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东昏侯上(1 / 2)
齐纪八,起止公元499年(己卯年),共一年。
永元元年(公元499年,己卯年)
春天,正月戊寅日,南齐大赦天下,更改年号。
太尉陈显达率领平北将军崔慧景等四万大军攻打北魏,想要收复雍州的各个郡县;癸未日,北魏派前将军元英抵御他们。
乙酉日,北魏皇帝从邺城出发。
辛卯日,南齐皇帝到南郊祭祀。
戊戌日,北魏皇帝到达洛阳,路过李冲家。当时李冲卧病在床,皇帝望着他家流泪;见到留守的官员,一说起李冲,就忍不住落泪。
北魏皇帝问任城王元澄:“我离开京城以来,旧风俗有没有稍微改变一些呀?”元澄回答说:“皇上的教化每天都有新进展。”皇帝说:“我进城的时候,看到车上的妇女还戴着帽子、穿着小袄,这怎么能叫每天都有新变化呢!”元澄回答:“这样穿戴的人少了,不这样穿的人多。”皇帝说:“任城,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非要满城的人都不这样穿戴才行吗!”元澄和留守官员都赶紧脱帽谢罪。
甲辰日,北魏大赦天下。北魏皇帝去邺城的时候,李彪在邺城南面迎接叩拜,并且请罪。皇帝说:“我本来想用你,因为李仆射(李冲)的事才作罢。”安慰了他几句就打发他走了。正好御史台令史龙文观告发说:“太子元恂被抓的时候,有亲笔书信为自己辩解,李彪却没有上报。”尚书上表请求把李彪押回洛阳。皇帝觉得李彪肯定不会干这种事;就用牛车把他分批拉到洛阳,正好赶上大赦,李彪就免罪了。
北魏太保齐郡灵王元简去世。
二月辛亥日,北魏任命咸阳王元禧为太尉。
北魏皇帝连年在外,冯皇后和宦官高菩萨私通。等到皇帝在悬瓠病重,冯皇后就更加肆无忌惮,中常侍双蒙等人成了她的心腹。
彭城公主是宋王刘昶的儿媳妇,守寡独居。冯皇后为自己的同母弟弟北平公冯夙向彭城公主求婚,皇帝答应了;但公主不愿意,冯皇后就强行逼她。公主秘密和家中僮仆冒雨赶到悬瓠,向皇帝哭诉,并且把冯皇后做的事全都说了出来。皇帝心里起疑但没有声张。冯皇后听说后,开始害怕起来。她暗中与母亲常氏找来女巫诅咒祈祷,说:“皇帝的病要是好不了,一旦我能像文明太后那样辅佐少主、临朝称制,一定会重重酬谢。”
皇帝回到洛阳,把高菩萨、双蒙等人抓起来审问,他们全都招认了。皇帝在含温室,夜里把冯皇后叫进来,让她坐在东楹,离御榻有两丈多远,命令高菩萨等人陈述罪状。之后又召彭城王元勰、北海王元详进来坐下,说:“以前她是你们的嫂子,现在就是个路人,你们进来不用回避!”又说:“这个女人想拿刀刺我!我因为她是文明太后家的女儿,不能废了她,就把她闲置在宫中,她要是有心,或许能自己了断;你们别以为我对她还有感情。”两位王爷出去后,皇帝让冯皇后和自己诀别;冯皇后拜了两拜,磕头哭泣。之后就住在后宫。其他嫔妃们还像对待皇后一样侍奉她,只是命令太子不用再来朝见她了。
当初,冯熙因为是文明太后的哥哥,娶了恭宗的女儿博陵长公主。冯熙有三个女儿,两个当了皇后,一个是左昭仪,因此冯氏家族的尊贵受宠程度在群臣中排第一,得到的赏赐累积起来有上万之多。公主生了两个儿子:冯诞、冯修。冯熙当太保,冯诞当司徒,冯修任侍中、尚书,庶子冯聿任黄门郎。黄门侍郎崔光和冯聿一同当值,崔光对冯聿说:“你们家富贵过头了,最终肯定会衰败。”冯聿说:“我们家怎么了,你怎么毫无缘由地诅咒我!”崔光说:“不是这样的。事物发展到极盛就必然走向衰落,这是天地间的常理。要是拿古代的事来推断,不能不谨慎啊。”过了一年多,冯修就出事了。冯修这人轻浮好争,冯诞多次劝诫他,他都不改,冯诞就把这事告诉太后和皇帝,皇帝就命人杖打他。冯修因此怨恨冯诞,找了毒药,让冯诞身边的人下毒。事情败露后,皇帝要杀冯修,冯诞主动承担责任,苦苦哀求皇帝饶他一命。皇帝也考虑到他们父亲年纪大了,就打了冯修一百多板子,把他贬为平城的普通百姓。等到冯诞、冯熙相继去世,幽皇后(冯皇后)不久也被废,冯聿也被抛弃,冯氏家族就衰落了。
癸亥日,北魏任命彭城王元勰为司徒。
陈显达和北魏元英交战,多次打败元英。攻打马圈城四十天,城里粮食吃光了,只能吃人肉和树皮。癸酉日,北魏军队突围逃跑,陈显达的军队斩杀和俘虏了上千人。陈显达进城后,将士们争抢城中的绢布,就没有全力追击。陈显达又派军主庄丘黑进攻南乡,把南乡攻下来了。
北魏皇帝对任城王元澄说:“陈显达来侵扰,我要是不亲自出征,没办法制服他。”三月庚辰日,北魏皇帝从洛阳出发,命令于烈留守,让右卫将军宋弁兼任祠部尚书,代理七兵尚书事务来辅佐于烈。宋弁对治理政事十分精通勤奋,皇帝对他的恩宠仅次于李冲。
癸未日,北魏皇帝到达梁城。崔慧景攻打北魏顺阳,顺阳太守清河人张烈坚守城池;甲申日,北魏皇帝派振威将军慕容平城率领五千骑兵去救援。
自从北魏皇帝生病,彭城王元勰就经常在宫中侍奉医药,昼夜不离皇帝左右,皇帝的饮食他都先尝过才进献,弄得自己头发蓬乱、满脸污垢,衣服都不脱。皇帝因为久病,心情烦躁,身边的侍从稍有不合心意,动不动就想斩杀。元勰总是察言观色,抓住时机,常常帮着纠正挽救。
丙戌日,任命元勰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元勰推辞说:“我侍奉皇上治病都忙不过来,哪有精力治军呀!希望另外请一位王爷,让他来总管军事要务,我就能专心照顾皇上治病了。”皇帝说:“侍奉治病、治理军队,都得靠你。我病成这样,很担心自己不行了;安定六军、保卫国家,除了你还能有谁!怎么能再请别人,违背我的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