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无奈之策(1 / 2)
在赤裸裸的生存面前,什么尊严,什么血脉,什么长生天的荣光,都成了可以随时丢弃的破布。
苏慕白看着这群如同被拔光了毛、打断了脊梁的野狗,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的威压。
“很好。”
苏慕白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压抑的空气。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今日尔等归附大乾,虽是被逼无奈,但本官可以断言,”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怜悯的笃定。
“日后,你们每一部,都会庆幸今日的选择。”
突厥首领们愕然抬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茫然。
庆幸?
沦为官奴,受制于人,失去自由,如何庆幸?
苏慕白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嘴角那抹冷意更深,带着一丝玩味:
“尔等突厥,自诩长生天子嗣,逐水草而居,听似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然,此等漂泊无定,朝不保夕的日子,真的是自由吗?”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每一张灰败的脸:
“不过是随波逐流,在风霜、饥饿、疫病和部落仇杀中挣扎求存罢了!”
“一场白灾,便可让尔等部族根基尽毁;一次强邻压榨,便能令尔等牛羊尽失,族人沦为奴隶!”
“你们所谓的自由,不过是把性命悬在风中,随时可能坠落深渊的绝望挣扎!”
苏慕白的话语如同重锤,砸在突厥首领们的心上。
他们无法反驳。
漠南草原二十三部被朔方军犁庭扫穴的惨状,以及随后被漠北大部敲骨吸髓的日子,就是最血淋淋的证明。
“内附大乾,定居于朔方军指定草场,接受管制,换取粮草安定。”
苏慕白的声音放缓,带着一种极具诱惑力的蛊惑。
“虽有限制,却得安稳。”
“有坚固的营盘遮蔽风雪,有官府调度的粮草度过寒冬,有大乾军威震慑四方宵小,再无颠沛流离之苦,再无朝夕不保之忧。”
他停顿片刻,看着那些眼中逐渐流露出迷茫和一丝微弱希冀的突厥人,继续道:
“待你们习惯了这无需恐惧寒冬、无需担忧劫掠、无需在刀尖舔血的安定日子……”
“那时,只怕本官挥舞着皮鞭赶你们走,你们也只会死死抱住营盘的门柱,哭着喊着不肯离开了。”
这极具画面感的描述,带着赤裸裸的嘲讽,却如投入死水的石子,在突厥首领们心中激起一圈圈微弱的涟漪。
仆骨浑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苦涩的叹息。
他不敢想象那画面,更不敢想象自己部族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骨瘦如柴的妇孺孩童。
也许……也许这位冷酷的大乾知州说的,并非全无道理?
至少,能活下来。
仆骨浑脸上迅速堆起一种近乎谄媚的顺从笑容,那笑容在他刻满风霜的脸上显得异常僵硬和刺眼,充满了屈辱的求生欲:
“苏大人……大人洞悉世事,所言……老朽细想,确有至理。我等……我等蛮夷,蒙昧无知,能得大人赐下生路,已是天大的恩典,岂敢……岂敢再有非分之想?”
他顿了顿,声音带上了一丝急切的哀求。
“只求大人……能否尽快安排归顺事宜。”
“各部……各部存粮已近枯竭,许多老弱妇孺,怕是……怕是等不了几日了……”
帐内其他首领也纷纷附和,脸上挤出同样艰难的笑容,七嘴八舌地恳求着:
“是啊大人,我部……我部已有三日未曾分到粮食了……”
“大人慈悲,小的部族营地里,孩子饿得直哭……”
“求大人开恩,速速安排吧……”
看着这些昔日草原上的豺狼,此刻为了一口活命的粮食,像狗一样摇尾乞怜,苏慕白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冰冷的掌控感。
他微微颔首,姿态居高临下:
“粮草之事,本官自有安排。”
“尔等归附之心既诚,本官亦不会食言。”
“后续一切内附迁移、草场划分、粮秣发放、官奴登记造册等具体事宜……”
他目光转向侍立身侧,如同一尊铁铸雕像般的顾廷烨。
“将由顾将军代表朔方军,全权负责!”
顾廷烨闻言,仅存的右眼精光一闪,按在剑柄上的手微微一动,一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凌厉杀气无声地弥漫开来。
他向前踏出半步,声音沉冷如铁石相击:“末将领命!”
苏慕白再次看向突厥众人,语气陡然转寒,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尔等需谨记!朔方军负责此事,便是军令如山!”
“各部务必全力配合顾将军安排,令行禁止!若有阳奉阴违、心怀叵测、暗中串联,或是妄图在迁移途中生事者……”
他眼神陡然锐利如刀锋,扫过每一张骤然绷紧的脸,一字一句,如同冰锥凿地:
“朔方军铁骑所至,定发兵灭族!斩尽杀绝,鸡犬不留!”
“灭族”二字如同惊雷,在突厥权贵们耳边炸响!
他们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
朔方军“犁庭扫穴”的恐怖景象瞬间在脑海中重现,那焚毁的营地、焦黑的草场、堆积如山的男子尸体……
苏慕白和顾廷烨,这两个名字,对他们而言早已是血与火的化身,是行走在人间的煞神!
他们毫不怀疑,这位年轻的知州大人说到做到!那冰冷眼神中的杀意,比草原上最凶残的头狼还要森然!
“不敢!绝不敢!”
仆骨浑第一个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毡毯上,声音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