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眉心的疤痕（1 / 2）

溶洞内死寂无声。

那道贯穿天地、蕴含无上规则的纯净光柱已然消散，只留下空气中尚未平息的、细微的能量涟漪，以及视网膜上残留的灼目印记。篝火依旧在跳动，磷光依旧在幽暗处闪烁，但一切都不同了。方才那如同神只降临、言出法随的一幕，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带来的是远比面对“汪牧”傀儡时更巨大的震撼和……恐惧。

黑瞎子维持着怀抱予恩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被瞬间冻结的石像。他能感觉到怀中身体的重新瘫软和微弱呼吸，与刚才那散发无上威严、双眸化为银白的存在判若两人。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让他几乎不敢用力，生怕怀中这具熟悉的躯壳里，藏着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令人敬畏的……东西。他低头，看着予恩苍白安静、仿佛只是陷入沉睡的脸，那双紧闭的眼睛下，刚才那冰冷的银白似乎还在隐隐灼烧他的记忆。这小子……到底是谁？那力量……是什么？

张祁灵缓缓收刀归鞘，动作带着一种罕见的凝滞。他的目光先是扫过对岸“汪牧”彻底湮灭的位置，那里空无一物，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只有被规则力量余波抚平、略显光滑的岩壁。然后，他的视线沉沉地落在黑瞎子怀中的予恩身上，那双总是沉静如古井的眼眸深处，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他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才那股力量的层次，远超他的认知，甚至……可能超越了青铜门后那个“守护者”。那不是属于“引路人”的力量，那更像是……某种本源的、更高权限的……显化。予恩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王庞子一屁股瘫坐在地，张大嘴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胖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世界观被彻底颠覆的茫然，他看看予恩，又看看张祁灵，最后看向解雨臣，哆嗦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解雨臣靠着岩壁滑坐下来，受伤的手臂无力地垂着，他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惊骇和一种近乎狂热的探究欲。他喃喃自语：“规则具现……言出法随……这……这已经不是凡俗的力量了……予恩他……”

霍秀秀被霍小玉扶着，两人脸上都毫无血色。霍秀秀眼中残留着刚才被规则束缚的恐惧，而霍小玉则是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予恩，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她似乎想立刻冲上去进行一番“研究”，但残存的理智和对那未知力量的敬畏让她钉在原地。

吴二白和吴三行将吓傻的吴携护在身后，两位老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悸和深沉的忧虑。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和掌控的范畴。

寂静持续了足有一分钟，才被黑瞎子沙哑干涩的声音打破。

“……他……还是予恩吗？”黑瞎子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张祁灵，声音里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细微的颤抖。

张祁灵沉默了片刻，缓缓走到黑瞎子身边，蹲下身，伸出手指，再次搭在予恩的脖颈动脉上。这一次，他探查得更久，更仔细。不仅仅是生理体征，他似乎还在感受着某种更深层的东西。

“……身体……是。”张祁灵收回手，声音低沉，“魂魄……有残留的……高位格波动……但核心……还是他。”

核心还是他。这五个字，让黑瞎子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稍微松弛了一瞬，但随即又被更大的谜团笼罩。高位格波动？那是什么？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力量？”解雨臣忍不住问道，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张祁灵摇了摇头，眼神凝重：“……不清楚……但……位阶……很高……可能……触及……世界底层……规则……”

世界底层规则？！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想象的极限！

“难道……这就是那个‘后门’？”霍小玉忽然开口，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记载中提到的，能让特定‘错误’绕过归墟抹杀的可能性？一种……凌驾于归墟规则之上的……更高权限？！”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心脏狂跳！如果予恩身上真的拥有这种凌驾于归墟之上的权限，那他们或许真的找到了生路！但……这权限从何而来？为何会在予恩身上觉醒？

就在这时，黑瞎子怀里的予恩，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眼睫再次颤动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予恩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不再是那骇人的银白，而是恢复了他本身那种带着疲惫和茫然的黑色瞳孔。他眼神涣散，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只是本能地感受到周围紧张的气氛和黑瞎子怀抱的温暖（或者说禁锢）。

“……黑……瞎子？”他声音嘶哑微弱，带着刚醒来的混沌，“……我们……还在……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