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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狩北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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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血诏魂

长安的清晨,并未因昨夜太极殿的狂欢,而变得轻松。

相反,一种更加凝滞的恐惧,如同厚重的铅云在聚集。

低低压在宫阙之上,渗入每一道砖缝,每一颗人心。

宿醉未醒的苻生,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莫名的亢奋中,被内侍颤巍巍地唤醒。

他独目赤红,布满血丝,胸腔里仿佛有一团,邪火在烧灼。

急需什么东西来宣泄,来填补那无尽的空虚与暴戾。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始新一轮的饮宴或杀戮,而是跌跌撞撞地扑到御案前。

案上,昨夜那只被用作酒器的头颅已被收走,但残留的暗红痕迹和腥气仍在。

他抓起一支,饱蘸朱砂的御笔,那朱砂浓稠得如同凝固的血。

在一幅,摊开的简陋羊皮地图上,胡乱涂抹着。

那地图粗糙,只大致勾勒出山河轮廓,标注着主要城池。

苻生的目光,死死盯住了东北方向,那里标注着“龙城”、“邺”。

“慕容俊…慕容恪…”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像是夜枭啼鸣。

“两只披着人皮的扁毛畜生!也敢窃据大位,与朕并称天王?”

“朕才是,受命于天的真龙!”

他的朱笔狠狠戳在“龙城”之上,力透皮背,仿佛要将那座遥远的城池碾碎。

“还有冉闵!那个石虎的杂种养子,汉家的小贱种!居然也敢称帝?”

“武悼天王?我呸!朕要把你的骨头拆下来,做成捶丸,日日击打!”

疯狂的念头一旦滋生,便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了,他全部的理智。

西方来的威胁?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那不足以刺激,他麻木的神经,唯有征服、毁灭…

践踏那些与他“并列”的所谓豪杰,才能让他感受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来人!传朕旨意!”他猛地掷笔,朱砂溅落如血雨。

“点兵!朕要御驾亲征!北狩燕代,取慕容俊头骨为溺器,擒慕容恪为朕执戟!”

“邺城?朕要把它踏平,在上面种上荞麦!”

侍立一旁的宦官和宫女吓得魂飞魄散,扑通跪倒一地,浑身筛糠,却无一人敢动。

“都聋了吗?!”苻生暴怒,一脚踹翻御案,笔墨纸砚哗啦散落一地。

他随手抓起,一方沉重的玉镇纸,就要向最近的内侍砸去。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啊!”一声凄厉而焦急的呼喊,从殿外传来。

只见尚书左仆射强平,不顾宫廷礼仪,提着官袍下摆,踉跄着冲进殿来。

他是苻生的亲舅舅,也是强太后的族弟。

仗着这层血缘,偶尔敢在苻生暴怒时,劝谏几句。

虽十有八九无用,但已是朝中,少数还敢发声的重臣。

他显然刚下朝车,甚至来不及整理衣冠,脸上带着惊骇与绝望。

“陛下!关中初定,府库空虚,士卒疲敝!”

“慕容燕国势正盛,慕容恪用兵如神,龙城坚壁深池,岂是旦夕可下?”

“陛下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一旦有失,国本动摇啊陛下!”

强平跪倒在地,涕泪交加,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砰砰作响。

苻生的动作停住了,他缓缓转过头,独目盯着强平。

那眼神里没有亲情,只有一种被冒犯的、野兽般的冰冷。

“哦?强仆射是说…朕打不过慕容恪?”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臣不敢!臣绝非此意!”强平吓得魂不附体,连连磕头。

“臣是担忧陛下安危,担忧大秦江山!且…且西方军报…”

“闭嘴!”苻生骤然爆发,如同炸雷。

“又是西方!你们一个个,都在用西域的屁事来烦朕!”

“那是边将无能!是胡商作乱!与你何干?与北征何干?”

他一步步逼近强平,巨大的阴影,将后者完全笼罩。

“你口口声声为国为本,朕看你是收了慕容俊的好处,来做说客!”

“还是你怕朕灭了燕国,你这仆射就没了与鲜卑走私牟利的路子?嗯?!”

这完全是,毫无根据的疯狂臆测,强平浑身冰凉,急声道。

“陛下明鉴!臣对陛下、对大秦忠心耿耿,天地可表!臣绝无…”

话未说完,苻生已经猛地俯身,一把揪住强平的发髻,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强平痛呼一声,徒劳地挣扎着。

“忠心?朕看你就是最大的不忠!”苻生狞笑着,独目中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

“朕欲开疆拓土,扬我国威,你竟敢阻挠?不是奸细是什么?来人!”

殿外冲进几名,如狼似虎的禁卫。

“把这个吃里扒外的老东西!”苻生将强平狠狠捶在地上。

“给朕拖出去!剥去官服,就在这殿前广场,给朕活活杖杀!”

“让所有人都看看,阻碍朕北狩者,是何下场!”

“陛下!陛下饶命!臣是为了大秦啊!陛下!”强平的哀嚎和辩解声迅速远去。

很快被沉重的杖击声,和凄厉的惨叫所取代,最终归于寂静。

殿内死一般沉寂,所有内侍宫女,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入地缝之中。

浓重的血腥味,再次从殿外飘来,与殿内原本的气息混合,令人作呕。

苻生却仿佛享受般地,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残忍,而满足的笑容。

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臣仆,感到一种掌控一切的、病态的愉悦。

“还有谁?还有谁觉得朕不该北征?”他轻声问道,如同毒蛇嘶鸣。

无人敢应答,唯有死亡的寂静,在蔓延。

“很好。”苻生满意地点点头,回到狼藉的御案旁。

踢开杂物,重新捡起那幅,被朱砂污染的地图。

“拟旨!征发三辅良家子…不!所有男丁,凡十五以上五十以下,皆需从军!”

“各家粮秣、车马、铁器,尽数征用!敢藏匿者,族诛!”

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兵源素质,不在乎后勤能否维系,不在乎民心向背。

他只要数量,要一支看起来,铺天盖地的军队,用以满足他,疯狂的征服欲。

“再传旨给陇西、北地诸郡的匈奴、羌人部落!”

他想起那些,归附的胡酋,眼中闪过更恶毒的光。

“让他们首领亲自率本部精锐前来!迟到者,视为叛逆,朕先平了他们的部落!”

他要驱赶着,这些胡骑作为前锋,去消耗燕军的箭矢,去填平龙城的壕沟。

在他眼中,无论是汉是胡,都不过是用于,实现他狂想的耗材。

一道道充满血腥味的旨意,如同瘟疫,从太极前殿飞速传出。

瞬间席卷了整个长安,并向着关中大地蔓延而去。

一场由疯帝主导的、注定尸山血海的“北狩”,拉开了恐怖的序幕。

第二幕:关中泣

皇帝的旨意,比最凛冽的寒风,还要刺骨,瞬间冻结了整个关中。

原本还算平静的市井乡村,顷刻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灾难之中。

苻生的征发令,远比任何一次胡人入侵,还要彻底,还要残酷。

在长安城外不远的泾阳县,往日还算安宁的乡邑,此刻已成人间地狱。

如狼似虎的禁军和衙役,手持加盖了皇帝血玺的公文,粗暴地砸开,每一户家门。

“奉天王诏令!征丁北征!男丁皆出!”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军爷!行行好!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才十六啊!”

“他要是走了,我们老两口怎么活,地谁种啊…”

“滚开!”为首的校尉,一脚将老人踹开,狞笑道。

“老东西,天王要打龙城,那是天大的功业!”

“你儿子能去,是你们家的荣耀!再啰嗦,连你一起抓走!”

年轻的儿子,被粗暴地从屋里拖出来,母亲哭喊着扑上来,抱住儿子的腿。

被兵士一枪杆砸在背上,惨叫一声,瘫软在地。

“娘!”少年目眦欲裂,却被铁链,套上脖子。

与其他被抓来的青壮,拴在一起,如同驱赶牲畜。

这仅仅是开始,征丁之后,便是征粮征物。“粮秣全部充军!”

“这…军爷,这是我们家,最后的种粮了啊!交了粮,我们明年吃什么?”

农妇护着粮缸,绝望地哭喊。

“吃什么?吃土!”兵士蛮横地推开她,将缸里的粮食,粗暴地装入口袋。

甚至嫌麻烦,直接将缸推倒,任由粮食洒落一地,被混乱的脚步践踏。

“所有铁器,菜刀、锄头、铁锅,全部上交!铸兵器!”

“马?驴?骡子?全部拉走!运军资!”

哭喊声、哀求声、咒骂声、兵器的撞击声、牲畜的悲鸣声…交织在一起。

稍有反抗,便是刀剑加身,血溅当场。

一座座村庄,被洗劫一空,原本艰难维持的生计,被彻底摧毁。

而那些被征发的“新军”,境遇更为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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