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过往的一角（2 / 2）

“快，启动漩涡！把他们冲走！”那年轻头领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强行压抑着下令。

预想中狂暴的水流并未立刻出现。或许是诺恩的迟迟不醒以及微弱的气息刺激到了他们，一阵压抑了许久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从抱着小宝的那位人鱼遗民口中爆发出来。

那哭声仿佛一个信号，引动了周围所有幸存者的悲恸。

“瑞恩大人……诺恩大人您醒醒啊！”

“女王陛下……我们……我们对不起您啊！”

“父亲……母亲……哥哥……你们看到了吗？我们还活着……可是……可是……”

哭声、忏悔声、呼唤亲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在这死寂的坟场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厉刺心。

也就在这时，或许是受到了同族悲声与浓郁同源气息的刺激，或许是海灵之心融入小宝后产生的微妙共鸣，一直昏迷的瑞恩，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沙哑的呻吟，眼睫剧烈颤抖，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起初是涣散而迷茫的，但当他看清周围的环境——那熟悉的、刻入骨髓的惨白尸骨，那萦绕不散的绝望死气，以及那几张围拢过来的、苍白憔悴却依稀有着族人轮廓的脸庞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里……是……燧火之心的……埋骨渊？”他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

“瑞恩大人！您醒了！”年轻头领扑到瑞恩身边，泪流满面，“是我们！我们是……是最后一批被藏起来的孩子啊！”

瑞恩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幸存者，他们大多还很年轻，甚至有些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但眼神却早已被恐惧和痛苦磨砺得沧桑。他颤抖着伸出手，抚摸了一下那年轻头领脸上一道陈旧的疤痕，又看向四周那堆积如山、形态各异的同胞尸骨，最后目光定格在远处——透过浓雾，隐约能看到一座由漆黑巨石垒成的、风格狰狞压抑的殿堂轮廓，正镇压在这片尸骨坟场的中心方位，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那一刻，无尽的悲愤、痛苦与记忆的洪流冲垮了堤坝，瑞恩这个饱经折磨都未曾彻底崩溃的人，猛地喷出一口带着冰蓝光泽的鲜血，发出了野兽般绝望而痛苦的嘶嚎：

“路西法——！！！”

这一声嘶嚎，仿佛打开了通往地狱的记忆之门。幸存的遗民们再也抑制不住，围着他们失而复得的“瑞恩大人”，你一言我一语，字字泣血，句句含泪，将那场几乎让人鱼族灭种的惨剧，缓缓铺陈在“昏迷”的简一和幽灵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