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安慰娄晓娥(2 / 2)
前几年 “破四旧” 闹得最凶时,有人被剃了阴阳头、罚站街的记忆还刻在骨子里,
娄晓娥说着,身子不自觉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也带了颤。
刘清儒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娄晓娥稍定,他往她身边凑了凑,
目光扫过窗外,眉头皱了皱:“你在这院里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摘了帽子,
这会儿走不是自找嫌疑?您忘了前两年隔壁胡同里老王头家的,想撒丫子逃,
刚跑到天津就被截回来了?这年头往外跑,风险比守着家大多了,
姥姥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我爸妈说……” 娄晓娥还想辩解,话没说完就被刘清儒打断。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他们有资本家的帽子,走不走的由着他们,甭提他们!”
刘清儒语气笃定,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
“你信我,这阵风头看着紧,其实熬过去就好了。
有我在,院里院外都能照应,真出了事我也能挡着,板上钉钉的事儿!”
他想起未来的年月,话里添了些底气,“晓晓明年就要上学了,总不能让他跟着颠簸,
再说这一去,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回来,我可舍不得。”
娄晓娥沉默着,眼神飘向炕边的搪瓷缸,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心里也舍不得这份安宁。
火炕的暖意和身边人的安慰,驱散了她心底的寒意。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轻得像叹息:“那…… 都听你的,不走了。”
灯泡忽闪了一下,大概是胡同里电压不稳,昏淡的光重新落下来时,
娄晓娥已经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点松快的笑意。
刘清儒低头看了看她,伸手把被角又掖了掖,心里嘀咕:
“这娘们儿,总算踏实了,不然天天琢磨着跑,真够让人闹心的。”
天刚蒙蒙亮,胡同里的寒风裹着碎雪沫子刮在人脸上,刺得生疼。
四合院的灰瓦上凝着层白霜,垂花门的木柱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
只有东厢房窗棂上糊着的旧报纸,被屋里透出来的暖意烘得微微发皱,
边角还卷着点毛边儿。
率先打破寂静的是中院煤炉生火的声响,“哗啦” 一声,黑黢黢的煤块落进余烬,
瞬间腾起股带着硫磺味的白烟,呛得人直缩脖子。
薛小凤端着个口沿磨得发亮的旧铝锅,踮着脚往铁炉子里添煤,
手腕子一扬一落,动作麻利得很。
她裹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领口和袖口都打了补丁,针脚缝得整整齐齐,
头发用根旧布条简单扎在脑后,碎发别在耳后,看着干净又爽利。
添完煤,她拍了拍手上的煤灰,转身往耳房走,抬手 “啪啪” 拍了拍窗户:
“棒梗!快起来!再磨蹭你何叔该等急了,一会儿赶不上头班电车,看你咋整!”
屋里很快传来棒梗年轻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含糊:
“就起,就起,这不一听见您喊就醒了嘛。”
接着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还有皮带扣 “咔嗒” 扣上的动静。
没一会儿,马上十七岁的棒梗就揉着眼睛走了出来,眼角还挂着点困意,
个子蹿得老高,比他妈都高出小半头。
他穿着件合身的劳动布工装,那是今年新发的,料子厚实,
胸前还印着 “劳动光荣” 的红字,看着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