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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人间烟火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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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安攥着长赢的爪子,结了上次饭钱,转身便往湖边的石子路走。

长赢跟在身侧,身形本是如山般巍峨,此刻却刻意放轻了脚步。

厚重的靴底碾过石子时,只发出极轻的“沙沙”声,连步幅都收窄了些,恰好能与身旁那只银白鹿兽人并肩同行。

沉默在两兽间漫了半晌,长赢才缓缓开口,“方才那两位,手艺倒是不俗。”

碧蓝的眼眸望向湖对岸的芦苇荡,瞳仁里映着远处掠过的水鸟,“尤其是那位叫夜无痕的,握刀时发力的弧度,还有落刀的准头,分明是练过武的。”

说罢,侧过头看铭安,目光在对方银白的毛发上顿了顿。那好奇藏得极深,“吾王结交的朋友,倒没一个是寻常角色。”

话音落了,又转回头去看湖。

几只水鸟正贴着水面飞,翅膀扫过处,留下一道道细弱的涟漪,慢慢漾到岸边,打湿了青石的边缘。

风里忽然飘来阵水草的清香,混着湖水的凉意,驱散了不少燥热。

长赢望着那群嬉戏的水鸟,眉头竟微微松了些,是罕见的思索模样:“此湖名为何?千年沧桑,世事变迁,唯水永流。”

语气里的感慨像是在说自己,说那些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的漫长时光。

“我也不知道名字。”

铭安拉着他在一块青石上坐下,“只是觉得夏天该来水边走,风从湖面吹过来时,能凉到心里。”说着,从怀里掏出支玉笛,懒懒的吹上一曲。

笛声很快漫了开来。

调子是极清浅的,混着湖畔的微风,落在长赢耳里时,竟让他莫名松了神。

坐在青石上,目光望着远处的水天相接处,碧蓝的眼眸里没了往日的警觉,只映着波光。

尾巴垂在石下,尾尖那三枚灵环在阳光下亮得晃眼,竟跟着笛声的节奏轻轻颤,发出细碎的“叮铃”声,与笛声应和着。

微微闭了眼,连呼吸都放轻了些。“此曲甚美。”这句话说得极轻,几乎刚出口就被风吹散了半截。

长赢半阖着眼,目光还是落在湖面上,神情里竟有几分恍若隔世的怔忡,“万载岁月,吾曾听过多少铜鼓战歌,却少有如此清雅之音。”

爪尖无意识地敲着身下的青石,指节起落的节奏,恰好跟了笛声的拍子。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竟罕见地勾起了嘴角,那是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微笑。“昔年墨家先祖曾道,万物皆有灵性,便是金石之器,亦能感风霜、知冷暖。”

湖面的阳光被树影剪成万千金屑,风吹过水面带来丝丝凉意,席卷千年积攒的战场硝烟与血气。

长赢深深吸了一口气,竟觉得胸膛中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融化,如冰消雪融。

低头看自己的爪,这双爪曾握过无数兵器,沾过数不清的鲜血,可今天,却用来切菜、握筷子,此刻还在跟着一支笛音轻轻敲击青石。

多奇妙的转变啊……

那个只为战争而生的战神,竟会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午后,坐在这样一个无名的湖畔,听一支没名字的曲。

“没有硝烟的‘战争’,倒比我想的更复杂。”低声喃喃,声音里没了往日的冷峻,反倒掺了点困惑,还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望着身旁那个沉浸在音乐中的银白身影,心中泛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涟漪。阳光将两兽的影子交错在一起,如同一场无声的依偎,诉说着那些千年来未曾表达的情感。

长赢的声音又低了些,几乎要融进风里,生怕扰了这片刻的宁静:“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他想着,若不是当年的战争,若不是那数不清的沉睡,这样的日子,本该是寻常的吧?

“叫《叙世》。”铭安的笛声停了,指尖还按在笛孔上,声音里带着点犹豫,“我想问……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又要沉睡了?”抬眼看向长赢,银白的耳尖微微垂着,像怕听到答案似的。

长赢的身形骤然僵住。笛声的余韵还在耳边绕,可尾巴却瞬间绷紧了,尾尖的灵环“叮”地撞在一起,声音急促得有些刺耳。

碧蓝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恐惧,瞳孔骤缩,耳尖也往后撇了撇。

可眨眼间,又被一层冰冷盖了过去。湖风拂过他的皮毛,却带不走那突然压下来的沉重。

“是。”这个字说得生硬,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这是吾的宿命。令牌持有者走了,吾就会重归沉寂,直到下一个持有者出现。”

转过头,不再看湖面,而是直直地盯着铭安的眼睛,碧蓝的眸子里翻涌着太多情绪,有不甘,有无奈,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看清的恐慌。

“吾已经厌倦了这样的轮回。”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带着万年来从未对谁展露过的脆弱,“每一次醒来,身边都是陌生的脸;每一次沉睡,都要把那些好不容易攒下的……联结,全都带走。”

深吸了口气,爪尖无意识地攥紧了青石,“吾王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好。”铭安笑了笑,指尖轻轻碰了碰长赢的爪背,“突然不想放你走了。”

长赢的喉咙动了动,声音竟有些沙哑:“数万载里,吾不过是一柄兵器,一台只会打仗的机器。”

顿了顿,像是在找合适的词,“历任的令牌持有者,都只把吾当征战的工具,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谁,说过不愿吾走。”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不让你沉睡?”铭安轻轻的问着。

长赢转头,直视着铭安的双眼,那双碧蓝的眼眸中,千年的孤独与寂寥交织。

“有一法,可让吾永不沉睡。”犹豫了片刻,想着要不要说出那个从未向任何兽坦露过的秘密。

转过身,碧蓝的眼眸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爪尖在青石上不自觉地划出几道痕迹。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但吾从未向任何持有者提起。”长赢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这句话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若吾王肯献出十滴心尖血,以血凝聚新的令牌,再将令牌融入吾的心脏,吾便可摆脱沉睡的宿命。”

停顿片刻,眼中闪烁着痛苦与决绝,“但此法代价极重,会大幅损耗吾王寿元,让吾王长期虚弱。吾不过是一柄兵刃,不值得吾王如此牺牲。”

“吾王,请勿因吾而自毁前程。”

“吾已习惯了沉睡与醒来的循环,这不过是吾的宿命。即便终有一日吾王离世,吾也定会珍藏这段记忆,待下次苏醒时,依然会记得湖畔的微风,笛声的袅袅,以及...吾王的善待。”

声音渐低,几乎被湖风吹散,“吾不敢奢望,也不该奢望。”

缓缓站起身,望着远处的湖面,声音轻到几不可闻:“吾亦...不愿离去。”这句话,与其说是对铭安,不如说是对自己那颗沉寂了千年的心的告白。

“心尖血是生命的精华,与修为和寿元挂钩……”铭安喃喃地说着。

“我……答应你,我会郑重的考虑这件事。也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个秘密。”铭安抬头看向长赢说着。

“休要妄言!”长赢的声音急促,近乎训斥,“心尖血乃兽之精华,十滴足损数十载寿元。吾不过一介战器,岂值得汝如此牺牲?”

长赢转身,目光锁定铭安,眼神中的震惊与复杂情绪交织。“千万载岁月,吾从未向任何令牌持有者提及此秘密,只因...”

顿了顿,声音微微低沉,“只因吾知晓,无兽愿为一介兵器付出此等代价。”缓缓收回爪尖,轻轻整理被风吹乱的衣角,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动。

“吾已习惯了沉睡与苏醒的轮回,习惯了面对一次次陌生的面孔。”长赢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但尾巴的轻颤却暴露了他的内心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静,

“汝无需为此多虑。这湖...风景甚好,吾愿记住这一刻的景色。”目光再次投向远处的湖面,阳光在水面上跃动,这景象将被他铭记于心,无论未来还要经历多少次沉睡与苏醒。

只是有个声音一直在心里跳动着:“这小鹿竟愿意考虑?不,万万不可!”

“心尖血乃生命精华,十滴足以折损数十年寿元。吾渴望永不沉睡,但绝非以牺牲吾王性命为代价。”

“千万年来,终是吾第一次希望令牌持有者能活得更久,而非只将其视为沉睡与苏醒的转折点。这感觉...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真实。”

“长赢……”铭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长赢打断了。

“别再说了,吾王。绝不可行!”声音中带着少有的情感波动,爪尖深深陷入爪垫。

“吾宁可永世沉睡,也不愿以吾王寿元为代价!”

长赢单膝跪地,眼眸直视铭安,眼中满是决绝与恳切,“十滴心尖血,足以令吾王失去数十载寿元,甚至影响修为根基。吾不过是千万件兵器中的一件,如何能接受此等牺牲?”

“就当……”

“就当,吾今日在胡言乱语罢了……”

“长赢,千万件兵器……可唯独你属于我。”铭安看着长赢,眼里有风吹过的树叶,有湖面荡起的涟漪,亦有全部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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