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剑王的诞生（1 / 2）
剑之圣地，艾莉丝和崔辞忧在此修行已经有了半年。
现在有三名剑圣，正姿态标准地单膝跪地。
妮娜·法利昂。
吉诺·布里兹。
艾莉丝·格雷拉特。
在他们眼前的是剑神加尔·法利昂。
剑神摆出气定神闲的站姿（虽然是坐着，但气势比站着还足），将手靠在腰间那把魔剑「喉笛」上，睥睨着下方的三名年轻人。
“你们的剑技……”
“已经超出了剑圣的领域。”
听到这句话，吉诺的肩膀，猛然微微一颤！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超出了……剑圣的领域？
这是什么意思？
“老子想说，”剑神的声音不带起伏，却让所有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也差不多该决定……”
“……自基列奴之后的第一位，『剑王』。”
“！！！”
吉诺·布里兹的瞳孔，瞬间瞪大到了极限！
剑王！
他用力地握紧了双拳，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一股无法言喻的炙热情感，如同岩浆般从他心脏爆发，瞬间支配了他的全身！
他只能死死地咬住牙，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压抑住了那股想要当场跳起来，仰天大叫的冲动！
这就是……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剑王！
他不知道这股感情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是狂喜？是荣耀？还是被压抑许久的野心？
但他很清楚，这并非邪恶的情感！这是他苦修至今的……证明！
然而，就在吉诺的灵魂都快要燃烧起来的时候，剑神却继续把话说下去。
「在那之前，要问你们一个问题。」
“……”
三名剑圣，都屏住了呼吸。
「你们几个，知道剑圣、剑王和剑帝的差别……在哪吗？」
“……”
这个问题，差别？
「……是实力吗？」
喃喃应答的人，是妮娜。
她抬起头，蓝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困惑。
这个答案，似乎太过浅显。
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在述说着同样的话——那种东西，除了实力以外，还会有其他答案吗？
最强的是剑神，强的就是剑帝，次之就是剑王，再次就是剑圣。
这不是很明显吗？
然而，他们同时也理解到，剑神想问的，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答案。
他想问的，是更进一步的，是那股“实力”的泉源，究竟来自何处！
剑神没有回答妮娜的“是”或“否”。
他反而直接回问：
“妮娜啊。在习得『光之太刀』前，你师傅对你说了什么？”
妮娜的师傅，并非剑神加尔·法利昂。
剑神太懒了，他只亲自教导过基列奴。
直接教导妮娜剑术的人，是吉诺的父亲，她的叔叔，剑帝堤摩西·布里兹。
妮娜闻言，立刻回想起叔叔当初的教导，她绞尽脑汁，组织着语言：
“他说：『因为你是右撇子，所以锻炼左手吧』。”
“他叮咛我，直到能用一只左手，完美地运用剑术以前，绝对不能使用’光之太刀’。”
「没错。」剑神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
「比起惯用手，在施展『光之太刀』时，另一只手（非惯用手）才更重要。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是！」妮娜立刻回答，这是她早已烂熟于心的理论：
「因为要是在惯用手使力，剑尖就会往旁边偏差！导致斗气无法百分之百集中于一点！」
「没错。」剑神的声音提高了一丝。
「灌注所有的斗气于一点，笔直地、以最快速度砍下！尽管单纯，但这，就是『光之太刀』的奥妙所在！」
在场的剑圣们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所谓剑术，本是指用来斩杀“会动”的对手的招式。
你就算耿直地从正面砍过去，也只会被敌人轻易回避。因此，才要衍生出从下方、横向、甚至是斜角的斩击。剑士们为了斩杀对手，必须下足工夫，以形形色色的方式释放斩击。
然而，初代剑神不同。
那位“神”，他不需要那种花里胡哨的技巧。
他只是以“最速”挥剑，便将所有事物，一刀两断！
「这个奥妙之中，累积了剑神流数百年的历史。」
剑神用指甲，「叩」的一声，敲了敲腰间的「喉笛」剑柄。
「初代大人那再自然不过的举动，被历代剑神一点一滴地厘清、解析、归纳……总算抵达的终点，就是如今的剑神流！」
「他们解释了『光之太刀』的奥妙、原理、以及最效率的练习方法。」
「走到这一步之后，就简单了。」剑神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只要是稍微有点才能的家伙，任谁都会使用这招。”
“从此，就开始了剑神流被称为‘最强’的时代。”
「我们，」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多亏了初代大人，以及解析了初代大人技巧的历代剑神们，才得以对其他流派，高高在上。”
「叩」的一声，剑神又再次用手指敲打剑柄。
「『光之太刀』是剑神流最卓越的招式，以其他流派来说的话，就是所谓的『奥义』。」
「但是，」他话锋一转，「明明都习得了这个奥妙，却会分出优劣。」
「剑圣、剑王、剑帝……还有剑神。」
「说来也真奇怪啊。明明大家做的事情（指光之太刀）都是相同的，却还是分得出强弱啊。」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是啊，为什么？
同样是“光之太刀”，为什么剑帝施展出来，就是比剑圣快，就是比剑圣强？
此时，剑神把脸转向了吉诺。
「你认为，其中的不同是什么？吉诺，你答答看。」
“呃！”
被剑神突然指名，吉诺猛地抬起头来。
他的脸上，瞬间写满了不安。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
但是，剑神的目光正注视着他，他必须快点回答！焦躁感促使他疯狂地转动大脑。
“是……是……”
“是……合、合理思考的话……除了技巧的熟练度以外……”
“还有……步伐的灵巧和筋力……再、再不然……”
“就……就是武器的优劣，是吗？！”
吉诺说出了一个他自己都不信的答案。
话音未落——
「武器？！**」
剑神猛然爆发出一声怒吼！
「**你啊！都修行几年了！是不是想从初级开始重新锻炼比较好啊？！」
“轰！”
恐怖的气浪伴随着怒吼，将吉诺整个人都掀翻在地！
「非……非常抱歉！！」
剑神的怒火，让吉诺铁青着一张脸，顾不得疼痛，手忙脚乱地重新跪好，把头深深地沉了下去。
完了……
吉诺的内心一片冰凉。
他真正想要回答的，其实是“才能”二字。
然而，剑神绝对不期望得到这个答案，这点吉诺自知甚深。
这不应该是用“才能”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厘清的。毕竟，现在讨论的，正是关于“才能”的内涵到底是什么！
要是说出这种话，可能真的会被伯父当场逐出此地！
「哼，你还是个小鬼，所以才不懂吧。算了，也罢。」
剑神似乎也懒得跟他计较。
「就算不懂，强的家伙还是强。」
「好，那么，妮娜，」他的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女儿，「你来回答。」
「…………」
被剑神询问，妮娜陷入了深思。
吉诺的答案错了。
那……答案是什么？
他现在问的，恐怕是指剑神、剑帝，以及剑王……自己三人，和“上面的人”，差距到底在哪？
他们有的，而自己不足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
妮娜的大脑飞速运转。
话说起来，爸爸（剑神）和叔叔（剑帝提摩西）……他们所有人，都有伴侣，都有了后代……
而自己想要的事物……是……
男朋友？丈夫？
妮娜下意识地偷瞄了一眼旁边，正低着头、表情懊悔不已的吉诺。
最近这阵子，妮娜发现，自己对比自己年轻的这个表弟，十分在意……
等等！
我在想什么！
妮娜猛地摇了摇头，把这些旖旎的心思甩出去。
此时，她忽然想到了剑神（爸爸）经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汇。
「……是『欲望』吗？」
“噗——”
剑神突然笑了出来。
「哈！你最近也好像有些性致了嘛。真不愧是老子的女儿！」
剑神宛如看透了妮娜内心深处的想法，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嘲笑。
“唔……”妮娜的脸瞬间涨红。
但她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持续训练自己，在战斗中绝不能产生动摇。
「说『欲望』，这样讲也没错。」
剑神的笑容收敛了，他盯着自己的女儿。
「不过，你的‘欲望’，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您说……坚持，是吗……？」
「举例来说，」剑神提出了一个刁钻的问题，「要是老子说，要你从‘和吉诺结婚’，或是‘成为剑王’，这两者之间进行抉择——」
「你会选哪边？」
“！”
说到“结婚”这两个字，吉诺和妮娜的身体同时一僵，下意识地四目相接。
吉诺的脸也“唰”地一下红了。
妮娜的脸颊，更是微微泛红。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结婚？还是剑王？
她再次睁开眼时，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我会选择，剑王。」
这个答案，坚定不移。
然而，当她说完这句话，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了。
因为——
“要是和吉诺结婚，或是当上剑王……”
“自己会选择剑王……”
“换句话说，自己的‘欲望’，不过就是这种‘可以被比较’的程度……”
妮娜这才注意到自己掉进了父亲的语言陷阱！
剑神的欲望，是“最强”！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
而自己的欲望，竟然还在“结婚”和“剑王”之间做选择题！
「你，依然那么天真啊。」
剑神用鼻子对低着头的妮娜，哼笑了一声。
然后，他转向了最后一人。
那个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仿佛在神游天外的红发女人。
「那艾莉丝，你又如何？」
艾莉丝，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眼神，没有吉诺的不安，也没有妮娜的思索。
只有一片纯粹的，燃烧的火焰。
「是觉悟。」
她立即回答。
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仿佛这个答案早就在她灵魂中烙印了千百遍。
“‘觉悟’？”
剑神闻言，却笑了起来。
「那可不对啊。」
他摇着头，否定了她的回答。
然而，艾莉丝却猛地抬起头，用那双碧绿的、燃烧着野火的眸子，死死地回瞪着剑神！
「没有错！」
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就是『觉悟』！」
在这个时候，过往的光景，如同闪电般，历历在目地浮现在艾莉丝的脑海！
阿斯拉王国的王城。
龙神奥尔斯帝德那冰冷的，不似人类的眼神。
被那无法看清的刀，倒在血泊中的……崔辞忧。
以及，悲叹着自己的无力，只能倒落在地的……自己。
不！
不要！
自己已经比当时更强了！
无论力量还是速度，与几年前相比，都已是截然不同！
然而……
还是无法胜过奥尔斯帝德。
这几年的修行中，艾莉丝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地，认清了自己的“极限”。
她领悟到了。
自己今后不管再怎么修行，恐怕都无法触及奥尔斯帝德的那个领域。
在真正的含意上，她领悟到了自己的“极限”。
但是——
“但是！”
艾莉丝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如果是和辞忧一起的话！”
“如果和他并肩作战的话！”
“就能与奥尔斯帝德抗衡！”
一个她，不行。
一个崔辞忧，或许也不行。
但是，两个剑士，两个人一起的话，就能战胜！
就算……
就算我死！
只要能在那一瞬间，牵制住奥尔斯帝德的行动！
只要能为辞忧创造出那0.1秒的空隙！
辞忧就能得手！
只要辞忧打赢了，就是艾莉丝打赢了！
当然，虽然那样一来，自己会死。
会死。
这样一来，就会失去……就会失去和鲁迪乌斯一起活下去的……那个未来。
但是……
艾莉丝的双拳，猛然握紧！
那样，也没关系！
一旦考虑到“未来”，一旦考虑到了“生还”，自己的剑，就会裹足不前！
要是裹足不前，剑就会变钝！
一旦剑变钝了，不管是自己，还是辞忧，两个人都会死！
那么——
死的那个人，就是我！
这就是我的“觉悟”！
「那你，」剑神的声音幽幽传来，仿佛看穿了她的内心，「就算不当上‘剑王’，也行吗？」
「那种事，」艾莉丝抬起头，她的眼神是如此的率直，如此的耀眼，“根本无关紧要！”
“你不是想要变强吗？”
「对！我想变强！」艾莉丝吼道，“但是，称号什么的，根本没有必要吧！！”
“……”
“……”
“……”
全场死寂。
吉诺和妮娜，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艾莉丝。
他们终于明白了……
差距。
吉诺还在为“剑王”的称号而狂喜。
妮娜还在“剑王”和“婚姻”之间做选择。
而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她从一开始，就没把“剑王”放在眼里！
她想要的，只是“结果”！是那个名为“斩杀奥尔斯帝德”的“结果”！
为此，她可以舍弃一切！
称号、荣誉、未来……
乃至，生命！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剑神，爆发出了今天最畅快，最满意的大笑！
「好！好一个『觉悟』！好一个『无关紧要』！」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吉诺！」
“在！”吉诺一个激灵。
「你，太弱了。」剑神无情地宣判，“无论是剑，还是心，都还只是个小鬼。退下！”
“……是！”
吉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但他只能咬着牙，退到了一旁。
剑王的宝座，已经与他无关。
「好！艾莉丝！还有妮娜！」
剑神的声音，响彻了半个圣地！
「你们之中，战胜的人，就是剑王！！」
“！”
妮娜的身体，猛然绷紧！
她缓缓站起，艾莉丝也随之起身。
两人，走到了这片废墟的中央，相隔十步，面对面站着。
「……」
「……」
彼此的手上，都握着木剑。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是剑圣级别的全力一击，木剑，也会化为轻松夺去对方性命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