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现连环仪式杀人犯（2 / 2）
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佟湘玉专注而带着怜悯的脸，听到她低声的安抚“忍着点，马上就好咧…”，身体紧绷的肌肉竟奇迹般地放松了一丝。
当伤口被仔细包扎好，疼痛稍缓，一股强烈的疲惫和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暖意包裹了他。
他眼皮沉重，在沉入黑暗前，极其微弱地吐出几个字：“……为…为什么…救我？”
佟湘玉给他掖好被角，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多为啥？在额这儿躺下了，就是额滴客人。是客，就得管。”
接下来的两天，同福客栈的气氛极其微妙。
沈无涯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醒来也异常沉默，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忙碌的众人，看着在空中飘过的、讨论着各种江湖八卦和他本人谜团的弹幕“他梦里喊妈妈了！”“那伤像是特制的三棱刺捅的！”。
祝无双给他送饭时，他会低声道谢。
龙傲天调试新机关弩发出的噪音让他皱眉，但也仅此而已。
公孙不惑又给他做了两次温和的催眠疏导，试图解开他心结，但触及核心记忆时，沈无涯依旧痛苦抗拒，仿佛那记忆本身就是一个灼热的烙铁。
第三天清晨，沈无涯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
他换上了一套吕秀才的旧长衫，虽然不合身，却洗去了几分戾气。
他走到正在柜台前算账的佟湘玉面前，深深一揖，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
“掌柜的，救命之恩，沈某没齿难忘。”他的声音恢复了低沉平稳，但少了那份刻意为之的优雅，多了些沙哑和沉重。
“此恩必报。沈某身无长物，唯有一些…不太光彩的技艺。”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若客栈日后有需处理…嗯…一些‘棘手’的麻烦，沈某或可效力。”
他刻意回避了“杀人”二字。
佟湘玉连忙摆手：“哎呦快别这么说！好好养伤，把身子骨养好就是报答咧！额们同福客栈太平着呢，用不着那些打打杀杀！”
沈无涯直起身，目光扫过正在大堂里各自忙碌的众人：阿楚和晏辰头碰头研究一个悬浮的虚拟沙盘模型，似乎在规划着什么；铁蛋在帮白敬琪调试他那把宝贝左轮手枪的击发装置，傻妞则和吕青橙、吕青柠姐妹用全息投影玩着跳房子；祝无双在擦桌子，龙傲天对着一个复杂的机械图纸抓耳挠腮；公孙不惑和莫小贝低声说着什么，莫小贝脸上带着甜甜的笑；郭芙蓉哼着不成调的歌，吕秀才则在旁用英文纠正她的发音……
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的喧嚣包裹着他。
他沉默地看着，眼神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有困惑，有迷茫，甚至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向往？
但最终，那深潭般的眼底，一丝属于猎食者的冰冷和算计重新浮起，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平静无波，对着佟湘玉再次颔首：“沈某明白了。掌柜的仁心，沈某铭记。容我出去透透气，活动一下筋骨。”
“哦哦，好，好。”佟湘玉不疑有他，“别走远啊，当心伤口。”
沈无涯点点头，缓步走出了客栈大门，身影融入七侠镇清晨略带凉意的薄雾中。
他刚离开不到一盏茶功夫，正在和铁蛋调试左轮的白敬琪猛地吸了吸鼻子，脸色一变：“哗擦！啥味儿？这么冲？”
正在研究沙盘的晏辰和阿楚也同时抬起了头。
晏辰手腕上的探测器发出急促的蜂鸣！
全息沙盘上，一个代表高能生物毒素的猩红标记在客栈西北方向的山林区域疯狂闪烁！
“不好！”阿楚失声叫道，“是神经麻痹毒素！高挥发性！沈无涯！他根本没走远！他在用毒气设置陷阱！目标是…是追踪他的人！”
她瞬间明白了沈无涯的意图！示弱、养伤、获取信任，都是为了这一刻的逃离和反杀！
他留下那番话，根本就是麻痹众人！
“厚礼蟹！”龙傲天跳了起来，“我就知道这扑街没安好心！追！”
“铁蛋！傻妞！启动全域扫描！锁定毒素源和沈无涯位置！净化周围空气！”晏辰语速飞快地下令，同时快速在腕表上操作，“阿楚，直播球切换高空俯瞰模式！给家人们指路！”
“家人们！紧急情况！”阿楚对着直播球喊道，“那个沈无涯跑了！还在山林里放了毒烟陷阱！我们现在要去追捕！有懂地质或风向的家人们帮忙分析一下他可能的逃跑路线！弹幕刷起来！”
“西北风！今天刮西北风！毒烟会往东南扩散！”
“七侠镇西北山林多断崖！他可能想利用地形！”
“小心！他肯定还有后手！连环杀人犯最狡猾了！”
“无双女侠带上我！”
全息弹幕瞬间被各种分析和加油填满。
没有丝毫犹豫，追捕小队瞬间组成：白展堂、祝无双、龙傲天、晏辰、阿楚、铁蛋、傻妞。
吕青橙非要跟着去帮忙，被郭芙蓉死死拉住。
佟湘玉追到门口，只来得及喊出一句：“千万小心啊！展堂！把人都给额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七侠镇西北，黑风岭。
山林茂密，薄雾未散。
一股淡淡的、带着甜腥味的诡异烟雾在林间飘荡，所过之处，鸟雀惊飞，虫豸无声。
白展堂屏住呼吸，将轻功提至极限，如同林间鬼魅，循着地上极其细微的、被刻意掩饰过的足迹和空气中残留的微弱血腥气追踪。
晏辰的腕表不断投射出三维地形图和毒素浓度标记，为众人指引安全路径。
铁蛋庞大的身躯如同坦克般在前面开路，傻妞撑起的能量屏障隔绝了飘来的毒烟。
“目标移动速度很快！方向正北！接近断崖区！”晏辰看着腕表数据，沉声道。
“哗擦！他想跳崖？”白敬琪紧张地握着他的左轮模型。
“跳崖？”龙傲天冷笑，摆弄着他新做出来的一个像金属探测仪般的玩意儿，“那扑街精得像鬼！肯定有后路！看我的‘破妄镜’！”
他手中的仪器射出扇形蓝光扫过前方一片看似厚实的藤蔓覆盖的崖壁。
蓝光过处，藤蔓的幻象如同水波般荡漾消失，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天然石缝！
缝隙口，还残留着半个新鲜的脚印！
“叼！果然有密道！”龙傲天骂道。
“放着我来！”祝无双身影一闪，已抢到洞口，手中菜刀护在身前，警惕地朝里张望。
恰在此时！
“小心！”白展堂和晏辰同时厉喝！
一道快得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寒光，无声无息地从洞内阴暗处暴射而出！
直取祝无双咽喉！
那是一枚细如牛毛、通体漆黑的毒针！
针尖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幽蓝的淬毒光泽！
“嗡——！”
危急关头，一道淡金色的能量屏障瞬间在祝无双面前凝结成盾！
是傻妞！
毒针狠狠钉在能量盾上，发出“叮”一声脆响，针身瞬间被狂暴的能量绞成齑粉！
“龟儿子！敢阴人！”傻妞怒骂。
“目标就在里面！强攻！”铁蛋怒吼一声，胸口装甲板再次滑开，粗大的炮口对准洞口，但他犹豫了，怕伤及洞内可能存在的无辜或破坏地形引发塌方。
“我来！”吕青橙清脆的声音响起！
小姑娘不知何时挣脱了郭芙蓉，小脸绷得紧紧的，站到了洞口前方。
她深吸一口气，小小的身体里仿佛蕴含着江河奔涌的力量！
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一股磅礴的内力瞬间爆发！
“惊！涛！骇！浪——！”
轰隆！！！
如同九天银河倒灌！
一股肉眼可见的、凝练如实质的淡蓝色气劲洪流，以摧枯拉朽之势咆哮着冲入狭窄的石缝！
气劲所过之处，洞壁岩石被硬生生刮掉一层！
石屑纷飞！
洞内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和重物撞击石壁的声音！
“青橙干得漂亮！”阿楚兴奋地挥拳。
“冲进去！”白展堂一马当先，化作一道白影掠入洞中。
众人紧随其后。
山洞不深，尽头是一个不大的天然石室。
沈无涯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昂贵的西装沾满尘土和石屑，左肩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他手中紧握着一把造型奇特、闪烁着乌光的短刺，眼神如同困兽，凶狠、绝望，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释然。
吕青橙那狂暴的一击显然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沈无涯！你无路可逃了！”白展堂沉声喝道，葵花点穴手蓄势待发。
铁蛋的炮口，傻妞的能量力场，龙傲天古怪的武器，祝无双的菜刀，晏辰手中闪烁着电芒的装置，以及吕青橙再次凝聚起的内力，将他所有的退路彻底封死。
沈无涯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被晏辰护在身后的阿楚，以及她身边悬浮的、忠实记录着一切的直播球上。
他脸上那疯狂凶狠的表情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空洞的平静。
他扯动嘴角，似乎想笑，却只咳出更多的血沫。
“呵…呵…”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嘶哑，“逃？我早就…无路可逃了。从那个冬天…炉子里的画…烧成灰的那一刻起…我就逃不掉了…”
他手中的乌光短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不再看众人，而是仰起头，望着洞顶嶙峋的怪石，眼神涣散，仿佛穿透了岩石，看到了遥远的过去，那个充满冰冷、责骂和烧焦纸灰味道的阴暗画室。
“妈妈…画完了…一千张…我能…回家了吗？”他喃喃自语，像个迷路的孩子。
突然，他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双眼猛地瞪大，瞳孔收缩到极致，脸上布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他死死地盯着洞内一处空无一物的阴影角落！
“不！别过来！别过来！”他发出凄厉不似人声的尖叫，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拍打，像是要驱赶无形的恶魔，“滚开！滚开啊！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画了！再也不追求什么‘美’了！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他的叫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眼睛依旧惊恐地圆睁着，望着那片空洞的阴影，身体微微抽搐，口中只剩下无意识的嗬嗬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变故惊呆了。
“他…他怎么了？”祝无双握着菜刀的手有些发僵。
“心魔反噬…”公孙不惑的声音从洞外传来，“他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东西…被他自己长久以来制造的恐怖唤醒了…比任何催眠术都更彻底。他…彻底崩溃了。”
晏辰迅速上前检查，腕表扫描过沈无涯的身体和脑波：“生命体征极度紊乱，脑波活动显示严重精神崩溃。身体多处内伤，失血严重…需要立刻救治。”
白展堂看着地上彻底失去威胁、如同破碎玩偶般的沈无涯，又看了看周围严阵以待的同伴，最终叹了口气：“大嘴，展堂，搭把手，把他抬回去。公孙先生，还得麻烦你……”
黑风岭的风穿过洞口，呜咽作响，卷走了残留的甜腥毒气，也卷走了曾经的杀意和疯狂。
七侠镇码头，夕阳熔金。
一艘坚固的官船即将起航，押送沈无涯返回他原本的时空接受审判。
他被特制的枷锁束缚着，由六扇门的高手严密看管。
短短几日，他仿佛苍老了十岁，眼神空洞呆滞，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反应，口中依旧无意识地念叨着“别过来…画完了…”。
邢捕头挺着肚子，对着直播球一脸正气凛然：“家人们！请放心！此等穷凶极恶之徒，我必将亲自押解归案！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燕小六在一旁“呱嗒呱嗒”打着快板：“竹板这么一打啊，别的咱不夸，夸一夸六扇门捕快本事顶呱呱！擒凶犯，保平安，七侠镇上下乐开花！”
佟湘玉看着被押上船的沈无涯，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阿楚和晏辰站在人群稍远处。
“他会被治好么？”阿楚轻声问，看着沈无涯佝偻的背影消失在船舱。
晏辰握紧她的手，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不知道。人心不是机器，修复的代码…可能永远写不出来。我们能做的，大概就是让该负责的地方负责，然后…”
他低头看向阿楚，眼中映着霞光，“…守护好我们的‘同福’，让它永远有力量去‘管’下一个倒下的‘客’，哪怕他满身血腥。”
阿楚把头靠在他肩上，嗯了一声。
“唉，也是个可怜人，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掌柜的菩萨心肠，同福客栈YYDS！”
“无双姐姐的刀还是那么飒！龙哥的发明下次能成功吗？”
“小贝和公孙小哥好甜！青橙女侠前途无量！”
“走了走了，希望下一个来的正常点…”
官船在晚霞中缓缓驶离码头，融入了波光粼粼的河面。
同福客栈的飞檐斗拱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影子，门口灯笼次第亮起，温暖的光晕晕开，仿佛在无声地说：无论江湖多远，风浪多大，这里总有一盏灯，一扇门。
铁蛋憨厚地挠挠他的金属脑壳，对着傻妞嘿嘿一笑：“妞啊，咱回家？俺给你放首《最炫民族风》提提神？”
“爬开！”傻妞笑着啐了他一口，眼里却带着光，“不过…要得嘛。”
直播球静静地悬浮着，捕捉着这江湖一隅的烟火人间。
红尘客栈聚奇缘，
弹幕纷飞笑闹间。
心有猛虎亦可渡，
灯火同福照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