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时空专案组狂飙(2 / 2)
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雷霆般(虽然是缩小版)的一掌就被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这速度,这力量控制……
这绝不是人能达到的境界!
冷汗,第一次不受控制地,顺着高启强的鬓角悄然滑落。
他放在桌下的手,瞬间攥得死紧,指节发白。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间看似普通的客栈里,藏着他完全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
他那套引以为傲的“江湖规矩”,在这个非人的速度面前,脆弱得像个笑话!
“卧槽!!!!!!傻妞姐姐!!!我的神!!!!”
“瞬移!绝对是瞬移!这尼玛是闪现接净化加金身吧?!”
“青橙小宝贝勇是勇,但下次别这么勇了!吓死妈妈了!(指屏幕前的我)”
“强哥:瞳孔地震.jpg 世界观受到降维打击!”
“傻妞:优雅,永不过时。深藏功与名.jpg”
“《关于我以为的普通侍女其实是人间之神这件事》”
“高启强の冷汗:这江湖的水,比我想象的深了亿点点…”
“佟掌柜的算盘珠子:我自由了!啦啦啦!”
“这武力值…强盛集团安保部来了也得跪着喊爸爸吧?”
“青橙!”郭芙蓉终于从极度的惊吓中回过神,一个箭步冲上去,把还在发懵的女儿紧紧搂进怀里,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你这死丫头!吓死娘了!谁让你乱动手的!”她一边检查女儿有没有受伤,一边又气又急地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两下。
吕秀才也赶紧围过来,眼镜都歪了,连声道:“胡闹!简直是胡闹!子曾经曰过,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丫头,太莽撞了!”
高启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脸上的表情恢复平静,只是那眼神深处残留的震撼依旧挥之不去。
他站起身,对着傻妞的方向,郑重其事地微微欠身:“多谢姑娘出手,护住这孩子。高某…感激不尽。”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傻妞只是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婉柔和的微笑,仿佛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瞬从未发生过。
她退回到晏辰和阿楚身后,重新变回那个安静无害的背景板。
晏辰看着高启强那强自镇定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晃了晃手里那个一直把玩的银色小盒:“高老板,见识到了吧?我们同福客栈的‘规矩’。”他意有所指,“有些红线,是不能碰的。特别是对小孩子。”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阿楚也叉着腰,气鼓鼓地对着惊魂未定、还有点不服气的吕青橙说:“青橙!下次不许这么冲动!坏人自有…呃,自有铁蛋和傻妞收拾!用不着你个小丫头片子冲锋陷阵!”她本想拍胸脯保证,结果发现自己好像也没啥战斗力,只好把锅甩给机器人。
铁蛋很适时地配合,上前一步,金属身躯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电子眼红光一闪,发出低沉的嗡鸣,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开来。
虽然没有多余的动作,但意思很明显:规矩,我们定的。
红线,别碰。
高启强看着铁蛋那非人的姿态,再回想刚才傻妞那鬼神莫测的身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人情世故”和“江湖规矩”产生了动摇。
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他那套精心编织的权谋和话术,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引以为傲的“强盛集团”,在这两个非人的存在面前,恐怕连个笑话都算不上。
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凝重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知道,自己精心策划的“大生意”,还没开始,就已经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铁壁。
“我明白了。”高启强缓缓坐回凳子上,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认命的沙哑。
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枭雄身影,似乎在这一刻矮了下去,露出了被岁月和风霜侵蚀的底色。
“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同福客栈,藏龙卧虎,高某…受教了。”他看了一眼佟湘玉,眼神复杂,“那张支票…佟总若信不过,就当高某没拿出来过吧。”
佟湘玉看着高启强瞬间萎靡下去的气势,再看看护在女儿身前、心有余悸的郭芙蓉,以及角落里铁塔般沉默却威慑力十足的铁蛋,还有那个一脸温婉却深不可测的傻妞,心里最后那点对“佟董”的幻想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她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也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
“强哥认怂了!强哥居然认怂了!傻妞铁蛋YYDS!”
“《强盛集团の滑铁卢》——栽在同福幼儿园(划掉)客栈”
“青橙宝贝立大功!虽然方式有点虎…(捂脸)”
“晏辰:看见没?这才叫真正的‘规矩’!物理超度型规矩!”
“高启强捏眉心那个动作…突然有点心疼是怎么回事?一代枭雄的落寞?”
“佟掌柜:虽然没当成佟董,但好像…更安全了?心情复杂.jpg”
“强哥:江湖规矩?不,你们这是物理法则!降维打击!”
气氛正微妙地转向缓和与认命般的平静时,客栈那扇饱经风霜、吱嘎作响的老榆木大门,再次毫无征兆地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
这一次,推门的力量极大,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急切和决绝。
门板猛地撞在墙壁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门口的光影里,站着一个男人。
他身形瘦削,甚至有些单薄,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款式同样过时、肩线有些垮塌的深色夹克衫。
头发是刺眼的花白,杂乱地贴在额角,仿佛一夜之间被风霜染透。
最让人心头一紧的是他的脸。
那是一张被岁月和某种沉重的东西反复磋磨过的脸,皮肤粗糙,刻着深深的皱纹,尤其是眉宇之间,锁着化不开的疲惫和风霜。
然而,就在这张写满沧桑的脸上,嵌着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此刻如同淬了火的寒冰,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锐利光芒,穿透客栈里略显昏暗的光线,死死地、牢牢地钉在了刚刚坐下、还带着一丝颓唐的高启强身上!
这双眼睛里的东西太复杂了。
有愤怒,有痛恨,有失望,有难以言喻的疲惫,但最深处,却是一种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历经二十年光阴冲刷也未曾熄灭的执念——那是追索真相、追逐正义的本能火焰。
他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把枪!
一把样式老旧、枪身磨损严重的制式手枪!
黑洞洞的枪口,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死亡气息,稳稳地、没有丝毫颤抖地,指向了高启强的眉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客栈里的空气瞬间抽干!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佟湘玉惊恐地捂住了嘴,把尖叫硬生生憋了回去。
白展堂的“葵花点穴手”起手式僵在半空,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郭芙蓉下意识地把吕青橙和吕青柠死死护在身后,吕秀才则本能地把妻女往自己身后拉,脸色惨白如纸。
李大嘴手里的锅铲“咣当”掉在地上,浑身肥肉都在哆嗦。
莫小贝吓得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
邢育森更是“嗷”一嗓子,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嘴里又开始念叨“仕途…完了…全完了…”。
连一直面无表情的铁蛋,电子眼都骤然亮起了高亮的红光,身体微微前倾,进入了最高级别的警戒态势。
傻妞也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锐利如鹰隼。
只有阿楚和晏辰,在最初的震惊后,眼中迅速闪过一道了然的光芒。
晏辰的手指在隐形目镜边框上飞快地滑动着,似乎在调取资料。
阿楚则低低地惊呼出声,带着一种确认的语调:“安…欣?” 这个名字,连同他那标志性的花白头发和那双执拗的眼睛,瞬间与资料库里的某个影像重合。
高启强的反应最为剧烈。
在看到门口那个身影、尤其是对上那双燃烧着复杂火焰的眼睛的瞬间,他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雷霆狠狠劈中!
脸上的疲惫、颓唐、认命,所有伪装的情绪在刹那间粉碎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极度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某种深埋心底、猝然被挖出的巨大恐慌!
他猛地从条凳上弹了起来!
动作之大,带翻了面前的茶杯,褐色的茶水泼洒在柜台上,顺着边缘滴滴答答往下淌。
他的身体甚至因为过度的惊骇而晃了一下,不得不伸手撑住桌面才勉强站稳。
那张经过无数大风大浪、早已练就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脸,此刻血色尽褪,嘴唇微微哆嗦着,死死地盯着门口那个持枪的男人,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滚烫的沙子,半晌,才艰难地挤出两个干涩到变调的字:
“……安…欣?”
门口的男人——安欣,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破旧风箱在拉扯,显然刚才的疾行耗尽了他的体力。
但他的手臂稳如磐石,枪口没有丝毫偏移。
他死死盯着高启强,那双燃烧的眼睛里,痛苦和愤怒如同熔岩般翻涌。
“高启强。”安欣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带着二十年岁月沉淀下的沉重与刻骨的疲惫,却又蕴含着一种火山爆发前的恐怖力量,“二十年了。我追了你二十年。从京海的菜市场,追到建工集团的顶层,追到你强盛集团的风光无限…再一路追着你那见不得光的尾巴,追到这…这他妈的什么鬼地方!”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爆发,近乎嘶吼,“你以为换个地方,换个时空,就能抹掉你做过的事?就能逃得掉?!”
他握枪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枪口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积压了二十年的、几乎要将他灵魂撕裂的情绪洪流:“京海的债,该清了!这次,你跑不掉!”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迸出来,带着血泪的分量。
“!!!!!!!!!!!!!!!!!(此处省略一万个感叹号)”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安欣!!!是安欣!!!我他妈爆哭!!!”
“啊啊啊啊啊啊双厨狂喜原地升天!!!梦幻联动照进现实!!!”
“强哥反应太真实了!弹射起步!茶杯都翻了!这得是多大的心理阴影面积!”
“安警官这造型…花白头发,破夹克…泪目了,二十年啊!他还在追!”
“‘京海的债,该清了!’ 这句话一出我鸡皮疙瘩掉一地!头皮发麻!”
“高启强:安欣你他妈是属狗皮膏药的吧?穿越了都能追来?!”
“邢捕头:刚钻出来又吓缩回去了!亲娘啊!这仕途是彻底没指望了!”
“铁蛋傻妞:检测到超高强度情感冲击波…启动吃瓜…不,警戒模式!”
“这宿命感!这压迫感!这演技(划掉)这气场!给编剧加一百个鸡腿!”
客栈里一片死寂,只有安欣粗重的喘息声和高启强手指无意识抠抓桌面的细微摩擦声。
那黑洞洞的枪口,如同一个冰冷的漩涡,吸走了所有的空气。
高启强撑着桌面的手在微微发抖,最初的极致恐慌过去,一股混杂着荒谬、愤怒和某种被逼到绝境的戾气猛地冲上头顶。
他猛地挺直了腰背,脸上因为充血而显得有些扭曲,眼神死死盯着安欣,嘶声道:
“安欣!你他妈疯了?!阴魂不散!追到这里来?!这里是七侠镇!不是京海!没有你那些狗屁案子!”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味道,“二十年了!二十年还不够吗?!你非要揪着我不放?!我高启强能有今天,靠的是我自己!我没偷没抢!我赚的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他用力拍着桌子,试图用巨大的声响来掩盖内心的虚弱和恐惧。
“干干净净?”安欣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极其惨淡、饱含讥讽和痛苦的弧度,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高启强,你摸着你的良心说!徐江是怎么死的?老默是怎么被你用完就丢的?程程是怎么被你逼上绝路的?莽村那些地…是怎么到你手里的?还有老默的女儿黄瑶…你把她当棋子、当人质的时候,心里有没有那么一丁点的不安?!”他每问一句,声音就拔高一分,字字如刀,直插高启强竭力掩盖的过往。
高启强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安欣抛出的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砸得他气血翻涌,头晕目眩。
那些被他深埋、用“江湖规矩”和“人情世故”精心粉饰的肮脏与血腥,被安欣毫不留情地、血淋淋地撕开!
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斥着血腥味和绝望的旧厂街雨夜。
“你…你血口喷人!”高启强目眦欲裂,手指颤抖地指着安欣,声音尖利,“证据呢?!安欣!你他妈查了二十年!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你就是污蔑!你就是公报私仇!”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地咆哮着,试图用声音的洪流冲垮安欣的指控。
“证据?”安欣的眼神骤然变得更加锐利,如同淬了毒的冰棱,刺得高启强心底发寒。
他猛地抬高了持枪的手臂,枪口依旧死死锁定高启强,另一只手却从夹克的内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深蓝色的U盘。
塑料外壳已经磨损得厉害,边角甚至有些掉色,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不知被摩挲过多少次。
安欣将这个小小的U盘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攥着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他盯着高启强,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你以为…只有你懂得留后手?懂得‘护住碗里的饭’?高启强,这二十年,我安欣活得像个孤魂野鬼!像个边缘的笑话!可我没放弃!我收集的,不只是证据!是你高启强,是赵立冬,是你们那个盘根错节、吸着京海血长大的毒瘤集团,整整二十年作恶的铁证!都在这里!每一桩!每一件!时间!地点!人物!清清楚楚!”
他用力晃了晃那个小小的U盘,眼神悲怆而疯狂:“你以为逃到这里就安全了?做梦!只要我安欣还有一口气在,这案子,就翻不了篇!京海的太阳,总会照到那些见不得光的角落!今天,在这里,就算没有法庭,没有审判席…我安欣,也要替那些被你害死、被你毁掉的人…讨一个迟到了二十年的公道!”他眼中燃烧着殉道者般的光芒,手指缓缓扣向了扳机!
“不要——!”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一声是佟湘玉,带着惊恐和绝望。
另一声,竟是来自高启强自己!
他眼睁睁看着安欣的手指扣向扳机,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即将喷出致命的火焰,看着那承载着他所有罪孽和恐惧的U盘在安欣手中晃动……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精心构筑的一切,连同他自己,都将在下一秒彻底灰飞烟灭!
然而,就在安欣的手指即将完成最后那致命的扣压动作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低沉而短促的奇异嗡鸣,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荡开的涟漪,瞬间扩散开来,覆盖了整个同福客栈的大堂。
这声音并不刺耳,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仿佛直接作用于人的神经末梢。
声音响起的瞬间,安欣的动作猛地一僵!
仿佛全身的力气被瞬间抽走,又像是陷入了无形的泥沼。
他扣动扳机的手指像是被冻结了,僵在半途,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不止是手指,他整个持枪的手臂,甚至全身的肌肉,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麻痹状态!
只有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还能转动,里面充满了惊愕、愤怒和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一道快如鬼魅的白色身影(傻妞)已经出现在安欣身侧。
她的动作轻柔得如同拂过柳梢的微风,指尖在安欣持枪的手腕某个极其隐蔽的穴位上轻轻一拂。
动作快得连残影都看不清。
“嗒。”
一声轻响。
那把老旧但致命的制式手枪,如同被施了魔法,瞬间脱离了安欣麻痹僵硬的手指,掉落在傻妞早已摊开的、柔软的掌心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烟火气。
嗡鸣声消失了。
安欣身体一软,那股无形的束缚感骤然消失,他踉跄一步,差点摔倒,全靠一股意志力支撑着才没有倒下。
他惊怒交加地看向傻妞,又猛地看向声音的来源——铁蛋正缓缓收回那只发出嗡鸣的金属手臂,电子眼锁定着他,红光闪烁不定。
“你…你们……”安欣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带着被强行打断的愤怒和不解,死死盯着铁蛋和傻妞,又扫过挡在高启强身前、一脸戒备的白展堂和郭芙蓉(吕秀才死死抱着她),最后目光落在神色复杂的晏辰和阿楚身上。
晏辰走上前一步,挡在安欣和高启强之间。
他的表情异常严肃,眼神锐利如刀,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安警官,冷静!”他指了指被傻妞收走的手枪,“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这里是同福客栈,不是战场,更不是私人刑场!放下枪,有话,好好说。”他刻意加重了“好好说”三个字。
阿楚也赶紧跑过来,挡在晏辰旁边,小脸绷得紧紧的,语气却带着一丝恳求:“安欣警官!别冲动!高启强是该死,但你不能在这里动手!你杀了他,你也完了!为了这种人渣搭上自己,不值得啊!”
高启强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内里的衬衫,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他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纸,惊魂未定地看着那把被傻妞收走的枪,又看看被铁蛋和晏辰拦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愤怒低吼的安欣,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巨大的荒谬感同时涌上心头。
他双腿发软,再也支撑不住,颓然坐倒在身后的条凳上,双手捂住了脸,肩膀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后怕,还是别的什么。
客栈里一片死寂。
只有安欣粗重的喘息声和高启强压抑的、仿佛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呜咽声。
那沉重的、跨越了二十年时光的血债与追索,那几乎喷薄而出的复仇之火,被强行压制在这间小小的客栈里,如同被强行塞回潘多拉魔盒的灾难,危险而压抑。
“铁蛋!声波武器!牛逼!(破音)”
“傻妞夺枪!帅炸苍穹!这配合无敌了!”
“安欣:我枪呢?我那么大一把枪呢?!(懵圈)”
“晏哥:在我的地盘,就得守我的规矩!(霸道总裁脸)”
“阿楚小天使说得对!安警官别冲动!为了渣滓搭上自己太亏了!”
“高启强捂脸…是在哭吗?鳄鱼的眼泪?还是真的被吓崩溃了?”
“气氛压抑到爆炸…这比真开枪还让人窒息…”
“二十年恩怨情仇浓缩在这小小客栈…编剧出来挨夸!这剧情张力绝了!”
沉重的寂静如同粘稠的沥青,包裹着客栈里的每一个人。
劫后余生的喘息,未散的硝烟味(心理上的),以及那跨越了二十年光阴、几乎要将人压垮的恩怨,沉甸甸地悬在头顶。
安欣的身体依旧因为愤怒和挫败而微微颤抖着,他死死盯着被傻妞收走放在远处柜台上的那把枪,又猛地转向瘫坐在条凳上、捂着脸的高启强,眼神里的火焰并未熄灭,只是被强行压抑,烧得更加痛苦和煎熬。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猛地一拳砸在旁边厚重的榆木柱子上!
砰的一声闷响,木屑纷飞,他的指关节瞬间见了红。
“安警官!”佟湘玉被那声响惊得一哆嗦,看着柱子上的凹痕,心疼得直抽抽,却又不敢上前,只能焦急地喊了一声。
高启强被那声闷响惊得猛地抬起头。
脸上哪里还有泪?
只有一片被巨大恐惧和绝望冲刷后的灰败,以及深重的疲惫。
他看着安欣流血的手,又看看柱子上的凹痕,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他惨笑一声,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安欣…呵…安欣…二十年了…你还是这样…为了抓我…你把自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值得吗?”
“值得?”安欣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淬火的钉子,狠狠钉在高启强脸上。
他甩了甩流血的手,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声音因为激动而撕裂,“高启强!你问我值不值?那我问你!徐雷死在水塘里的时候,值不值?!老默替你杀完人、最后像条野狗一样死在外面的时候,值不值?!程程被你逼得跳海的时候,值不值?!李响…李响他…”安欣的声音陡然哽住,那个名字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喉咙里,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剩下粗重痛苦的喘息,眼眶瞬间通红。
李响。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在高启强的心口。
他灰败的脸上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是离水的鱼。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用“江湖规矩”层层包裹的黑暗过往,被安欣血淋淋地撕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李响坠楼时那最后看向他的眼神…像噩梦一样瞬间攫住了他。
“不…不是我…”高启强下意识地、虚弱地反驳,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涣散,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逃避,“李响…他是自己…是赵…”
“闭嘴!”安欣如同暴怒的雄狮,猛地打断他,一步踏前,几乎要冲到高启强面前,却被白展堂和铁蛋同时伸手拦住。
安欣隔着白展堂的肩膀,死死盯着高启强,眼中的痛苦和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将他焚烧殆尽,“高启强!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推?!你敢说,李响的死,跟你没有关系?!你敢说,不是你一步步把他逼到了那个位置?!不是你,和赵立冬那些蛀虫,把他架在火上烤?!你敢说吗?!”
安欣的咆哮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高启强的心防上。
他无力地瘫在条凳上,双手死死抱住头,身体蜷缩起来,发出压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
那是一种精神彻底崩溃的征兆。
他精心构筑的防御、他赖以生存的“人情世故”法则,在安欣这积压了二十年血泪的控诉面前,彻底土崩瓦解。
他仿佛又变回了二十年前那个在旧厂街菜市场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瑟瑟发抖的鱼贩子,弱小、无助、充满恐惧。
“我…我…”高启强语无伦次,涕泪横流,狼狈不堪,“我不想…我也不想…我只是想…只是想让我弟我妹过上好日子…只是想…有口安稳饭吃…我不想这样的…安欣…安警官…我真的…真的…”他抬起满是泪水和鼻涕的脸,看向安欣的眼神里充满了最原始的、动物般的乞怜和恐惧。
看着高启强这副彻底崩溃、摇尾乞怜的模样,安欣眼中燃烧的怒火,却奇异地、一点点地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浩大的悲凉和疲惫。
那是一种追索了二十年、耗尽了自己所有热血和青春,最终却只看到对手如此不堪一击、如此卑微软弱时,所产生的巨大虚无感。
他踉跄地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冰冷的柱子上。
挺直的脊梁仿佛被瞬间抽走,整个人都佝偻了下去。
他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用力地、反复地搓着自己花白而憔悴的脸,仿佛想搓掉那二十年的风霜和疲惫。
“安稳饭…”安欣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带着浓重的鼻音,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悲凉,“呵…好一个安稳饭…”他放下手,抬起头,目光不再锐利如刀,而是变成了一种看透世事的、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苍凉,缓缓扫过高启强,扫过客栈里一张张惊愕、复杂、或带着同情的脸,最后,定格在虚空中某个不存在的点上。
“二十年了…高启强,”安欣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像寒风刮过枯枝,“我追的,从来就不只是一个案子。”
他顿了顿,目光终于再次聚焦,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力量,直直地看向蜷缩在条凳上、如同烂泥般的高启强。
“我追的,是那个大年三十晚上,在旧厂街派出所里,分我饺子的鱼贩子高启强。”安欣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海啸般汹涌的情感,“我追的,是那个眼神里还有光、还相信这世上有公道、还知道怕、知道疼的高启强!”
“我想把他找回来!”安欣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楚,“我想问问那个高启强!问他!看着他一步步变成今天这个满手血腥、连自己都不敢认的怪物!看着他把自己活成这个样子!看着他连安稳觉都睡不了一个!看着他众叛亲离!看着他像条丧家之犬一样逃到这不知名的鬼地方!看着他…看着他现在这副摇尾乞怜的恶心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