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沙暴(2 / 2)
脚下,是一条早已干涸的河床遗迹——河床上布满龟裂黑纹,裂缝里残留着点点幽绿磷光,像被遗忘的星子。偶尔有风掠过,白沙被卷起,露出埋在圆润,显然干涸了无尽岁月。
远处迷雾中,偶尔有巨大黑影缓慢游过,像魂鲸,又像无翼骨龙,却再无游魂哀嚎,只剩下风沙掠过白沙的“沙沙”声,单调、空洞,仿佛时间在此也被沙粒磨灭了声响。
秦枫站起身,拍了拍衣袍,沙粒簌簌落下,像白色灰烬。他抬头望天,幽紫迷雾低垂,没有星月,没有雷云,只有无尽灰白,仿佛整个世界被一只巨手抹去了色彩与声音。耳边,只有自己心跳,在空旷沙海上,一下、又一下,像孤舟撞岸,提醒他——还活着,却迷失了方向。
秦枫先内视丹田,雷海平静,银黑雷液缓缓流转;鬼道之心稳悬胸腔,幽光内敛;识海之上,三寸雷印旋转如初,精神力澄澈如镜——三力皆复,甚至比先前更凝练一分,显然被那白沙暴一番磨砺,反倒剔除了杂质。他长吐一口浊气,心中大石落地。
抬眼四望,灰白天幕低垂,白沙无垠,风卷过时,像雪崩般发出沉闷“轰隆”。秦枫放开神识,雷丝缠绕意念,向四面八方蔓延——五十里、一百里、三百里……神识所及,尽是苍白与死寂,直到六百里外,一幅突兀画面陡然跃入脑海:
一座巨宫,横亘在白沙尽头!
它大得令人窒息,仿佛一条沉睡的石龙,脊背拱起,绵延数十里;宫墙高百丈,通体由“死魂石”垒砌,石内封禁的魂魄早已燃尽,只剩点点灰白磷光,像将熄未熄的星子,在墙上无力闪烁。宫门无匾,却横刻一道裂痕,裂痕内幽暗如渊,仿佛整座宫殿是一张巨口,等待闯入者自投罗网。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份“空”——神识扫过,殿顶、廊道、广场、高台,皆空无一人,连游魂都不见一缕;只有风穿过残破窗棂,发出“呜呜”低啸,像荒坟上最后的挽歌。巨宫安静得可怕,仿佛时间在此凝固,连沙粒掠过墙根,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太大声响。
秦枫眸光一凝,青衫猎猎,脚尖一点白沙,身形化作一道银黑雷虹,贴着地面疾掠而去。所过之处,雷光与白沙相撞,发出细碎“噼啪”,像暗夜流星划过雪原,一闪即逝。
半个时辰后,他停在宫前百丈处,仰望这座庞然大物——
近距离下,宫殿更显森冷。宫墙石缝间,渗出灰白雾气,雾气里偶尔浮现破碎面孔,或哭或笑,皆一闪即散;裂痕巨门高悬,像一条漆黑的眉,冷冷俯瞰来客。
门两侧,各立一尊“守宫魂将”石像,高十丈,身披残破黑甲,手执断裂巨戟,石质眼珠却嵌着“血魂晶”,幽红光芒微微闪烁,仿佛随时会活转,挥戟斩向来者。
秦枫深吸一口阴冷雾气,掌心雷印微光闪烁,青衫上雷丝游走。
他并未立即踏入宫门,而是抬手一弹,一缕雷火化作电蛇,先行射向裂痕巨门——电光刚触及门缝,灰白雾气猛地倒卷,像巨兽张口,瞬间将雷火吞噬干净,门内深处,似有古老铁链被拖动,发出“哗啦”一声低响,回荡在空旷宫阙,久久不散。
“既来之,则安之。”秦枫低语,青衫猎猎,一步踏入裂痕巨门。
身后,白沙风暴早已远去,前方,是更深的幽冥与未知。巨门阴影吞没他背影的那一刻,两尊守宫魂将石像的眼珠,似乎同时微微转动,血魂晶光芒一闪,像某种沉睡的存在,悄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