角。
“皇阿玛!”
“皇上!”
惊呼声此起彼伏。
萧云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她推开试图搀扶的小路子,几乎是扑跪到龙椅前,双手颤抖着捧起乾隆那只刚刚动过的手,紧紧贴在自己泪湿的脸颊上,那温热的触感让她哭得更加不能自已。
“醒了……皇上……你真的要醒了……是不是?我不是在做梦……弘历……元寿……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她泣不成声,一遍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从尊称到昵称,毫无章法,唯有汹涌的情感奔流而出。
“宣常太医,胡太医,钟太医,鄂太医,彭太医到九州清宴!”永琪尚存一丝理智,“如今需就近安置皇阿玛,九州清宴再合适不过……”
“永琪说得在理,将皇帝移到后殿。”老佛爷也是激动不已,这是她唯一的孩子,无人知道这些日子她是如何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