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被气的眼前一黑（2 / 2）
京师。
八百里急递，王远奏报【杨金水疯了】的奏本。在六天后的黄昏，信件总算是到达了。
而等送到西苑司礼监值房时，天已经快黑了。
司礼监四大秉笔太监聚在一起，看完摆在大案上那奏本的内容后。四人仍然盯着灯笼前那份奏本，值房内显得异常安静。
“好哇！”正中首席秉笔太监陈洪终于出声了，眼睛里闪着看似气愤，却暗含着兴奋的光，一拍桌子便怒吼到：
“查案查到织造局，查到宫里来了。这海瑞是要做什么？这王远为何不拦着？”说到这里他突然又是激动了起来。
随后没等其余人反应过来，便一把抓走了信件，向着外面转身离开。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当值的太监同时出现在值房门口，不过只是疑惑的看着，准备跑出去的陈洪并没有阻拦。
陈洪一边将奏折往怀里塞，一边冲外面的两人喊道：“备轿！咱们得立刻将这份奏疏呈给皇爷！”
“且慢！”陈洪身旁那个秉笔太监孟冲接言了，直接便伸手拦住了陈洪的去路：
“陈公公，老祖宗还没看呢。你这便自己跑去禀报，恐怕有些不妥。”
“等不得了，我的孟公公。”陈洪十分决断地瞟了一眼孟冲，语气里的焦急毫不作掩饰：
“老祖宗也在宫里，呈上去后，他老人家和皇爷一起看。”
“不妥，事关杨金水，不能就这样送上去。”孟冲也十分固执，似乎是还没有发现陈红的心思，还在一个劲的劝解着：
“这样送上去，皇爷迁怒到老祖宗，到时候就连转圜的余地也没了。”
这一句话，就揭开了送、还是不送，各人心中的奥秘。
陈洪的目光，不自觉的瞟到半空中，过了好久，才又说道：“这点我倒是忘了。可老祖宗要伺候皇上，到明儿早上才能出宫，这个本奏折压在这里，谁敢说担待？”
“那就想法子，把老祖宗请出来。”孟冲依旧没管陈洪的解释，也固执地提出一个自己的方案。
陈洪又望向了他，最后一次尝试：“皇爷正在修炼，身边可缺不得老祖宗。这怎么请出来？”
“老办法，我们报喜吧！”孟冲态度十分坚定，提出了一个办法。
“不是喜去报喜，事后皇爷知道了，你担罪还是我们担罪？”这次还是陈洪在一旁阴阳怪气。
孟冲咬了咬牙，跺脚说道：“我去报，有罪我一个人担了！”
陈洪显然心有不甘，望向了另外两个秉笔太监，不死心的问道：“你们说呢？”
那两个秉笔太监，可不敢插手两人的争斗，此刻也是陪笑着说道：“对，我们看还是先禀报老祖宗吧！”
陈洪这下是真没办法了，只得顺着其他三人的想法：“那你就去吧。万岁爷真要降罪，咱家也不会叫你一个人担。”
“哼！都说了，若是出了事，自有我一个人担。”孟冲说完这句，大步走了出去。
“备灯笼！备轿！”门外两个侍候，当值的太监的声音，在门外立刻响了起来。
“不必给我备轿子了，给个灯笼就是！我走着去！”孟冲的背影已消失在值房门外。
说是走，其实是跑着去的。
一溜烟就到了玉熙宫大殿外。当值的太监看到孟冲，连忙跪了下去，低声道：“孙子们叩见孟公公！”
孟冲也压低了声音，语气十分严肃的问道：“主子万岁爷歇了吗？老祖宗能不能出来？”
玉熙宫一个当值太监摇了摇头：“回孟公公的话，主子万岁爷今儿打的是神游八极坐，老祖宗得一直在身边护着，一时片刻且出不来呢。”
这个时候偏在神游八极，孟冲一怔，接着在石阶前急得徘徊起来。
走了好几个来回，孟冲还是站住了，目光看向大殿，眼中逐渐闪现出坚定：“不行！这是大事，必须将老祖宗请出来。立刻报喜吧！”
两个玉熙宫当值太监，脸色立刻就白了，跪在地上就连连磕头：“祖宗饶命，这个时候奴才们，万万不敢惊了圣驾！”
孟冲有些无奈地跺了下脚，随后站起来说道：“我自己来奏。”
说着，孟冲就快走几步，到了石阶下，隔着石阶对着高高的窗子。双手圈在嘴前，发出了一声声俨然的喜鹊声！
这个声音一响起，顿时大殿内外的声音都消失了。唯有孟冲的那喜鹊声，还在响着。
不过孟冲停下后，才发现大殿内没有反应。这一下顿时就头上冒着汗，冷汗刷的一声就下来了。
………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
大殿内。
“外头在叫你呢！去吧。”嘉靖的声音，宛若飘渺的风声一般，静静的在精舍内回荡着。
孟冲还有两个当值的太监，此时都停住了呼吸。
精舍内传来了吕芳的惶恐声：“那些奴才果然该死，就是再大的喜事。怎么能这个时候，来扰了主子的仙修！”
嘉靖的声音竟然十分平和：“好了，莫说这些了！
此时应该是胡宗宪、戚继光他们，在前方又打了胜仗。你去吧！”
不管嘉靖还闭着眼睛，吕芳就自顾自的点头，点完头慢慢的就退了出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吕芳的身影才从大殿门口出现了。
孟冲满脸焦急的迎了过去。
吕芳依然不紧不慢，慢慢的走下了石阶。不过看见孟冲这副样子，立刻就知道不是喜事，便死死的看着他！
孟冲低声禀报道：“干爹，浙江钦差王远传来八百里急报，说：杨金水疯了！”
从来不动如山的吕芳，这时竟也微微颤了一下。
立刻便一言不发，跟着孟冲便回到了司礼监的值房。
此刻，那封信件正被一方羊脂白玉镇纸，压在大案上。
四个秉笔太监，都望着坐在案前的吕芳，每张脸都像案上那封奏疏，一动不动。
“那个送急递的驿差现在哪里？”吕芳开口了。这一开口便听见，他的嗓音沙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