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0章 一万里路云和月(万字大章)(1 / 2)
第950章 一万里路云和月(万字大章)
燕京城下,汉军列阵。
甲士如林,甲骑如雨,盔甲所映照光芒足以驱散天上的云朵,兵刃所发出的寒光足以劈开凛冽的北风。
刘淮驻马在燕京城南门外的一处高地上,抬头望着天空。
在此起彼伏的隆隆鼓声中,他微微有些失神。
有可能这些时日耗费精力太多的缘故,刘淮即便已经进入了战场,却依旧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
也不知道为何,望着燕京宽阔高大的城墙,刘淮思绪万千。
穿越之前的知识与之后的经历不断洗刷着他的大脑,以至于这位汉王竟然在战场上有些迷茫起来。
“燕京城……”
刘淮望着城墙之上的金军士卒,哪怕相隔数里,他仿佛也能看到他们脸上的惶恐之情。
“燕京……燕侯……不,应该是匽侯才对,当日在山戎的围攻之中,也是这般慌乱的吗”
恍惚之中,刘淮仿佛隔着一千多年,与那位燕克侯对视了一眼。
然后,那位满眼疲惫的中年人就收回了目光,继续按照周天子的命令,向北行进。
一路上渡过大河,走过森林莽原,终于来到了这片群山连绵,山河相交的天赐之地。
也是周天子弓箭射不到的地方。
中年人按照周礼,带领臣属部下祭祀了天地祖先,分食祭品,随后将最肥美的一块肉食,放在了周天子的脚下。
锋锐的长矛上裹着旗帜,篱笆围拢起来防御野兽与野人。
这就是一开始的燕国。
中年人老了,他的子孙接过了弓箭刀枪,接过了版筑木犁。
他们用夯土筑就了城墙,用刀枪拓宽了领土,用木犁耕种了土地,用周礼教化了野人。
一代又一代,生生不息。
大平原上的雨林隔断了燕国与周天子的交通,渐渐的,周天子与诸夏成了口口相传的传说。
后来,山戎来了。
燕国在山戎的包围下摇摇欲坠。
燕庄公在燕京城头上,用与祖先一样的黑眸,透过时光看了刘淮一眼,就将目光投向了东方。
大海之上,舰船云集,齐字大旗如林而立,猎猎飞舞。
齐桓公与管仲站在船头上,手中拿着燕国的求援竹简,抱着万一的希望,跨过大海,前来支援。
对于燕国来说,周天子乃是个传说,可对于诸夏来说,被雨林与蛮族隔绝数百年的燕国又何尝不是某种传说呢
战车,山戎溃散。
战场上,齐桓公与燕庄公执诸侯之礼,互相约定,尊王攘夷。
诸夏的边疆,第一次彻底确定下来。
时间如风中砂砾,飞逝而过,春秋的君主与豪杰凝固在了历史之中。
然而燕京却依旧伫立。
手持大弓,射虎入石的将军在这里与匈奴人鏖战。
身骑白马,旗号公孙的主簿在这里与鲜卑人厮杀。
然后,乱世来了,胡人的战马飒沓入中原,践踏了燕赵土地,毁灭了一座座城池。
燕京城成了残垣断壁,又被重新建立,无论胡人来了多少次,这里依旧还是恢复了秩序,恢复了汉家礼仪,如同一名饱经风霜的战士一般,守卫着文明的边疆。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痴肥的僭主发动了叛乱,忠耿的臣子被寸磔于土门关。
当日颜真卿写下《祭侄文稿》之时,可曾想过此城
彼时杜甫写下‘剑外忽传收蓟北’之刻,可曾想过此地
铁蹄铮铮,踏遍河山,这片土地从彼时开始就从来没有镇定平静过。
刘淮微微感叹,回头望去,却只见岳飞与韩世忠停留在了远方,吴璘与刘锜要更近一些,却还是模模糊糊让人看不清面容。
很快,张小乙、耿京、时俊等人的身影也一一浮现,到最后,魏胜也出现在了树立在刘淮身侧的魏字大旗之下,抚着那犹如关公美髯般的胡须,看着刘淮,含笑不语。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在岳飞身后,无数人呼喊着,前进着。一面铺天盖地,仿佛能遮盖天日的赤红大旗从天边涌现。
旗帜上唯有一个‘明’字。
在赤旗之下,朱元璋、徐达、李善长、常遇春、李文忠,还有许许多多刘淮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来到了城下。
一瞬间,天崩之势平缓,地裂归于静谧,已经被胡风浸染数百年的幽燕,终于又恢复了片刻安宁。
然而,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终究难以彻底平静。
女真人的后裔又来了,只不过这次则是带着神州华夏一起沉沦。
那些往日远在天边的列强,仿佛一夜之间来到了家门口。
华夏之民在经历了二百余年的失落后,不得不用力驱散迷茫,重新探索救国之路。
生命与鲜血成了最基础的货币,每条道路不通的信息,都是用牺牲为筹码来购买的。
这个古老的民族,犹如一只被锁链捆绑的巨龙一般,不断与天地争斗,终于撕开了阴沉的天幕。
红色的旗帜形成了海洋,无数人在这座城中欢腾着,雀跃着。
仿佛是一眨眼的工夫,刘淮就看到一座座高楼大厦、一座座工厂楼房从城中拔地而起,宽阔的大街上车水马龙。
在千年后的未来,另一个留着寸头的刘淮登上了古老城墙的城头,目光穿过时光,与身着盔甲,统领大军的刘淮默默对视。
“往事越千年啊。”
刘淮喃喃自语。
伴随着这句感叹,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在昏黄的时光中,转过头来,看向了刘淮。
拄着拐杖的燕克侯,依旧在海上的管仲,手持大弓的李广,高居白马之上的公孙瓒……
那些国人、野人。
那些忠臣良将、诸侯国王、佞臣僭主、贩夫走卒。
那些高尚的,那些卑劣的。
那些人……
全都转过头来,看向已经站在历史十字路口上的刘淮。
刘淮却看向了身侧的魏胜。
魏胜什么也没说,只是含笑点头。
下一刻,这些从历史长河中浮现出来的身影就犹如风吹黄沙一般,烟消云散了。
随后,覆盖在时光帷幕下的汉军将士也展露出了身形。
数万大军,一言不发,在准备好总攻之后,皆是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刘淮所处的这片高地。
刘淮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北地千年以来的朔风在他的胸中激荡,席卷着华夏历代豪杰义士的鲜血,在他的心脏里喷薄而出,涌现四肢百骸。
下一刻,刘淮拿起沥泉枪,高高举起,两个字从口中大声吼出。
“灭金!”
围拢在刘淮身边的近臣与亲兵竟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往日总是说抗金,为何如今却要说灭金
然而这些人看了看身前巍峨的燕京城,却是猛然反应过来。
为何不是灭金
如今大军都来到了燕京城下,如何不是灭金!
“灭金!”梁肃率先振臂高呼。
“灭金!”毕再遇与姚不平等亲兵也纷纷举起兵刃,大声欢呼。
声音犹如海浪一般四散扩开,汉军将士闻言皆是振奋,同时大声高呼。
“灭金!”
一开始声音只是嘈杂,片刻之后,吼声逐渐统一,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灭金!”
刘淮伸出手来,猛然握拳,向前一指:“擂鼓!进军!”
……
虞允文来到了宫门处,走下马车,对守门将领皱眉问道:“这是鼓声吗”
那名殿前司将领侧耳听了听,随后笑道:“回禀虞相公,这不是宫中的鼓声,而是皇城司衙门的。
前几日大张旗鼓的捉探子,却谁都没捉到。龙提举大为肝火,设了百金台,凡是能提供探子线索的,皆奖赏百金。
不过龙提举算是失算了,这几日尽是些泼皮无赖击鼓上门,根本就没有任何线索……”
虞允文缓缓点头,却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为何从来没见过你呢”
殿前司将领立即挺直了身板说道:“末将大名为金三益,原为殿前司金枪班都头,近日才积功升任正将。
之前我等都在守卫东宫,今日刚刚换防过来。”
虞允文再次缓缓点头。
他又不是真正的权臣,根本不想去掌控殿前禁军,这也是随口一问罢了。
“陛下有旨,今日阴雨连绵,原本不应该劳烦虞相公进宫的,不过确有要事相商,还请虞相公乘坐肩舆,避一避风雨。”
金三益刚说完,虞允文就径直摇头:“臣节还是要遵守的,本相又不是老迈无能。”
说罢,虞允文就打着一把纸伞,快步向宫内走去。
金三益无奈,只能让人扛着肩舆跟在身后,还分派了一队侍卫在最前方开路。
虞允文脚步微微一顿,只觉得有些奇怪。
他来到皇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宋国宰相本来就有在关键时刻宿在皇宫角门的规矩,却从来没见到过有如此大阵仗。
但转念一想,那金三益也是刚刚被调任而来,如今局势紧张,他想要周全一些,倒也是理所当然。
虞允文心中如此想着,继续打着油纸伞缓步向着勤政殿走去。
刚走到一半,又有内官前来禀报:“虞相公,官家已经移驾崇政殿。”
崇政殿乃是宋国召开大朝会、举行大典之地,算是个十分郑重的地方。
平日赵眘接见各个相公尚书,要么在垂拱殿,要么在后宫勤政殿,为何如今就要改地方了
不过虞允文依旧没有多想。
因为接下来无论是迁都,还是由他赶赴南阳,主持北伐,都是天大的事情,官家想要郑重一些,那就郑重一些好了。
虞允文迎着如毛细雨,缓步走入崇政殿中。
由于近日乃是阴天,外加没有张灯的缘故,广阔的崇政殿有些阴暗,虞允文抬头望去,却只见赵眘端坐在龙椅上,脸色在阴影之中有些苍白。
数名内侍站在大殿侧面,身形犹如鬼魅。
虞允文心中终于升起了警兆,微微侧头,却只见那几名开道的侍卫已经顺势侍立在大殿两侧,堵住了去路。
而虞允文却没有丝毫慌张,而是继续缓步上前,来到赵眘身前,躬身相拜:“参见官家。”
赵眘言语干涩:“虞相公……”
虞允文挺直腰杆,看着赵眘的双眼:“官家,臣乃是宰执,官家应无话不可说。”
赵眘眼神有些飘忽,用手扶住了额头,仿佛在忍受着头中的剧痛,良久之后方才缓缓说道:“虞相公,迁都与北伐一事,先行暂缓可好”
虞允文耳朵动了动。
他听到了甲叶子摩擦的声音。
“官家,不能停。”虞允文朗声说道:“事关天下正统之争,若是停了迁都,天下人还有谁会以为陛下有北伐雄心
而若是停了北伐,岂不是将正统,北地人心全都拱手让人”
赵眘哑然。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苍老而又尖细的声音从赵眘身后屏风后传来:“按照虞相公的说法,这天下人心,中原正统,是不是都是朕丢掉的”
甲胄声音骤然响起,崇政殿的侧门大开,闪出数十甲士,为首之人正是须发皆白的杨沂中。
内侍上前,将屏风移开。
直到这时,虞允文方才发现,龙椅后面的屏风还遮挡着这么大一片空间。
那里也有一把椅子,赵构就安坐其上,身着绯袍,在阴影中冷冷看着虞允文。
“参见太上皇。”
虞允文不卑不亢,只是再次躬身行礼:“太上皇不在德寿宫中颐养天年,为何来到这崇政殿中干预朝政!”
赵构冷笑道:“这天下原本就是朕的……”
虞允文声调拔高:“太上皇已经禅位,名分已定,自古而今,未听闻太上皇干政者。难道汉高祖提三尺剑,扫荡天下后,将朝政交于刘太公吗”
虞允文说的正气凛然,同时环顾四周甲士:“你们这些人,身着兵甲,前来威逼当朝官家,难道就不怕九族被诛吗”
虞允文此言一出,那些甲士果真面面相觑,有些动摇之态。
来之前也没人说要参与这种等级的权力斗争啊!他们这些小虾米掉进去,岂不是要被搅得粉身碎骨
虞允文见状,立即看向了赵眘。
所谓十步之内,人可敌国。
可能这些甲士意识不到,此时这座大殿中,权力最大的已经不是赵构或者赵眘,更不是虞允文与杨沂中,而是这些手持兵刃的小兵辣子。
只要作为皇帝的赵眘与当朝左相虞允文同时开口,做出一些承诺,有些事就能定了。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赵眘竟然挪开了目光,伸手捂住了额头。
机会转瞬即逝,杨沂中立即大吼出声:“肃静!”
“都忘了之前的军令了吗官升三级,武散官皆是武义大夫,赏赐千金!封妻荫子!让你们虽太上皇拨乱反正,乃是奉天而行,有什么可犹豫的!”
原本动摇的普通士卒很快坚定下来,眼中皆是透出一丝狠辣。
虞允文心下一沉,看了一眼杨沂中,随后直直盯着赵构。
还有机会。
以宋国的制度,一个太上皇加上一名将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指挥动官僚系统,从中书舍人开始,将会有无数人抗拒乱命。
除非……
史浩从甲士身后闪身而出,指着虞允文大骂出声:“虞彬甫,你实乃不忠不孝之辈,若非你的教唆,官家与太上皇之间,又如何会如此生分!闹到如今这番不可收拾的境地,你难辞其咎!”
虞允文心下叹息。
这就全对上了。
史浩还有个参知政事的头衔,也算是宰执中的一员,而他投靠向赵构,甚至牵头去做此事,那么宫中府中就算是一体了,程序上的障碍已经彻底消除。
事到如今,虞允文倒也是坦然,径直对着史浩说道:“你是官家的大师傅,为何要背叛官家!”
史浩冷笑说道:“我乃是为了大宋匡正君王过失,你离间天家,陷官家于不孝之地,实乃……”
见史浩依旧在说这些明面上的废话,虞允文直接不耐拂袖:“住了!史浩!你在装什么忠耿之人莫要以为本相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无非是觉得失了右相之位,心中起了怨怼罢了!”
史浩原本不想与虞允文辩论,但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要见诸史书的,在场不仅仅有大人物,还有几十名甲士与许多内臣,如果不在此时辩驳回去,在后世史书中,有理也变没理了。
“虞彬甫,当日还不是你这个小人进了谗言……”
虞允文瞪大眼睛,怒目而视:“本相用西川数万将士的性命,来给你作谗言吗”
史浩当即闭嘴。
赵构见史浩落入了下风,却没有在意:“虞允文,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这天下人心,中原正统,是不是都是朕丢掉的”
虞允文再次看向了赵眘,见到他已经用手捂住了额头,不由得长叹一声:“太上皇,你又为何自取其辱呢”
“朕自取其辱!”
虞允文面露嘲讽之色:“臣知道御座屏风之后有些空间,却没想到这片地方能够放开另一把御椅。不过,太上皇,你可知臣为何知道屏风后面还有这么一片空档”
赵构脸色变得铁青:“住嘴!”
虞允文却依旧朗声说道:“是因为金贼派遣使者,那个叫高景山的王八蛋,来到这崇政殿中,将太上皇大骂了一顿,殿中文武要杀此人……”
“住嘴住嘴!”赵构拍着御座扶手:“让他住嘴!”
杨沂中连忙上前,想要将虞允文摁住。
然而虞允文的言语又快又急:“而太上皇却被这个孤身前来的蛮夷,骂得痛哭流涕,去了屏风之后……呃……”
甲士将虞允文摁倒在地,使得他不由得痛呼一声,然而下一刻他就继续冷笑:“若不是当今官家励精图治,决意北伐,说不得太上皇如今依旧得用屏风遮面!”
赵构刚要下令让杨沂中堵住虞允文的嘴,就听到大殿角落中,又有人朗声说道:“陛下!外臣不明白,如同虞允文这种无父无君的奸佞之徒,为何会在大宋朝廷中获得高位。
陛下为何单单只是将其摁住,却不立即处置了此人”
虞允文艰难抬头,看着从阴影中走出了一名满头辫发的中年人时,终于嗬嗬笑出声来:“女真人,女真人……哈哈哈哈。可笑我大宋太上皇,为了区区权柄,竟然与杀父杀兄的女真人媾和,太可笑了!你是何人是完颜雍还是完颜亮派来的”
中年女真人冷声一声,随后向前走了几步,负手说道:“我乃大金参知政事移剌道,乃是奉我主之命,来与大宋交通,逆亮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主相提并论”
虞允文再次冷笑:“完颜雍竟然还有心思派人来挑拨我大宋君臣,知不知道刘大郎的刀已经劈下去了!说不得现在完颜雍的脑袋已经成了飞虎子的溺器了!”
史浩终于平复了心神,抓住了机会,戟指虞允文怒骂道:“刘贼到如今这般不可制之态,全是因为你放纵所至!他不仅要颠覆大金国祚,更是要席卷江南!大宋若是按照你的办法,不过两三载便有倾颓之态!你还敢说自己无罪吗!”
说起刘淮来,无论赵构还是史浩等宋国一方,还是移剌道,全都是表情愤愤,竟然有某种同仇敌忾之态。
虞允文更加勃然:“若不是你们这些小人一而再再而三扯后腿,陷害忠良,如今刘大郎还是大宋的忠臣良将。
太上皇!你敢说当日刘宝暗害魏胜一事,没有你的手段吗!难道太上皇就没有暗中下令,坏两淮大军北伐之事,以此来掌控权柄!”
此言一出,赵眘终于缓缓放下了手,先是看了看被摁倒在地的虞允文,随后又转头看向了赵构。
虞允文心中终于升腾起一丝希望。
只要赵眘依旧能与虞允文坚定的站在一起,那么天下大势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事实上,到了这一步,虞允文依旧在喝骂不停,将赵构、史浩与移剌道骂了个遍,目的还是要唤起赵眘的反抗决心。
赵眘毕竟当了四五年的官家,麾下总还是有些班底的。
而且太上皇与宰执联手,在正经皇帝与当朝左相面前,还是缺了一些大义。
只要官家能奋起,只要官家……
“父皇。”下一刻,赵眘终于艰涩开口,而其中言语却让虞允文全身血液变得冰凉:“父皇,儿臣不迁都,也不北伐了,将虞相公贬为庶人,发配岭南可好”
虞允文发出了一声犹如咆哮般的长叹:“官家啊官家!你不应该在此时软弱的。”
赵构却满意的看着乖儿子,不枉他从众多候选人中选了个最懦弱的。
赵构原本看到赵眘又要北伐,又要迁都,还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这小子蛰伏能力了得,但现在看来,他终究还是那个懦弱无能的赵眘。
赵眘依旧继承了赵宋官家的优良传统:官家是什么样,全看宰相是什么样!
“召集群臣,开大朝会吧!”
“遵命!”杨沂中如同铁铸的表情上终于有些松动,朗声应诺后,就带着几名甲士走进了风雨中。
细雨如毛,寒风刺骨……
……
同样的寒风,在北地终究是要凛冽一些。
在看到攻城信号的那一刻,东海军统制官李秀望着燕京城的高大城墙,心中不可避免的回想起了数年前的那个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