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太祖文皇帝下之上(2 / 2)
十二月戊申日,北魏把恭皇后葬在了金陵。
北魏世祖到了晚年,对佛教的禁令稍微放松了些,民间就有人偷偷信佛。等到高宗即位后,大臣们很多都请求恢复佛教。乙卯日,皇帝下诏,允许各个州郡县老百姓聚居的地方,各自建一座佛寺;老百姓想出家当和尚、尼姑的,也允许。大州可以有五十人出家,小州四十人。于是之前被毁掉的佛寺,大多都重新修建起来了。北魏皇帝还亲自为沙门师贤等五人剃度,任命师贤为道人统。
丁巳日,北魏任命乐陵王周忸为太尉,南部尚书陆丽为司徒,镇西将军杜元宝为司空。陆丽因为有迎立皇帝的大功,深受皇帝信任,在朝中大臣里地位那是相当高,被赐爵为平原王。陆丽推辞说:“陛下您是国家正统,继承皇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我只是做了臣子该做的,顺应天命迎接您登基,这都是分内之事,可不敢贪天之功来接受这么大的赏赐。”陆丽再三推辞,皇帝不同意。陆丽又说:“我父亲侍奉先帝,忠心耿耿,勤劳效力。现在他年纪大了,我希望能把我的爵位赐给他。”皇帝说:“我是天下之主,难道还不能让你们父子俩都当王吗!”戊午日,把陆丽父亲建业公陆俟的爵位晋升为东平王。又封陆丽的妻子为王妃,还对他的子孙也给予了优待。陆丽还是坚决推辞不接受,皇帝对他更加赞赏了。
任命东安公刘尼为尚书仆射,西平公源贺为征北将军,两人都晋封为王。皇帝要赏赐大臣们,对源贺说:“你随便挑喜欢的拿。”源贺推辞说:“现在南北还没统一,国家的府库可不能空啊。”皇帝坚持要给他,源贺这才挑了一匹战马。
高宗能当上皇帝,高允也参与了谋划,陆丽等人都得到了重赏,可高允却没份儿,高允也从来没提过这事儿。甲子日,周忸因为犯事儿被赐死。当时北魏的法律特别严苛,源贺上奏说:“那些谋反的人家,家里十三岁以下的男子,如果本来没参与谋反计划的,应该免去死罪,只是把他们罚没为官府的奴婢。”皇帝同意了他的建议。
江夏王义恭回到朝廷。辛未日,任命义恭为大将军、南徐州刺史,依旧让他录尚书事。
当初,北魏刚进入中原的时候,用的是《景初历》,后来世祖打败沮渠氏,得到了赵匪攵编写的《玄始历》,当时的人觉得这历法更精密,就在这一年开始正式使用。
“内核解读”
这段记载勾勒出南北朝时期宋魏交锋与北魏内部权力更迭的复杂图景,其中折射出的军事谋略、政治博弈与人性百态,至今仍具审视价值。
从军事层面看,宋军攻碻磝的溃败堪称典型的协同作战失败案例。诸军分道进攻却缺乏统一调度,张永夜间撤军不告诸将,直接引发连锁溃败,暴露了宋军指挥体系的松散。而北魏则展现出灵活的防御战术,通过地道突袭焚烧敌军营垒与攻具,精准打击宋军薄弱环节,以局部突破瓦解全局攻势。鲁爽在大索击败拓跋仆兰却因碻磝兵败被迫撤军,更凸显了战局联动性——单点胜利难以抵消整体颓势,这也反映出南北朝对峙中“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战场逻辑。
政治斗争的残酷性在北魏皇室更迭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宗爱先是弑杀太武帝,立南安王余,后因权力争夺再次弑君,短短时间内搅动朝局,暴露了权臣专权对皇权的致命威胁。而源贺、陆丽等人拥立皇孙濬的政变,则展现了北魏鲜卑贵族集团对“正统”的维护——即便在动荡中,皇孙的血脉合法性仍被视为稳定社稷的关键。值得注意的是,陆丽拒绝封赏时强调“效顺奉迎乃臣子常职”,既体现了传统忠君思想,也暗含政治智慧:通过谦让既巩固了新帝的权威,又为家族赢得了更深远的信任。
制度与文化层面的细节同样耐人寻味。北魏高宗重启佛教,允许各州建佛图、度僧尼,实则是通过宗教整合社会力量——历经多次皇权动荡后,佛教成为稳定人心的精神纽带。而废除《景初历》改用《玄始历》,则折射出少数民族政权对汉文化科技成果的吸纳与改造,这种“拿来主义”背后,是巩固统治的现实考量。
再看刘宋朝廷,宋文帝对诸将无功的愤怒与无奈,揭示了南朝“士族领兵”制度的弊端——将门子弟虽占据高位,实战能力却良莠不齐。萧思话斩崔训、囚张永的处置,看似严明法纪,实则难以掩盖战略失误的本质。而北魏源贺提出“十三岁以下谋反者免死”的建议,从法律层面软化了严苛旧制,体现了新政权试图通过宽政重塑统治合法性的努力。
整体而言,这段历史如同一面多棱镜:军事上的胜败关乎指挥与协同,政治上的存续系于正统与民心,文化上的取舍则服务于统治需求。无论是宋军的溃败、北魏的政变,还是制度的调整,本质上都是权力主体在特定历史语境下的生存博弈,而这些博弈中展现的规律,至今仍在历史长河中不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