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新郎官被婚服逼疯!比抄家还夸张(2 / 2)
宣久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这八十万两,分摊在三百六十五天里,每一笔都做得天衣无缝。可问题是,这些胭脂水粉的供货商,‘寻芳阁’,我们的人查过,三年前就倒闭了。”
“一个倒闭了三年的铺子,居然还能给内帑供货一年,真是神了。”
他又翻了一页,指向另一处。
“还有这个,‘修缮皇家猎苑围栏’,一百二十万两。可那片猎苑,陛下已经有五年没去过了,围栏早就塌了一半,根本没人管。”
“账目上却说,他们用的是从北边运来的百年铁木,刀砍不断,火烧不着。”
宣久苦笑一声。
“一百二十万两的铁木,怕是能把整个京城都围起来了。”
“这样的账目,比比皆是。每一笔单独看,都有凭有据,合情合理。可串联起来一看,全是窟窿。”
“下官粗略估算了一下,这内帑的亏空,至少在两千万两以上。”
宣-个资深情报贩子兼八卦头子,此刻的表情,像是亲眼目睹了一场鬼斧神工的艺术创作,既震撼又觉得荒谬。
“最厉害的是,她把这么大的窟窿,用无数笔小账给填平了,表面上看起来,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这手段,要不是我们监察院把所有条目都拆开来,一条条去实地核对,外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规律的滚轮声从公房外传来。
声音由远及近。
原本安静的公房里,瞬间变得更加寂静,连呼吸声都仿佛停止了。
所有书吏都停下了笔,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垂手肃立。
范隐和宣久也转过身。
陈平平坐着轮椅,缓缓出现在门口,那张熟悉的毯子盖着他的双腿,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
他没有看那些账册,目光直接落在了范隐身上。
“如何了?”
宣久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回话。
“回院长,账册已经开始抄录。只是……这账目颇为复杂,亏空巨大,长公主殿下做账的手法,也……也着实高明。”
陈平平闻言,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
“不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他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们的目的,不是查账。”
“你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账册,原封不动地抄录下来,一份存档,一份……送到宫里去。”
陈平平的目光转向窗外,望向皇宫的方向。
“要让陛下,要让朝中那些等着看范贤笑话的人都看清楚,这个烂摊子,是谁留下的。”
“只要所有人都知道,范贤接手的是一个亏空了两千万两的空壳子,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视线重新回到范隐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至于这窟窿该怎么填……”
“那不是我们监察院该操心的事。”
“那是范贤和他这个兄长,该头疼的事。”
宣久何等机灵,立刻听懂了院长的言外之意,他连忙躬身一揖。
“下官明白。”
说完,他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转身去监督书吏们的工作,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公房里,只剩下范隐和陈平平。
范隐走到一张堆满卷宗的书架旁,随手拿起一卷,漫不经心地翻着。
“两千万两。”
他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
“院长,您可真是看得起我们兄弟。”
陈平平操控着轮椅,来到他的身边,也抬头看着那满架的故纸堆,眼神悠远。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回忆一件很久远的事。
“她能从无到有,创造出偌大的内帑,聚敛起富可敌国的财富。”
陈平平转过头,看着范隐,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们是她的儿子。”
“区区两千万两的亏空,很多吗?”
范隐将手里的卷宗放回原处,转过身,迎上陈平平的目光,脸上的笑容变得自信而张扬。
“多倒是不多。”
“就是想把这钱一笔一笔挣回来,有点麻烦。”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不过,要说填上这个窟窿嘛……”
“还真不是问题。”
陈平平闻言,满意地笑了起来。
那笑容里,有欣慰,有欣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对了。”
“范贤那小子,大婚在即,整天都在忙些什么?”
“我还以为,他会来监察院找我,把他那些账册都搬过来,好好研究一番呢。”
范隐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又是好笑,又是同情。
“他倒是想来。”
“可惜,他现在怕是自身难保了。”
范隐绘声绘色地,将今天在范府小院里看到的那一幕,学给了陈平平听。
从那堆积如山的华服,到柳汝雨和范偌偌那疲惫又执着的眼神,再到他那个可怜的弟弟,是如何被当成木偶一样摆弄,最后又是如何发出绝望的哀嚎。
陈平平静静地听着,那张总是隐藏在阴影里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极其罕见的、纯粹的笑意。
等范隐说完,他终于是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在安静的公房里回荡着,驱散了几分卷宗带来的沉重,多了一丝属于寻常人家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