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劝说飞云宇(2 / 2)
凌天没碰茶盏,指尖落在微凉的桌案上,开门见山:“飞云兄,我来是为瑞王的事。” 他抬眼,目光撞进飞云宇的眼底,“听说你在暗中给瑞王供粮草布匹?”
“哐当” 一声,飞云宇手里的茶盖掉在案上。他端茶的手悬在半空,眼底的笑意瞬间僵住 —— 这事他捂得极严,除了卧床的老父,连枕边人都蒙在鼓里,凌天怎么会知道?
但他毕竟是久混商场的人,不过瞬息就敛了惊色,重新拾起茶盖,慢悠悠撇着浮沫:“凌兄弟消息倒是灵通。” 他抬眼,语气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瑞王开的价,是市价的十倍,还替我清了南境那几家抢生意的杂号。” 他放下茶盏,指尖在案上敲了敲,“实话说,谁当皇帝于我何干?能让飞云商会的账上多添几个零,才是正经事。放着十倍利不赚,凌兄弟这不是为难我?”
凌天望着他眼底的算盘,声音沉了沉:“我知道利字当头,让你停手不易。但瑞王不是良人。” 他顿了顿,将顾小妖的事娓娓道来 —— 从那场被搅乱的婚礼,到沈慕言、冷言的死,再到苏辞的毒计,最后是竹林里那四座挨在一起的新坟。
檀香似乎凝住了。飞云宇听完,端茶的手停在唇边,长长叹了口气,茶盏上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万药商会…… 终究是没能撑住。” 他指尖在案上划了道痕,“顾丫头我见过,当年在商会联展上,她还拿着灵犀草跟我讨价还价,是个经商的人才。”
但他很快收了感慨,重新看向凌天,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凌兄弟,瑞王的野心,我岂会看不出来?可越是野心大的人,下手越狠。万药商会就是例子 —— 我现在要是敢说‘不’,明天飞云商会的仓库就得被烧,账房先生的尸体就得挂在城门口。” 他从袖中摸出份卷边的契约,拍在案上,“而且这三年的合作契是签了字的,违约的话,通云国商界谁还敢信我?”
凌天的目光扫过契约上的朱砂印,指尖在案上轻轻点了点:“我不是让你直接拒了他 —— 那是引火烧身。” 他凑近些,声音压得低了些,“但契约里总有漏洞吧?比如粮草的成色‘略逊’,布匹的尺寸‘稍短’,送货车队‘偶遇’山贼耽误几日……”
他抬眼,眼底闪着清明的光:“不用撕破脸,只要让他觉得‘麻烦’,觉得你这合作不那么顺手就行。比起直接站在他对立面,这种不痛不痒的‘小麻烦’,才更让他捉摸不透,也更安全。”
檀香重新流动起来,绕着两人的茶盏打了个旋。飞云宇捏着契约的手紧了紧,忽然笑了,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凌兄弟这主意…… 倒是比直接掀桌子聪明。”
内堂的檀香还在袅袅盘旋,绕着横梁打了个旋,落在飞云宇捏着契约的指缝间。他盯着契约上的朱砂印看了半晌,忽然将契约一卷,往案上一拍:“行,就按你说的办。” 他抬眼看向凌天,眼底的精明里多了几分坦荡,“粮草的成色掺点陈谷,布匹的尺寸短个半寸 —— 这些‘小麻烦’,我还是能做得不留痕迹的。”
说罢,他重新斟了杯茶,推到凌天面前,茶盏沿的热气熏得他眉峰微挑:“不过话说回来,凌兄弟你向来爱云游四海,怎么突然管起瑞王的闲事了?这可不是你风格。”
凌天指尖终于碰了碰茶盏,微凉的瓷面透过指尖传来,他沉默片刻,缓缓道:“说来话长。是当今太后托我来的。” 他抬眼,目光落在窗外飘飞的会旗上,“她说瑞王萧玦执念太深,非要把坐上皇位的哥哥萧玉拉下来。可萧玉登基几年来,虽不算雄主,却也国泰民安 —— 何苦非要闹得血流成河?”
“太后?” 飞云宇手里的茶盏猛地一晃,茶汤溅在锦袍上,洇出个深褐的印。他瞪圆了眼,显然没料到这层关系,“凌兄弟你这是…… 直接卷进皇室内斗了?” 他咂了咂舌,指尖在案上敲得急促,“这可比我给瑞王供粮草凶险百倍!皇室的刀,可比商场的算计狠多了。”
凌天望着茶盏里晃动的倒影,映着他自己平静的脸。“万事由不得人。”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种无奈的沉,“我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他抬眼看向飞云宇,眼底的光清晰得像淬了水的玉:“你也知道,通云国北有天罗国,东有澜沧国,南有烬沙国,三个邻居早就盯着咱们这块肥肉。若是此时起了内乱,瑞王和萧玉真打起来,怕是不等分出胜负,就先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檀香在他说话时渐渐淡了,内堂里只剩下窗外风吹动会旗的猎猎声。“我是通云国人。” 凌天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扎实,“见不得河山染血,见不得百姓遭殃。就算以身入局是趟浑水,也得试试 —— 说不定,真能扭转乾坤呢。”
飞云宇看着他眼底的光,忽然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茶汤的兰花香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住话里的沉。他放下茶盏,指尖在案上点了点:“罢了,你既敢趟这浑水,我这点‘小麻烦’,自然得给你办得漂亮些。” 他站起身,锦袍扫过椅腿,“需要我递消息或者查瑞王的底细,随时找我。”
凌天也跟着起身:“多谢飞云兄。”
窗外的日头已爬到正中,像在应和着这场关乎通云国命运的暗谈。内堂的檀香终于散尽,只留下两杯微凉的茶,和一份藏在默契里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