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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像夏花一样绚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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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顿了一下,垂眸时,眼中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那是被岁月层层包裹、几乎快要磨灭的情绪:“吾不是普通的机关兽人,吾是远古墨家大师以血肉融合天外灵石造出的造物。没有令牌的联结,吾的意识会消散,身躯会重新陷入沉睡,直到下一位持有者劈碎玉佩,开启新的轮回。”

说完这些,长赢沉默了片刻,又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吾王,玉笛既能退敌,又能奏出令兽心动的乐曲……这便是汝对‘武器’的理解吗?”

他盯着夜空,像是在寻求一个答案,又像是在确认什么,“汝是否也期待吾……这柄为战争而生、沾满鲜血的终极兵器,同样能展现出……超越杀戮的一面?”

这句话问出口后,空气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长赢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铭安的回答。他心中微微一沉,转头看去,只见桌上只剩三只空空的酒坛,而原本坐在对面的铭安,早已没了踪影。

那一刻,长赢承认,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这种情绪太过陌生,让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尾尖的金属环开始微微嗡鸣。

“长赢!你看!这还有只大毛毛虫呢!它还会动!”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醉意的欢快声音从身后传来。长赢回头,醉酒的铭安正坐在地上,双爪抱着自己那条毛绒绒的尾巴,兴奋地撸动着,眼神亮晶晶的,像发现了新大陆。

长赢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铭安口中的阿七和戮风会死死盯着他,不让他喝酒。

“长赢……这毛毛虫打我!”铭安突然瘪了瘪嘴,委屈地抱怨起来。

长赢的尾巴被他撸得有些不耐烦,下意识地左右摇摆,尾尖偶尔剐蹭到他的脸颊,在他看来,就是“毛毛虫”在反抗。

长赢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弯腰,小心翼翼地将铭安抱了起来。铭安不算重,被他稳稳地托在怀里,像抱着一只温顺的小兽。

“吾王……也不知道吾刚才的话,你明天醒来后,还会不会记得,又会如何回答吾……”长赢低声呢喃着,感受着怀中兽轻得不可思议的体重,轻轻掂了掂,调整姿势让他躺得更舒服些。

抱着铭安起身,刚想掏出钱财结账,却突然想起,自己刚从沉睡中苏醒,根本没有这个时代流通的货币。

就在他有些窘迫之际,烤肉店老板笑呵呵地走了过来,语气亲切:“客官放心,这小兄弟自己常来店里吃饭,是老熟客了,这顿饭钱,明天再结也没问题!”

长赢对着老板微微点了下头,算是道谢,随后便抱着铭安,转身离开了烤肉店。夜色渐深,街道上的兽人渐渐稀少,只有灯笼散发着暖黄的光。

“吾王……你也会像他们一样,最终离吾而去吗?”长赢抱着铭安走在回镖局的路上,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任又一任令牌持有者。

他们有的野心勃勃,有的冷酷无情,却最终都逃不过生老病死的宿命。每当他们离世,令牌便会脱离,他则会重新陷入沉睡,等待下一个“开始”。

“现在所有的甜蜜与温暖,都只会化为沉睡后模糊的梦幻泡影吧。”他低声自语,语气里满是怅然。

轮回,早已让他学会了克制情感,可铭安的“傻样”,却像一颗石子,在他冰封的心湖里激起了涟漪。

躺在长赢怀里的铭安似乎有些不安分,不时地扭动身体,带着灼热酒气的呼吸喷在长赢的颈部。

那股暖意像是尾尖的电流突然流经全身,让长赢颈后的绒毛微微炸起。他微微一怔,才惊觉,自己似乎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这样贴近的温暖了。

夜色渐深,坠玉都城白日的喧嚣被晚风一点点吹散,街道上的兽人早已散尽,只剩下沿街路灯与月光交织,在青石板路上投下一片惨白光晕。

长赢的身影被拉得颀长,孤零零地映在路面上,与寂静的夜色融为一体,透着几分不属于人间的疏离。

他的脚步依旧沉稳有力,每一步落下都轻得悄无声息,仿佛只是夜色中掠过的一道影子。若不是怀中还抱着一个浑身酒气、不时扭动的醉酒兽人,他几乎就像一个游荡在人间的孤魂,没有牵挂,也没有停留的理由。

怀里的铭安似乎终于沉沉睡去,不再像刚才那样把他的尾巴当成“大毛毛虫”反复揉搓,也没了醉醺醺的抱怨。

只是偶尔在梦中呓语几句,声音轻得像蚊子哼,身子还会无意识地向着长赢的方向缩了缩,仿佛在追寻更温暖的热源。

头顶那对柔软的鹿耳,不经意间蹭过长赢结实的胸膛,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尖,让长赢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温热的呼吸均匀地喷洒在长赢的颈侧,带着淡淡的酒香与烤肉的焦香,两种气味混杂在一起,竟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只属于铭安的味道。

这味道不像战场的血腥,也不像灵石的冷冽,反而带着烟火气的鲜活,一点点钻进长赢的鼻腔,在他心底泛起陌生的涟漪。

长赢低头,目光落在怀中熟睡的兽人脸上。月光恰好落在铭安的侧脸,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白日里那份清醒与温润褪去,只剩下全然的宁静与无害。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嘴角还微微上扬着,不知在做什么甜蜜的美梦。

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弱小、毫无野心,甚至会因为喝醉酒而抱着别人尾巴撒娇的兽人,却用最荒诞的言辞……将“长赢”与夏天、与灿烂挂钩,用最直接的行动,拉着他吃烧烤、跟他谈“朋友”,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他数千万年来固若金汤的自我认知。

“夏天……”长赢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几乎要被夜风吞没的呢喃。

他依旧无法理解,这个代表着生机、温暖与短暂灿烂的词汇,如何能与自己这头为杀戮而生、沾满无数鲜血的战争兵器联系在一起。

可当爪垫触到铭安温热的皮肤,当目光落在他熟睡时安稳的脸庞上,那个被他斥为“谬论”的词汇,却又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浮现。

或许……铭安所说的“夏天”,并非指那个季节,而是一种状态?一种充满了生机与温度,却也注定会随着时间走向终结的、鲜活的状态。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让长赢心中一凛,抱着铭安的臂膀下意识地收紧了几分,仿佛怕怀中的人下一秒就会消失。

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讨厌这种不受自己掌控、胡乱翻腾的混乱思绪,更讨厌这种……对“温暖”产生一丝贪恋的动摇。

巷口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了长赢和他怀中的铭安身上。

是一伙儿游荡在街头的地痞兽人,他们盯着铭安在月光下泛着柔光的柔顺毛发,又看了看他醉酒后毫无防备的模样,不由得咂了咂嘴,眼神里满是猥琐的打量。

“滚。”长赢没有抬头看他们,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声音里没有丝毫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同时,下意识地用自己宽大的衣襟轻轻裹住铭安,将他护得更紧。这个动作让长赢自己都觉得困惑,甚至隐隐有些嫌弃自己身上沾染了烟火气的衣服,怕弄脏了怀中的人。

那几个地痞显然没把这个抱着“美人”的高大兽人放在眼里,只当他是个好欺负的傻大个。

领头的鬣狗兽人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猥琐眼神,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向前走了半步,语气嚣张:“小子,别这么不识抬举。把你怀里的宝贝借哥几个玩玩,要是听话,哥几个还能饶你一命,不然……”

鬣狗兽人的威胁话语戛然而止,后半句“有你好果子吃”还没说出口,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压力扼在了喉咙里。

他没有看到长赢有任何动作,却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堪比山岳般沉重的灵力威压当头罩下,让他瞬间呼吸困难,双腿发软,连站都站不稳,更别提再说一句挑衅的话。

长赢依旧没有看他们,碧蓝的眼眸始终低垂着,温柔地凝视着怀中铭安熟睡的侧脸,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那条垂在身后的巨大虎尾,尾端悬浮的三道金属环,却已在无声中开始飞速旋转,环与环之间迸发出细碎的、噼啪作响的蓝色电弧,带着毁灭的气息。

幽蓝的电光在昏暗的巷道里显得格外诡异,将长赢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扭曲成一头身形庞大、择人而噬的远古凶兽。体内的灵石之力开始在经脉中飞速运转。

“吾不想重复第二遍。”长赢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从九幽之下传来的寒冰,每一个字都让那几个地痞的灵魂忍不住颤抖。

话音未落,他的尾巴猛地一甩,一道细密的电流瞬间激射到路边的危墙。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刺耳的声响,那堵本就破败的墙竟在电光触碰的瞬间,悄无声息地化为了漫天尘埃,消散在夜风中。

直到这时,那几个地痞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软柿子,而是一个连一根手指都能碾死他们的恐怖存在。

“呃……我们走!我们走!”领头的鬣狗兽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转身,连狠话都不敢再说一句,带着他那群同样吓得面无人色的手下,拼了命地朝着巷子的另一头逃窜,仿佛身后有索命的厉鬼在追赶,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周围重新恢复寂静,长赢尾巴上的电弧悄然隐去,三道金属环也恢复了之前平静的悬浮状态,仿佛刚才那股毁灭的气息从未出现过。

他这才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地痞们消失的方向,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驱赶了几只扰人的苍蝇。

不远处,镖局门口悬挂的红灯笼在巷子尽头遥遥在望,暖黄的光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长赢加快了脚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将这个“麻烦”送回房间,好让自己重新回到那片属于兵器的、绝对冷静的思维领域,摆脱这些该死的情绪波动。

凭借着超凡的记忆力,长赢轻易就找到了铭安的房间。用后背轻轻抵开房门,屋内的陈设简单而整洁,一张木床靠在窗边,桌上还放着几本摊开的医书,透着主人的生活气息。

长赢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将怀中的铭安轻轻地放在柔软的被褥上。

当那具带着温度与重量的身体从怀中离开时,一股莫名的空虚感瞬间袭来,让长赢的动作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停顿。他垂眸看着床上熟睡的铭安,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直起身,转身准备离开。

铭安陷在柔软的被褥间,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眉心拧成一道浅浅的沟壑,连睡梦中都透着几分不安稳。

无意识地侧了侧身,盖在身上的锦被便被踢开一角,露出一截脚踝。

长赢立在阴影中,沉默地注视了许久,那只曾撕裂过铁甲、捏碎过颅骨的巨爪缓缓抬起,锋利的爪尖在空气中顿了顿,尖端的利爪收得严严实实。

他似乎在犹豫,巨爪微微颤动了两下,最终才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捏住了被角。

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铭安梦里的蝴蝶,一点一点,缓缓将被子向上拉去,直到把铭安重新裹进温暖的被褥里。

做完这个动作,长赢自己却僵在了原地。垂眸看着自己的爪子,眼底满是茫然。

这并非来自任何令牌的指令,也不是刻在骨血里的使命,而是他第一次,凭着自己的意志做出的选择。这陌生的感觉像一缕微弱的火苗,在他沉寂了千百年的心底,轻轻跳动了一下。

他收回巨爪,重新静立在黑暗中,才缓缓松了口气。房间似乎也因这抹睡颜,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暖意。

本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正要转身,一道轻飘飘的御纸却忽地缠了上来,轻轻勾住了他的爪腕。

长赢低头望去,床上的铭安缓缓睁开眼,眼还沾着醉酒后的潮红,眼神迷离得像蒙了层水雾,身上还裹着淡淡的酒气。

“别走……”铭安的声音很轻,带着酒后的软糯。

长赢看着爪腕上那层薄如蝉翼的御纸,指尖的力道瞬间卸去。那纸张脆弱得只要他稍一用力就能挣断,可他却只是缓缓俯身,在床边坐下,爪子与床沿碰撞时,甚至刻意放轻了动作,怕惊扰了眼前人。

“吾王……”他低声应着,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话音刚落,又一道御纸飘出,慢悠悠地缠上长赢的脖颈。醉酒后的铭安本就没什么力气,只是轻轻一拽。

可就是这微不足道的拉力,却让长赢庞大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向前俯下。

动作里带着几分僵硬,又透着难以言喻的流畅,最终停在距离铭安脸庞不足一尺的地方。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香气,还多了一丝清苦的药草味。长赢黑色的鼻翼轻轻耸动,将这陌生的气息记在心底。

他太清楚这个距离意味着什么,对他这样以杀戮为生的兽而言,如此靠近猎物,本应是致命攻击的前兆,可此刻,他却只觉得胸腔发紧。

他能清晰地看见铭安在月光下微微颤动的睫毛,能精准地捕捉到那温热的、混着酒气的呼吸,一次次轻轻喷洒在他的鼻尖,带着属于“吾王”的、独一无二的温度。

“陪我……”

这句呢喃比刚才更轻,话音落下,铭安便彻底沉入了梦乡,呼吸也变得绵长而均匀。

只有那两道御纸还维系着彼此的联系,一道缠在爪腕,一道贴在颈侧,薄得仿佛一扯就断,却像两道温柔的枷锁,无声地将他与床上人绑在一起,宣告着一份无人言说的羁绊。

长赢就这么维持着俯身的姿态,一动不动。碧蓝的眼眸在黑暗中深邃如海,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铭安沉睡的面容。

理性在脑海里嘶吼着……

他应该挣脱,

应该离开……

可身体却违背了所有理智。

被御纸缠绕的爪子始终保持着松弛,没有收紧,也没有弹开;脖颈处的肌肉更是刻意放松,哪怕维持着别扭的姿态,也不愿让那层薄纸断裂。

时间在静默中缓缓流淌,窗外的虫鸣声、远处的风声,都仿佛被这满室的静谧隔绝在外。

长赢的目光从铭安的脸庞移开,缓缓落在盖着被子的身体上。

那般瘦削的轮廓,隔着被子都能看出单薄。鼻尖再次萦绕起那股清苦的药草味,与这瘦削的身形重叠在一起,让长赢心底第一次生出一个陌生的念头。

“吾王……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兽?”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回答他的,只有铭安平稳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被拉长的虫鸣。

长赢没有得到答案,却也没有起身。

他缓缓调整了一下重心,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响。

不是为了离开,只是想让这个别扭的姿势能维持得更久一些。他决定,在天亮之前,或者说,在这道御纸失去力量之前,他哪里也不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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