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协议争锋（2 / 2）
王大海在黑暗中屏住呼吸，凭借着之前观察的记忆，迅速移动到舱室一角，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他右臂的烙印传来微弱的温热，那是秩序之力在本能地抵御外界的恶意。体内的“协议种子”也在微微震颤，似乎对外界的变化既感到兴奋又有些不安。
轰！！
合金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扭曲声后，被硬生生撞开！两道高大而狰狞的机械身影堵在门口，它们的装甲呈暗灰色，流线型的躯干上布满了各种传感头和武器接口，双臂装备着可切换的冲击钻头和高周波切割刃，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戮气息。它们的光学传感器在黑暗中骤然亮起猩红光芒，如两盏嗜血的灯，瞬间锁定了蜷缩在角落里的王大海！
没有警告，没有交涉。其中一台“清道夫”猛地抬起机械臂，冲击钻头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刺耳尖啸，如一道黑色闪电直刺王大海的面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整个“方舟”再次剧烈一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呜！
凄厉到极点的全舰警报拉响！这一次，不再是能源问题，而是结构损伤警告！
“警告！舰体左舷遭受不明撞击！A-17至A-23区域结构完整性丧失！”“警告！亚空间护盾过载失效！等离子护盾技术未能抵御外部冲击，导致能量偏射屏障在过载前无法化解敌方火力。
“外部环境读数异常！高浓度生物质能反应接近！”
撞击？生物质能反应？王大海和那两台“清道夫”单元的动作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而停滞了一瞬！
透过被撞开的舱门，王大海看到外面走廊的灯光如受惊的萤火虫般疯狂闪烁，金属墙壁扭曲成怪异的弧度，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和沉闷的爆炸声从远处如潮水般不断涌来！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熟悉的、带着铁锈和腥甜的气息。是乌特迦那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还有那些寄生体特有的黏腻腥气？！
怎么回事？！难道乌特迦的愤怒，或者那些失控的寄生体，竟然影响到了身处太空的“方舟”？
不！不对！王大海猛地意识到，不是影响，而是连接！
那枚被维克多视为“神”之雏形的“原始胚胎”，它与乌特迦本体、与那些被扭曲的“线粒体协议”造物之间，存在着无法切断的深层联系！当“胚盘”在“方舟”上被加速催化，当乌特迦的意志被彻底激怒，这种羁绊便冲破了物理界限，化作一种匪夷所思的空间锚点或能量通道！
乌特迦的力量，或者说，那些被“胚盘”吸引的、狂暴的寄生体，正借由这种羁绊，直扑“方舟”！
“报告！左舷涌现大量生物质增生！结构正被疯狂侵蚀！”“是井渊里的怪物！它们它们仿佛从虚空中渗出！”“防御炮台开火！绝不能让它们靠近核心区域！”
广播里的声音充满了惊骇与混乱。维克多精心构筑的“圣所”，此刻正被他试图创造的“神”所引来的灾厄反噬！
那两台“清道夫”单元似乎接到了优先级更高的指令，猩红的光学传感器闪烁数下，暂时放弃了对王大海的攻击，转身冲向走廊，去应对那来自舰体内部的、愈发迫近的威胁。
王大海靠在墙上，听着外面激烈的交战声、能量武器的嘶鸣，以及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肉质组织疯狂增殖的黏稠声响，心中念头飞转。
机会！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维克多与锻炉的注意力被内外交困的局势彻底攫住！方舟的系统因生存协议的触发与外部攻击而陷入混乱！
他必须趁现在找到老人，然后找到离开这里，或至少是深入方舟核心区域的方法！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身体的虚弱和不适，小心翼翼地探出医疗舱。走廊里一片狼藉，破损的管线喷射着电火花与冷却液，墙壁上覆盖着快速蔓延的、如血管般搏动的暗红色肉质组织，某些地方还能看到‘清道夫’单元与从肉质中钻出的、形态各异的寄生体激烈交战的场景。
王大海凭借记忆与对能量流动的感知，避开主要交战区域，沿着一条相对安静的应急通道，朝着之前感应到的、关押老人的禁闭单元摸去。
他的动作缓慢而轻盈，宛如潜行的幽灵。体内的“协议种子”在这种环境下异常活跃，银色的微光不受控制地在皮肤下流转，让他对周围那些肉质寄生体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亲和力”。它们似乎将他视为某种“同类”或者“高等存在”，并未主动攻击，只是本能地为他让开一条道路，或者无视了他的存在。
这诡异的情景让王大海心中更加凝重。这枚种子带来的影响，远比他想象得复杂。
终于，他来到了记忆中的区域。然而，那间禁闭室的门已经被暴力破坏，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打斗的痕迹和几滩尚未干涸的、属于寄生体的黏稠血液。
老人不见了！是自己逃脱了，还是被转移了？或者是
王大海的心沉了下去。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集中精神，尝试感知老人的气息。老人身上没有能量波动，但他那顽强的生命力和独特的“气味”，在王大海此刻敏锐的感知中，应该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没有完全感知不到。
就在他心中焦急之时，一阵微弱的、仿佛金属刮擦地面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的一个维修管道入口处传来。
王大海眼神骤然一凝，肌肉紧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贴着墙壁靠近。声音是从管道下方传来的，还夹杂着压抑的、熟悉的咒骂声。
“妈的这什么鬼地方老子”
是老人的声音！虽然虚弱，但还活着！
王大海心中一阵激动，立刻俯身，压低声音对着管道口喊道：“老家伙！是你吗？”
管道内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老人那带着惊喜和难以置信的声音传来：“小子？！你他妈没死？！你怎么出来的？”
“没时间解释！能上来吗？”王大海急切地问道。
“腿让那铁疙瘩刮了一道口子，血糊糊的，但不碍事！快拉老子一把！”
王大海蹲下身，伸手探入黑暗的管道，指尖触到一只粗糙有力、沾满油污和暗红色血渍的手，那手微微颤抖，却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他用力将老人从狭窄的管道里拽了出来。
老人显得颇为狼狈，衣衫破损，身上添了几道伤口，可独眼中的凶悍之色分毫不减。他出来后，第一件事便是警惕地环顾四周，见走廊里肉质组织蔓延，远处战火纷飞，独眼瞪得滚圆。
“我靠！这到底啥情况？咱们还在那铁棺材里吗？咋长出蘑菇了？”
“是乌特迦或者说，是那个‘胚盘’引来的东西。”王大海简略地解释道，“方舟内部乱了，这是我们离开的机会。”
“离开？往哪儿走？”老人唾了一口，“外面可是太空！”
“总有办法。”王大海目光坚定，“或者，至少不能让他们好过。”他看了一眼走廊深处，那里是能源波动最强烈的方向，也是“摇篮”所在的区域。“维克多和他的‘神’，必须被阻止。”
老人看了看王大海身上那若隐若现的银光，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对他们视若无睹的寄生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咧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妈的，老子这条命早他妈赚够了！说吧，小子，怎么干？老子听你的！”
王大海点了点头，指向能源波动的方向：“去核心区。找到维克多，找到那个‘胚盘’。就算阻止不了，也要给他们留下一个深刻的‘纪念’。”
两人不再犹豫，借着混乱和肉质组织的掩护，如同两道鬼影，向着“方舟”那危机四伏的熔炉核心，潜行而去。
协议之争，已从无形的信息层面，蔓延到了这钢铁与血肉交织的战场。而王大海这把意外的“钥匙”，即将插入那最为关键的锁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