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海洋之星(2 / 2)
指尖落下,琴音破开哀嚎——
“Salva nos, stel aris,”
(拯救我们吧,海洋之星,)
拉丁歌谣的调子裹着冰海的风,从喉间滚出时,我忽然想起身体里的记忆:奥瓦尔曾游历四方,把不同的歌刻在琴身里,这旋律,原是他在南方海岸听渔人唱的祷歌。第一个音节落地的瞬间,头顶的北极星突然亮了——不是往日的微光,是穿透云层的银辉,直直落在女王的身上。
“Et rega ,”
(天上的女王,)
族人们的抽泣渐渐停了,有人跟着我开口,声音发颤,却越来越响。眼泪砸在雪地上,晕开小坑,合唱声裹着琴音,像一张网,轻轻兜住这片绝望的冻土。
“Salva nos, stel aris,”
(拯救我们吧,海洋之星,)
歌声盛起来了。原本发抖的族人挺直了背,扶着同伴站起来,连最年长的长老都张开嘴,浑浊的眼睛望着北极星的光。银辉越落越浓,顺着女王的发梢漫到她攥着青枝的手,世界树的枝桠突然亮得刺眼。
“Et rega ,”
(天上的女王,)
光束猛地裹住她的身体!如尼符文从雪地里钻出来,像冰晶般贴在光束上,青枝的绿光顺着符文爬,漫过她的裙角。雪地里的冰粒开始消融,竟有细小的雪绒花从冻土下钻出来,在光束边缘轻轻晃——是死境里开出的生。
“Que pura deu paris,”
(你是圣洁的生下了神,)
身体里的记忆突然翻涌:指尖的琴音顿了瞬,我才懂——她不是普通的精灵,是从世界树的树芯里诞生的魂;曜石与月芙,是她指尖的血滴进树籽,孵出的孩子。这念头刚落,光束里的符文烧了起来,像荆棘般缠上青枝,映出迁徙的预言:冰海、船帆、应许之地的绿。
“Salva nos, stel aris,”
(拯救我们吧,海洋之星,)
族人们“噗通”跪了下来,双手合十,额头抵着雪地。有人拿出笛子,有人敲起手鼓,笛声清冽、鼓点沉厚,裹着合唱声往天上飘。北极星的光更盛了,像要把整个冻土都照亮。
“Et per rubu signaris,”
(燃烧荆棘的指示,)
符文的火越烧越旺,荆棘纹路里跳着微光,每一道都对应着我们未来的路——哪里有冰裂,哪里有暖流,哪里能停泊。我望着光束里的女王,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像要醒。
“Ness viri thoru,”
(不受男人的玷污,)
长老突然抱着两个襁褓挤到前,布包里的孩子睡得安稳,睫毛上还沾着雪粒——是月芙和曜石!他们的小脸泛着红,像是能感应到什么,小拳头轻轻攥着。
“Salva nos, stel aris,”
(拯救我们吧,海洋之星,)
晨光从光束顶端漫下来,像只温柔的手,轻轻扶起女王的身体。她立在光里,闭着眼,银裙在光里飘,像朵要绽放的花。我们一遍又一遍唱着,琴弦被指尖按得发烫。
“Et rega ,”
(天上的女王,)
群星突然亮了!不是零散的光,是连成华盖的极光,淡紫、浅绿、金红,绕着光束转。族人们的欢呼压不住了,有人举起武器抛向空中,有人相拥而泣,雪地里的雪绒花越开越多,连风都暖了。
“o specialis,”
(你是最特别的贞女,)
渡鸦落在世界树的枯枝上,歪着头看光束——风雪停了,连呼吸都轻了。女王的指尖动了动,青枝的绿光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爬,漫过她的胳膊。
“Salva nos, stel aris,”
(拯救我们吧,海洋之星,)
“一遍又一遍。”
“Sis nobis sataris,”
(你是我们的救赎,)
她周身的光璀璨得晃眼,像把北极星的光都裹在了身上。世界树的青枝突然开始旋转,在光束里缩成一团,最后凝出颗饱满的树籽,落在她掌心。
“Iperatrix ,”
(你是天上的统治者,)
极光的华盖垂了下来,像件披风,轻轻搭在她肩上。她的眼睫终于掀开条缝,里面亮得像白昼——是北辰星的光,是世界树的绿。
“Salva nos, stel aris,”
(拯救我们吧,海洋之星,)
“一遍又一遍。”
“Et rega ,”
(天上的女王,)
群星的光落在她头顶,凝成顶细碎的王冠,银辉顺着王冠的纹路往下淌,漫过她的发。她缓缓睁开眼,唇瓣动了,跟着我们的调子开口,声音虽轻,却穿透了所有声响。
“Tu ater expers paris,”
(你是单亲母亲,)
长老怀里的月芙突然醒了,小手伸着要抓光束;曜石也睁开眼,咿呀地哼着,调子竟和我们的歌重合。族人们笑出了泪,伸手去接孩子,雪地里满是软乎乎的哭声与笑声。
“Salva nos, stel aris,”
(拯救我们吧,海洋之星,)
“一遍又一遍。”
“Mane paris,”
(你赐予我们天上的甘露,)
世界树的树籽在她掌心亮了,顺着她的指尖落在雪地上,瞬间长出细小的嫩芽。风开始呼啸,却不是寒风,是带着花香的风,裹着我们的歌声往远处飘。
“Et pane angeloru,”
(和天使的面包,)
她从光柱里缓缓飘下来,脚落在雪地上时,雪绒花围着她开了一圈。她举起掌心的树籽,声音清亮:“族人们,我已归来。”
“Salva nos, stel aris,”
(拯救我们吧,海洋之星,)
“Et rega ,”
(天上的女王,)
“我们必将抵达应许之地!”
她的声音落时,族人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武器敲着盾牌,歌声裹着风,连北极星都似在跟着晃。她站在光里,极光的华盖披在肩头,王冠亮在头顶——风雪里,她是唯一的光,是我们永远的海洋之星。
冥界的白骨王座上,海拉看着水镜里的光,指尖的魂珠停了转。她勾了勾唇,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哎呀呀,果然如这名字般——永不落的北极星。我亲爱的姐妹,下次再见,可别再让我等这么久了。”
话音落时,水镜里的欢呼漫进冥界,她挥了挥手,镜光碎成雾,只留黑袍在白骨间轻轻晃。
溶洞里的钟乳石还凝着冰棱,冬天的寒风顺着洞口的裂隙钻进来,卷得烛火簌簌发抖,映在岩壁上的影子忽明忽暗,像浪尖跳动的光。面包人抬手拢了拢火焰,指尖蹭过烛台边缘的霜花,声音沉得像冻土下的古木,带着叙事者特有的郑重:“朋友,故事还没到终章——世界树的种子已握在掌心,载着族群的帆船,明日就要划破冰海起航。”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烛火深处,似能望见远方的浪涛:“只是冰海的路从不会平顺,鲸波会拍打着船舷,浓雾会遮蔽航向,或许还有沉睡的海怪在深海窥伺……接下来的浪涛里,又会藏着怎样的考验,酿出怎样的新故事,还得慢慢讲。”
说着,他轻轻掐灭烛火——最后一点火星坠入烛台的灰烬,暗夜里只剩洞口透进的微光,隐约能看见北极星的银辉,像撒在岩壁上的碎钻。“愿北极星的光,永远指引你的前路,”他的语气软了些,裹着晚安的温软,“无论是冰原的冻土,还是未知的浪尖,都不会让你迷失方向。晚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