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2 / 2)
“谢祭酒,非是下官刻意刁难。”王员外郎指着文书上一处,语气刻板得如同他一丝不苟的官袍领口,“依制考生籍贯需精确到里,父母名讳亦不可缺漏,岂能简略至清河县与陈氏?此例一开,日后如何稽查考生身世是否清白?”
谢清风按捺住揉额角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王大人,明算科取的是算学专才,首要在于其才学能否经世致用。且许多寒门学子或自幼失怙,或家境贫寒未必能详记祖辈名讳、籍贯里数。若因格式不合便将人拒之门外岂非因小失大,有违陛下广纳专才之初衷?”
“规矩便是规矩!”王员外郎丝毫不让,翻着手边厚厚的《礼部则例》,“无规矩不成方圆!若人人皆言有才便可破例,朝廷法度威严何在?此格式乃沿用百年之定例,断不可轻改!”
谢清风看着对方那副祖宗成法不可变的固执模样,心中一阵无力。他总算深切体会到了连意致口中的“之乎者也,锱铢必较”是何等滋味。与这些人打交道,空有满腔抱负和道理完全不行,你还得有耗不完的耐心,去应对他们对于条条框框近乎偏执的坚守。
最终,这场拉锯以谢清风无奈的妥协告终,报名文书格式依旧沿用旧制,但他额外争取到了一条补充说明:若确因客观原因无法填齐,需由当地官府出具担保文书。
送走心满意足的王员外郎,谢清风回到值房,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终于对连意致那些夸张的抱怨感同身受了。
真是难沟通啊!
几乎每日都有礼部的官员来找他扯皮,解决完礼部的事情之后,他就开始和自己的革创班沈知远等人商讨题目,草拟大纲和评分细则等等。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问过革创班的几个人,问他们要不要参加这第一届的明算科,毕竟还是可以做官的,而且如果是他们的话,必然能力在其他考生之上。出乎谢清风意料的是,他们都不想去。
而且理由都出奇得一致。
他们说他给的补贴奖学金很高,若是去了户部或者工部,恐怕就要变穷了。
谢清风有些哭笑不得。
但这也挺实际的,用现代的工资换算一下就是他们每个月有两万多一个月,如果攻克了谢清风布置的难题的话还有奖金。
这些年虽然官员们不能经商与民争利,但官员的家属没有那么严格的要求,静姝姐和思蓁姐在京城开了好几家美业铺子。
她们俩做京城里面贵妇人的生意,再加上谢清风这个现代人的头脑,那几家美业铺子虽然铺面上不起眼没什么水花,但接的都是私人的高级定制单子,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人之常情,所以谢清风便没有多问了,反正他也养的起他们。
又是一年会试,贡院朱门洞开,前面人头攒动。
但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广场东西两侧赫然分立着两座气派考棚,东侧为传统进士科,西侧则是首次开设的明算科。贡院门前张贴的考官名录上,一个名字引得无数人驻足议论——国子监祭酒谢清风,奉旨充任本次会试副考官。
依照圣元朝旧例,会试主副考官多由翰林院掌院学士、礼部尚书侍郎或者是德高望重的阁老充任。谢清风虽贵为国子监祭酒,清流显要,但以其年岁与资历,原本绝无可能在此等抡才大典中位列副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