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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九阿哥交代高元去查那个叫刘叁的小二, 这事转眼就抛诸脑后了。
他想得很简单,苏澜难得对一个小二感兴趣,那就查查, 反正也不费什么劲儿。
九阿哥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底下人就能去办好,所以压根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要是那个小二查完后没什么不妥之处, 苏澜能够放心, 那就比什么都好。
如果那小二真有点什么, 苏澜这么一提醒, 真能抓住背后一点什么事,对九阿哥也不是什么坏消息。
反正思前想后,九阿哥觉得只是顺手而为, 压根就在意, 继续吃吃喝喝。
几人把饭菜吃得差不多,在酒楼休息了一会,赏景喝茶聊天,半天过去, 过得相当惬意。
十福晋回去的时候都有点舍不得,偷偷撩起车帘子看着外边的热闹, 恨不能尽快搬出宫来。
宫外的世界要有趣多了, 比起宫里就那么点大的院子, 还有无数的规矩在。
十福晋不会满语, 又不好出外溜达, 碰着后宫嫔妃也麻烦, 毕竟鸡同鸭讲, 压根沟通不了。
她还是跟着苏澜好了, 又轻松又舒服, 自己也不会变成聋子,听得见却一点都听不懂。
回宫后,九阿哥就把那个叫刘叁的小二彻底忘记了。
苏澜倒是还急着这事,却也明白要查一个人没那么容易。
她等了几天,这才趁着九阿哥空闲的时候问起此事来。
九阿哥一愣,一拍脑袋,把高元叫了来:“你都查到什么了?那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高元连忙答道:“奴才派人跟在那刘叁后边几天,暂时还没特别的地方。不过感觉他不如掌柜说得那么勤快麻利,听闻还摔了几盘菜,被掌柜训斥了。”
那几盘菜都是最贵的,气得掌柜当场发飙,又去跟贵客点头哈腰道歉。
九阿哥听得挑眉道:“那天掌柜可不是这么说的,原来就是嘴上夸夸吗?”
高元摇头道:“奴才也以为是掌柜不知情才夸的,后来派人私下打听过,这个叫刘叁的小二之前确实干活十分麻利,才入了掌柜的眼。”
“他尤其在厨房的时候十分勤快,厨子都很喜欢刘叁,才会给掌柜推荐,说这人特别会来事,去送菜是最好了。”
“果真刘叁嘴甜,哄得客人们十分高兴,这才会一直上菜,还被掌柜一个劲夸赞。也不知道为何,那天之后,刘叁的失误忽然多了起来,这是之前没试过的。”
苏澜在旁边听着,不由嗤笑道:“他这是心虚害怕了吧?所以才会出现失误,不如之前冷静稳重了。”
九阿哥附和着点头道:“看来是这样了,这人虽然没动静,估计也快了。你们跟进点,别把人跟丢了。”
要打草惊蛇一次,这刘叁跟惊弓之鸟一样,指不定会逃之夭夭,到时候想找就没那么容易了。
高元领命下去,让人从早到晚分三班轮流盯着。
这么一盯,还真等到刘叁半夜偷偷摸摸从酒楼后门流出来。
盯梢的人赶紧跟上,很快就跟着刘叁去了京郊的一个小门面,细细打量门口的牌匾,居然是一家棺材铺面。
天亮的时候盯梢的人去附近早点铺面买了两个包子,找店家旁敲侧击,得知这棺材铺面和刘叁的关系,赶紧趁着宫门一开就派人送信进来。
高元跟九阿哥和苏澜禀报道:“附近店家说这棺材铺面的掌柜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跟刘叁不是亲兄弟,却是从小一起逃难过来,感情跟亲兄弟一样。”
“刘叁之前在棺材铺子帮衬,后来铺面有点起色了,就去酒楼当了帮工。”
九阿哥听着就疑惑挑眉道:“铺面既然有起色了,应该比之前还忙碌,刘叁怎么反而离开去酒楼当帮工了,不是该留下来吗?”
高元一顿,这事确实奇怪,还得派人仔细打探才是:“是奴才的错,没让人打听清楚。”
九阿哥摆摆手道:“我只让你们盯梢,一时没料到刘叁此人还真有不对劲的地方。”
“酒楼是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刘叁特意跑去酒楼当帮工,只怕这棺材铺面做的并非只表面这点买卖,指不定暗地里做什么。”
他摸着下巴,一时想不通棺材铺面暗地里会做什么生意,买卖消息吗?
从酒楼打听到的消息转手卖出去,确实是个好路子。
可是有个奇怪的地方,九阿哥不由喃喃道:“按理说,棺材铺面的生意没好起来之前,刘叁去酒楼当帮工打探消息卖出去,换来银钱支撑棺材铺面才对。”
“他如今直接反过来了,难不成在酒楼打探的消息还能帮棺材铺面的买卖做得更好吗?”
这是什么买卖,难不成酒楼打听谁家死了人,好介绍去自家铺面买棺材?
京城的富贵人家用的棺木肯定是最上等的,人没死就早早去做了,用的不是檀木就是紫檀木,都是平常人弄不到的木材。
刘叁跟他这个兄弟逃难来的,那么手头紧,能在城门口弄这么个小铺面已经相当了不起。
估计这些年大半身家都用在铺面上,也没什么人脉,根本不可能弄到那么贵重的木料给贵人做棺材。
他们特意选在城门口开铺面,还是在西市平民聚居的地方,就是专门为平民打造棺材的。
能上酒楼的人家,却不可能有几个平民。
那个酒楼的一顿饭钱,足够平常人家吃用一两个月了。
九阿哥一时迷惑这两者之间的关系,苏澜就说道:“爷不如派人去探一探那家棺材铺面?”
他一怔,摇头道:“我手里头可没有什么梁上君子,能够不动声色夜里跑去打探,还不被别人发现。”
九阿哥再厉害,手底下还没这么厉害的人手。
哪怕他再有钱,却也不敢真去笼络武艺超群的江湖人为自己办事。
要被皇帝知道了,以为九阿哥别有用心就不好了。
他虽然不够聪明,却也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苏澜歪着头笑眯眯道:“不是让爷派人半夜去打探,而是让差役正儿八经上门去查看如何?”
九阿哥一听就起了兴致,果真他这个聪明的福晋又有了好主意,于是眼巴巴问道:“怎么说?我们这就派人去报官?”
高元在旁边欲言又止,明显是想阻拦。
毕竟他们报官的理由是什么啊,苏澜看那个小二贼眉鼠眼的样子,于是在背后偷偷查对方吗?
对方只是在棺材铺面帮忙和去酒楼当帮工,明面上确实没什么问题,那要怎么报官,理由是什么?
哪怕是九阿哥去报官,顺天府不敢拒绝,这理由不就是个笑话吗?
见高元满脸纠结,想阻拦又不敢拦着样子,苏澜不由好笑道:“报官是得报官,让他们明着进去查看。但是理由当然得还一个冠冕堂皇一点的,爷有什么好主意吗?”
毕竟她在人间的时间不长,实在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让顺天府的人去棺材铺面搜查。
九阿哥略微思索后就想到了主意,开口道:“这个简单,用我的名义去顺天府虽然要容易点,却不好找借口,还容易让顺天府尹多想。”
“棺材铺面说白了还是做买卖的,只要他们这棺木的材料有问题,不就行了?”
“铺面接的生意大多是平民,这中间可操作的地方就多了。高元去查查最近在铺面买过棺材的人,他们当中有没对棺木有意见,或者手头紧的。”
苏澜听得眨眨眼,对棺木不够满意就算了,手头紧是什么?
九阿哥还想利诱一番,让对方去讹棺材铺面吗?
见她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九阿哥就笑道:“虽说奸商多了,但是没事来找事的客人其实也不少。这种人说白了就是短视,不想自个挣钱,只想占便宜。”
“店家大多为了名声,不想坏了买卖,都会息事宁人,给钱是个好法子。”
“咱们也不是非让棺材铺面吃亏,只是两边吵起来,顺天府就能自然而然介入进去。”
苏澜想了想,这确实是个好法子,而且不会暴露在背后的九阿哥,就是这招稍微有点损了。
不过正跟九阿哥说的那样,高元很快就找到适合的人选。
也不需要高元亲自出马,底下人乔装打扮,跟在对方身边玩了两天牌,很快熟悉起来,就嘀嘀咕咕出了这么个主意。
来人说得隐晦,对方却是眼珠子一转,显然是听进去了,转头就披麻戴孝的样子去找棺材铺面的麻烦。
店老板显然是个火爆的脾气,两人一言不合就在店面门口大吵大闹,眼看着要打起来了。
巡逻的差役一见,立刻上前阻拦,接着顺天府就让人进去查看棺材铺面,是不是正经生意,这棺材的木料有没问题之类的。
一般人只在店面里谈好,看了摆放的棺木样本,不满意可以另外挑选材料来定制。
材料也堆放在店面另外一边,一目了然。
差役想要去后头的库房检查,店家也不阻拦,二话不说就拿出钥匙让他们进去。
这让差役有些意外,又先入为主,觉得这店家确实是做正经买卖,那客人只怕是来闹事的。
这样的人也不少,差役是见多了,没钱就想找麻烦讹点钱。
店家为了息事宁人,一般都会意思意思给一点,这人却狮子张大口,要的太多了,店家才会吵起来,也合情合理。
差役在库房里转了一圈,里面放的是稍微贵重一点的木料,倒也不算出格。
毕竟百姓当中也有手头宽裕的,或者凑钱给去世的家里人做个好棺木,生前不能风光,死后起码让人能够风光一回。
几个差役看了一圈没瞧出什么问题来,正准备离开库房,最后一个人忽然被绊了一下,直接摔在地上。
前头的差役回头一看,一个个忍着笑去扶这个摔倒的同伴。
同伴摔得龇牙咧嘴的,却拦下扶他的人,小声道:“这里不对劲。”
他摔下去的时候是疼,手却正好砸在地上,却能听见空心的声音。
差役像是挣扎起来,手在其他地方轻轻敲了一下却是实心的,显然只有碰巧摔的那里是空心,库房这是有暗格,底下又藏的什么?
难怪店家那么轻易就拿出钥匙来,那是因为库房里的东西没问题,有问题的都藏在地下了!
几个差役去扶,见同伴趁着他们身影遮掩,轻轻敲了两个地方,这声音让周围立刻就明白了。
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去顺天府,却立刻禀报了此事。
顺天府第二天又上门来,说是检查了闹事之人家里的棺木,确实有问题,要店家去府衙那边问话,交代货源的问题。
店家不想去,差役就劝着说那人反复闹事,府尹也是没办法,只能让他走一趟,平息此事。
听说能平息这件事,店家犹豫一下还是跟着走了。
人一走,差役就帮着关上门,却让人从后门溜到库房里面,直接把那个怀疑的地方打开,果然另外有入口。
掀开入口,底下如山一样的银锭子险些把差役的眼睛给闪瞎了!
这事火速禀报给顺天府,府尹立刻让人守着棺材铺面,一边亲自进宫给皇帝禀报。
皇帝也没料到,一个棺材铺面的地窖下居然藏着那么庞大的银子!
府尹低着头说道:“这批银锭子底下有官府的印记,证明是一年前丢失的赈灾银两,不知道为何会藏在这样一个棺材铺面里头。”
皇帝冷笑道:“当初送赈灾银两的船只突然入水沉没,船上的银子落水后捞了一个月却一无所获,竟然藏在朕的眼皮底下?”
他是没想到贼人那么大胆,估计早有预谋。
先是把船弄沉了,当时船上乱糟糟的,守着银两的护卫被杀,装着银子的箱子也接连落水,然后莫名消失不见。
周边多少船只赶过来救人,中间估计混了偷银子的贼人,神不知鬼不觉把赈灾银两给偷晕走了。
而且棺材铺面用的木料大多都是走的水路,他们用小船救人掩人耳目,底下藏着人和箱子,神不知鬼不觉送到木料的大船上。
银两被混在木料当中,检查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搬开那些沉重的木料来看底下藏着什么,于是只敷衍检查一番,就让赈灾银消失了足足一年!
若非这次碰巧有人去棺材铺面闹事,还有个差役检查库房的时候摔倒了,正好摔在那个入口上,估计一直都没人能发现!
皇帝皱着眉头,只觉得运气还是在他这边,到底还是把赈灾的银两给找回来了!
只是他注意到顺天府尹的表情有点奇怪,于是问道:“怎么,这其中还有什么问题吗?”
顺天府尹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说道:“回皇上,微臣查探那个去棺材铺面闹事的人,却发现他是被认识不久的一个酒肉朋友怂恿去的。”
“而这个酒肉朋友的身份也顺藤摸瓜查出来一些,是九阿哥身边那个叫高元的太监认识的一个混子。”
皇帝一愣,他怎么都没想到这批赈灾银两竟然牵扯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九阿哥!
他一瞬间脑海中有非常多的疑惑,九阿哥是怎么知道棺材铺面跟这批失踪的赈灾银有关,总不能九阿哥曾经牵扯其中?
不可能,去年的时候,九阿哥在宫里足不出户,压根还没领差事。
哪怕他的酒肉朋友足够多,消息也灵通,赈灾银失踪后官兵大规模搜索附近足足好几个月。
光是打捞就有足足上千个官兵,周围布下天罗地网。
别说消息,苍蝇都飞不出去才是,没道理远在京城的九阿哥能收到消息。
如果是巧合呢?
但是这世上哪里来这么多的巧合,九阿哥是怎么碰巧牵扯进来?
皇帝的面色渐渐凝重,看向顺天府尹问道:“小九是怎么回事?跟那个棺材铺面的老板是认识的吗?”
顺天府尹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据微臣所知,九阿哥并不认识这个棺材铺面的老板,反倒是认识这个老板的义弟?”
闻言,皇帝又是一愣:“老板的义弟?那小九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顺天府尹还是因为棺材铺面老板抓住了,知道他有个没血缘却感情极好的弟弟刘叁,于是一并抓了进来。
又从酒楼掌柜口中,得知这个刘叁在前几天曾经伺候过九阿哥。
顺天府尹一五一十说了起来:“前阵子九阿哥带着十阿哥,以及两位福晋去酒楼用饭,正是这个叫刘叁的人上菜。”
“当时九福晋多看了那个刘叁几眼,掌柜还夸了他几句。回头几人走之前,九阿哥就开始派人跟着这个叫刘叁的人。”
他其实知道得也不多,只能从其他人口中旁敲侧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