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幕 姐弟情深(1 / 2)
科尔特斯几乎是拖着脚步,挪向宅邸深处那间属于艾薇的起居室。
门虚掩着,透出温暖的烛光。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和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推门而入。
“科尔特斯?”艾薇正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手中捧着一本翻到一半的诗集。
见到弟弟,她立刻放下书站起身,脸上写满了关切,“楼下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听见什么声音…你的脸?”
她快步走近,习惯性地想检查弟弟是否受伤。
从头到脚,每个地方都被她轻轻的抚过,心疼的目光落在脸颊上浅淡的伤口。
“谁伤了你,科尔斯特?告诉我,我叫人去收拾他!”
说罢她就要愤怒地推门,呼唤忠诚的奴仆替她动手。
手腕却被拽住。
她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到了科尔特斯垂在身侧,紧握着某物的右手上。
那是一把普通的餐刀,刀柄被他死死攥住,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虬结,微微颤抖着。
艾薇的心揪了一下,但长期的被保护让她无法立刻联想到危险的来源。
她反握弟弟空着的左手,试图传递一丝安慰。
“别担心,科尔特斯,你看,楼下已经没有声音了。闯入者肯定已经被你安排的人打败了,对不对?我们安全了。”
“安全…”
科尔特斯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姐姐温热柔软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
就在这一瞬间,楼下那死一般的寂静如同冰水浇头,让他骤然清醒!
这种静默,绝不属于胜利后的有序打扫,更像是屠宰结束后的万籁俱寂。
那个金发的恶魔,恐怕已经…
没时间了!
这个念头压垮了他最后的犹豫。
母亲临终前那严厉到近乎狰狞的面容与姐姐此刻纯净担忧的眼神在他脑中疯狂交织、撕扯。
“呃啊——!”艾薇被一股巨力重重一推,踉跄着向后跌去,腰侧撞在坚硬的桌角,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状若疯魔的弟弟,大脑一片空白。
科尔特斯发出一声无力的低吼,双眼布满血丝,泪水无法控制地涌出。
艾薇的脸色惨白,不可置信地望着举起刀尖对准自己的弟弟。
“科…科尔特斯?你…你疯了吗?!”
恐惧使她语无伦次,眼泪决堤而出,她徒劳地重复着弟弟的名字,“科尔特斯!科尔特斯!我是艾薇!你的姐姐!你要对我做什么?!”
“真是感人至深的姐弟情啊。”
一个轻佻带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两人猛地转头,只见阿纳托利不知何时已坐在了窗台上,一条腿曲起,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
他浑身上下干净整洁,别说伤口,连发型都和初见无变。
他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眼前的混乱,“弟弟为了家族‘大义’忍痛弑姐,姐姐至死不明所以…多么经典的悲剧桥段。要不要我帮你们配上点音乐?”
科尔特斯瞳孔骤缩,他猛地转身,将餐刀颤抖地指向阿纳托利,用自己不算宽阔的后背挡在了瘫软在地的艾薇身前。
艾薇被这接连的变故彻底击垮了。
弟弟刚刚想杀她,而现在,可怕的闯入者就在眼前。
极致的恐惧让她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脑子像一团被搅乱的浆糊,无法思考,只剩下来自两个方向的致命威胁。
“啧,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阿纳托利对科尔特斯指向自己的餐刀毫不在意,反而对着他身后的艾薇耸了耸肩,“我可没说要杀这位可爱的女士。恰恰相反——”
他微微前倾身体,笑容灿烂。
“我打算把她包装成一份精美的礼物,送给我一位重要的朋友。”
礼物…
科尔特斯咀嚼着这个词,巨大的羞辱感几乎将他吞噬。
他握着刀的手攥得更紧,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冷静,小伙子。”阿纳托利侧着身,双手撑在窗台边缘,两条长腿随意摆在二人眼前,“我都在这了,你还想着要破坏我准备的礼物?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就在这时——
大厅里的落地钟传来了浑厚悠扬的钟声。
午夜到了!
钟声入耳,科尔特斯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塌陷。
到了!时间到了!他们安排的后手,那个约定的信号……
然而,预想中的援军并未破门而入。
书房里只有钟声的余韵在回荡,以及阿纳托利那始终未曾改变的,笑盈盈的注视。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科尔特斯脸上的血色随着钟声的沉寂而一点点褪去,最终变得惨白如纸。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梁。
“你…你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干涩嘶哑,“你早就知道…”
“雅各布…对吧?”阿纳托利扬起他线条清晰的下颌,笑容愈发深邃,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忘记告诉你了,我认识他。之前确实和他有过一段短暂且不太愉快的合作。可惜,我们算不上朋友。”
“而我的朋友,正好和他有一笔旧账要算,所以我送了个顺水人情过去,让他们好好清算清算。”
他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下自己袖口的褶皱,击碎了科尔特斯最后的幻想。
“至于你的德米特里还有和他在一起的雅各布…他们现在,可没空管你。”
科尔特斯一个恍惚,手中一直紧握的餐刀顿时一空!
他甚至来不及低头,一股剧痛从腹部传来,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科尔特斯——!”
阿纳托利打了个哈欠,在完成把刀刺入男人腹部并击晕男人的动作后,这把餐刀就彻底结束了它的使命。
铛铛、叮——
下意识扑过去接住弟弟的艾薇颤抖地望着坠落到眼前的餐刀,仰面看去,那个恶魔的笑容依然灿烂。
“喏,给你个机会。”他踱步到窗边,“他之前不是要杀你吗?现在,这把刀子是你的了,无论是用它做什么,都没人阻拦。”
杀死科尔特斯,还是用来自杀?
艾薇听出了阿纳托利的言外之意,她颤抖的更加厉害,披在肩头的纱巾缓缓坠落,露出白皙的香肩。
阿纳托利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予。
“抱歉,我还有下一场宴会要赶,先失陪了。”
“哦,对了。执律庭大概五分钟内赶到,你得快点决定。”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
只留下呆怔的女人,在几次深沉的呼吸后,缓缓捡起染血的餐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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