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叙旧(1 / 2)
夜色初凝,华灯渐上。
在城市僻静的一角,“听松”茶馆宛如一座被时光遗忘的世外桃源,静静地隐匿在朦胧的月色与竹影之中。
新开的茶馆,连门前的石阶都没有留下多少足迹。
三人来到门前,驻足而立,打量着周围的景致。
瑞乐第一个穿过那扇厚重的老榆木门,双手提着从星阔那顺来的东西,人还没进,声音就先溜了进来,带着他特有的、略显散漫的腔调。
“哟嗬!老赵,你这地方弄得可以啊!够隐蔽的,我导航都差点导丢了!”
瑞乐一边说着,一边将礼盒往茶桌旁的空地一放,毫不客气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如同回到自己家一般随意。
叙白紧随其后,同样双手不空,拎着看起来分量不轻的精致礼盒。
他的目光快速扫视了一圈室内的陈设,素白的墙面,原木的茶桌,几盆绿意盎然的菖蒲,以及角落里那架看似随意摆放、实则价值不菲的古琴。
叙白嘴角微扬,对着正坐在茶海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赵砚修点评道:“环境不错,你还挺会选地方。”
说着,叙白也将手中的礼盒往旁边一放,“喏,星阔藏得深,差点错过这几瓶老年份的波尔多,不过还是被我和瑞乐‘挖’出来了。”
最后进来的星阔两手空空。
他看着地上那堆“战利品”,接着又看向那两位“劫匪”,瑞乐已经毫无形象地瘫坐在窗边的软垫上,叙白则好奇地打量着博古架上的瓷器,星阔不由得失笑,对赵砚修说。
“他们两个可是挑挑拣拣,才选好这些的,我都快被他们‘扒光’了。”
他顿了顿,随后也找了个舒适的茶凳坐下,目光环顾四周,补充道:“不过你这地方……确实不错,清净。”
他的目光也带着欣赏,这茶馆的格调,确实很对砚修的性格,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沉淀。
砚修抬起头,目光掠过那堆礼物,又推了推眼镜,脸上扬起一抹浅笑,那丝极淡的笑意几乎难以捕捉。
“人来就好。不过……既然都带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就是你们下次再来,我是不是得先加固一下我的门槛?”
砚修语气平稳,带着熟稔,朝一旁还没坐下的叙白招呼道:“小白,别看啦,快来坐。”
“啧。”
叙白没好气地白了眼眼底藏着坏笑的砚修,声音里充满了无奈的抗议,“不是,合着你们不这么叫一声不舒服是吧?”
话刚说完,三人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气氛也瞬间变得活跃起来。
叙白也随便找了个位置坐定后,三人的笑声渐歇。
砚修动作娴熟,如行云流水,温壶、烫杯、高冲、低泡、刮沫、淋顶……一举一动极具观赏性,又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
很快,橙黄透亮的茶汤注入杯中,馥郁沉稳的茶香随之在室内弥漫开来。
砚修一边将茶杯放到三人面前,一边随口说:“真难得啊,你们几位大人物都有空来赏脸。”
砚修的话里充满了熟络的调侃。
“呐,这个要赖星阔了,一有空就扎进他的温柔乡里,陪他家那两位领导,哪还想得起我们这些孤家寡人兄弟。”
“喂!瑞乐,你能不能别扯我身上,我人现在不是在这吗?”
叙白伸出腿,隔着空气虚踢了瑞乐一下,打趣道:“就是,瑞乐,你也别光说别人。你想找伴那还不简单?勾勾手指头,愿意陪你徐大少玩的姑娘能从这排到浦东海边。”
砚修听后,嘴角微扬,拿起茶巾擦拭着水渍,眼中闪烁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芒,适时地、仿佛不经意地抛出一句。
“叙白,你也别说别人。我记得你前阵子不是提起过一个挺上心的女孩吗?说是看对眼,也聊得来。怎么样,什么时候带出来,也让我们帮你掌掌眼啊?”
另外两人一听这话,眼中顿时迸发出八卦的精光,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聚焦在叙白身上。
“哟,没想到啊!”
“是啊,某人不声不响的,这是要干嘛?”
砚修默默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挡住了上扬的嘴角。
叙白双手撑着椅子两侧的扶手,调整了下坐姿,满脸的无力吐槽,瞪了“罪魁祸首”砚修一眼。
“不是,你存心的是吧?”
砚修坏笑着放下茶杯,在瑞乐和星阔充满好奇和催促的目光中,这才不紧不慢地揭晓答案。
“他之前确实看上个女孩,长得挺漂亮,气质也是他喜欢的那个调调,刚从英国留学回来。叙白觉得人家单纯,跟外面那些……不太一样,挺动心的,两人也聊过几次,感觉不错。”
砚修顿了顿,手肘撑在一侧的扶手上,身体微微倾斜,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继续说道:“叙白呢,也托人做了个背调,如果没问题,就正式在一起了。”
“结果倒好,发现那女孩在国外玩的那叫一个花呀,名声也不怎么样……”
话没有说尽,但瑞乐和星阔早已心领神会。
对于他们这个层面的人来说,个人及家族的名声、清白的历史,很多时候比显赫的财富更重要。
一个好的名声,在某些关键时刻是无形的通行证和助力。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即便私下如何,表面上也要竭力维持一个光鲜、正派的形象。
如果叙白要是没做背调,和那个女的在一起了,哪怕只是玩玩而已,也会遭到他们圈子里的一些笑谈,因为对他们来说,“玩”也分级别……
更别提叙白就是冲着正式女友去的,也还好做了背调。
瑞乐当场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用力拍着叙白的肩膀,语气充满了幸灾乐祸。
“老孙啊老孙!你说你这眼光……真是够独到的!满园子的鲜花你没看上,偏偏对一朵……嗯,‘阅历丰富’的野玫瑰动了凡心?哈哈哈哈!”
瑞乐笑得前仰后合,星阔和砚修虽然没像瑞乐那么夸张,但脸上那戏谑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
叙白先是嫌弃地抖开瑞乐的手,接着又没好气地拍了一下星阔的大腿,“去!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哪知道啊,还好我谨慎。”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
星阔的目光扫过满脸戏谑的砚修和瑞乐,以及一脸憋屈的叙白,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说起来,我其实一直有点好奇。以你们三家的背景和资源,当初大学的时候,怎么都没选择出国留学,反而都留在国内了?”
三人听到这个问题,目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下。
叙白端起茶杯,轻啜了口,清了清嗓子,略带不好意思地说:“我爸妈说,我在他们眼皮底下才会安心点,说别人是学好三年,学坏三天,我属于是学好三十年,学坏三秒……”
瑞乐扯了扯嘴角,附和道:“我家也差不多,怕我在外面没人管,无法无天,在国内平时也有我姐看着。”
提到佳宁,瑞乐的语气微微有些变化。
听到瑞乐的话,星阔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顿,眼神有瞬间的闪烁。
三人的视线随即默契地转向一直气定神闲、默默烹茶的赵砚修身上。
砚修不紧不慢地用茶夹清理着茶渣,然后才抬起眼,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我爸妈怕我带坏别人……”
“噗——!……”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