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对她的评价这么好?(1 / 2)
茶诗会终了,礼部侍郎千金凭一首《煮雪烹茶》拔得头筹,满堂喝彩声中,这场盛会才算圆满落幕。
陈稚鱼暗自松了口气——这一日悬在心头的担忧终究未曾应验,自苏瑾带走长公主后,那位让她忌惮的殿下便再未露面,倒让她安稳了半日。
不过今日也非毫无所获,从贵妃口中听得的一些趣事,足够她回味好些时日了。
时近黄昏,日头西斜,先前的暑气早已散尽,晚风携着几分清凉穿街而过。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稳的轱辘声,窗外沿街的柳树垂着细软的枝条,被风拂得轻轻摇曳,檐下灯笼尚未点起,昏黄天光漫过黛瓦飞檐,将街道染得暖意融融。
车厢内,陈稚鱼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盯着对面的陆茵。她不说话,只一双明眸亮晶晶的,似在打量什么稀罕宝贝,直看得陆茵脸颊发烫,坐立难安,终是先败下阵来。
“嫂嫂有什么想问的,便直言吧,这般瞧着我,我实在心慌得紧。”陆茵攥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
陈稚鱼噗嗤一声笑出声,眼底满是促狭:“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先慌了?”
陆茵脸颊红得更甚,像熟透的樱桃,嗫嚅着哼唧道:“您……您是不是想问宣公子的事?”
陈稚鱼眉梢一挑,笑意更深,语气却添了几分认真:“关于他的事,我约莫也知晓些。只是我更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陆茵的脸涨得通红,指尖死死绞着裙裾,连耳尖都泛着热意,半晌才细声细气地开口:“宣公子他……品性是极好的,温和又正直。”
她顿了顿,想起过往那些难捱的日子,眼底添了几分真切的暖意:“我心里是感激他的,当年若不是他,我不知还要受多少难堪。”
话到此处,她又垂了眼,语气多了几分拘谨:“只是我与他实在相知甚少,今日不过是第一回正经说话。往后如何,我从未敢多想,也只盼着这份感念,不辜负便好。”
陈稚鱼听着,指尖放缓了叩击车厢的力道,眸中浮起几分柔和的笑意:“能念着别人的好,是你心善。”
她伸手替陆茵理了理鬓边碎发,“相知本就需时日打磨,不必急着给自个儿划边界。你是陆府嫡女,坦荡磊落,只管顺着心意来便是。”
陆茵怔了半晌,那双清澈的眸子望着陈稚鱼,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试探:“嫂嫂……莫非很看好他?”
陈稚鱼执起车中茶盏,浅啜一口,唇边漾开一抹温和的笑意:“我与宣公子素无深交,不知他内里究竟如何。但单论从前他为你挺身而出之事,便可知是个心存正直、不欺弱的人。”她放下茶盏,目光落在陆茵泛红的脸颊上,“看不看好,从不是一面之缘能定论的。我只知道,他曾对你有过纯粹的善意,真心维护过你,这般人,总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说到此处,她缓了缓语气,语气里满是疼惜:“往后不管是谁,只要真心对你好,嫂嫂都欢喜。”
陆茵心头一软,鼻尖微酸,轻轻叹了口气。少女心事本就柔软,今日既结识了这般坦荡的友人,又是当年见证过她难堪、却拼力维护她尊严的人,说心底无半分欢喜,便是自欺欺人。只是世家女子素来矜持,纵有满腔情愫,也需压下三分,不露分毫。
她垂着眼,声音轻得像晚风拂过花瓣:“其实我也说不好对他的感觉。他性子坦率又真诚,待我无半分轻慢,反倒让我也敢直言不讳起来。哪怕今日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初见,可在他面前,我竟觉得格外放松——不必刻意端着姿态,不必顾虑言行是否得体,想说便说,想笑便笑,不必藏着掖着。”
陈稚鱼闻言,当即笑道:“那不是极好?与人相处,不就是图个舒心自在?能让你卸下心防的人,本就难得。”
车厢内一时静了下来,只听得见窗外晚风掠过树梢的轻响,以及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轱辘声。
陈稚鱼见陆茵垂眸不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上绣纹,便知她定是想起了什么心事,也不催问,只端着茶盏静静陪着。
陆茵的思绪,早已飘回了年少时光。
那时也曾有一人,在她被旁人取笑刁难时挺身而出,护她周全。
她当年懵懂,错将那份纯粹的维护当成了独有的偏爱,一颗心就此系上,生出了浓烈到近乎执拗的情意。
直到年岁渐长,才恍然明白,有些人的善良是本性,他的维护无关情爱,只是出于本心的正直,从来不是如她那般,藏着满心满眼的欢喜。
那些过往,平日里刻意不去触碰,倒也能过得平静无波。可一旦想起,便如漫天迷雾笼罩心头,压得人连呼吸都要放轻三分,涩意难消。
良久,她才抬起眼,语气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或许……他本就是极好的人。只是想与我做个朋友,想让我知道,当年那份善意从不是一时兴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