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蚂蚁蚱蜢闹同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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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已经彻底腐烂流脓,黄绿色的汁液浸透了周围的地面,散发出一种隔着投影都能让人皱眉的、仿佛能闻到似的腐败气息。

无数白色的菌丝像恶心的蜘蛛网,在土豆山之间蔓延缠绕。

一群群更小的工蚁在这些发霉腐烂的土豆堆里麻木地穿梭着,试图将一些相对“完好”的部分切割下来,搬运走,但更多的腐烂物被遗弃在原地,成为霉菌滋生的温床。

整个洞穴弥漫着一股绝望的、陈腐的死气。

与上层那些金灿灿、码放整齐的“粮食砖墙”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弹幕画风突变:

“呕——!发霉土豆山!视觉冲击力MAX!”

“囤积癌晚期!只囤不吃!烂了也不扔!”

“那些小蚂蚁好可怜……在烂土豆里扒拉吃的?”

“这就是金蚂蚁说的深谋远虑?远虑到吃烂土豆?”

“资源错配的极致!上面金子堆墙,

“青柠小侦探又立功了!这洞察力!”

“红蚱蜢!快看!这就是你反对的囤积!证据确凿!”

“掌柜的!快看!你的小米好歹是新鲜的!比烂土豆强一万倍!”

“呀——!”吕青橙第一个捂住眼睛,小脸皱成一团,“好恶心!好臭!我不要看!”

她下意识地往姐姐身后躲。

整个大堂的欢乐气氛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歌声停了,琴声断了,蹦跳的动作僵住了。

所有人都被投影里那腐败、绝望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漫天落下的金小米似乎也失去了光泽。

佟湘玉忘记了心痛她的米,呆呆地看着那腐烂的土豆山,嘴唇哆嗦着:“额滴……天老爷啊……这……这造孽啊……好好的粮食……糟蹋成这样……”

她看向僵直的金蚂蚁,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震惊,有不解,甚至还有一丝怜悯?

“你……你们就……就吃这个?放着上面那么好的粮食……发霉?”

郭芙蓉收回了手掌,脸上的兴奋褪去,眉头紧锁,厌恶地看着投影:“排山倒海都打不散这股子霉味儿!什么深谋远虑?我看是脑子被门挤了!有好的不吃,存着发烂?”

红发蚱蜢抱着他的琵琶,脸上的狂放不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悲哀和一种“看吧,我说什么来着”的沉痛。

他指着投影,声音低沉了许多,却更有力量:“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信仰的下场!囤积!囤积!囤积到最后,吃进嘴里的只有腐烂和绝望!你们把最美好的时光,都用来建造埋葬自己的坟墓!值得吗?!”

金蚂蚁僵直的身体无法做出回应,但他那双唯一能表达情绪的小眼睛里,那丝自豪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无法置信的震动和一种世界观崩塌般的茫然。

他死死盯着投影里那腐烂的土豆山,小小的瞳孔里映照着那令人作呕的景象。

“不……不可能……”一个极其微弱、带着颤抖和崩溃边缘的尖细声音,如同呓语般,艰难地从金蚂蚁僵硬的喉咙里挤出来。

白展堂的葵花点穴手,竟然在这巨大的精神冲击下,被他强行冲开了一丝缝隙!

“我的粮仓……我的王国……怎么会……怎么会……”

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困惑和信仰被彻底击碎的痛苦。

就在金蚂蚁精神崩溃、喃喃自语的瞬间,异变陡生!

他那一直紧紧攥在僵直小手里的锦囊,袋口依旧向下敞开。

但此刻,喷涌而出的不再是金灿灿的小米粒,而是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蚂蚁!

正是投影中那些油亮黑色、秩序井然的工蚁!

它们如同黑色的潮水,汹涌地从袋口喷出,瞬间覆盖了金蚂蚁的脚面,并沿着他的身体迅速向上蔓延!

更有一部分直接扑向地面,朝着还在发愣的众人和那堆积如山的米粒冲去!

速度奇快,带着一种冰冷的、机械般的攻击性!

“妈呀!蚂蚁出来了!”莫小贝吓得尖叫一声,猛地跳到最近的椅子上。

“保护掌柜的!”白展堂反应最快,厉喝一声,身影一闪就挡在了佟湘玉身前,双手快如闪电,“葵花点穴手!”

噗噗噗!精准地点中了最先冲过来的几只蚂蚁。

被点中的蚂蚁瞬间僵直掉落。

但蚂蚁的数量实在太多了!点穴根本是杯水车薪!

黑色的蚁潮迅速分流,一部分继续围攻白展堂和佟湘玉,更多的则散开,冲向其他人。

“虫子!滚开!”郭芙蓉柳眉倒竖,看着涌向自己丈夫吕秀才的蚁群,想也不想,双掌齐出,“排山倒海!”

轰!狂暴的掌风将扑向吕秀才的那股蚁群打得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散落一地。

但掌风也同时掀飞了附近的桌椅和更多的米粒。

“放着我来!”祝无双娇叱一声,身影如同穿花蝴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把锅铲(她刚从厨房冲出来),舞得密不透风,啪啪啪地将靠近她和吕青柠、吕青橙的蚂蚁拍飞或拍扁。

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厨娘的彪悍。

“哗擦!”白敬琪怪叫着,手忙脚乱地躲避着爬上他裤脚的蚂蚁,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抄起旁边一条长凳就挥舞起来,砸向地面涌动的黑色潮水,倒也砸翻了不少。

“惊涛骇浪!”吕青橙虽然害怕,但看到蚂蚁爬向姐姐,小脸一绷,鼓起勇气又是一掌推出,将一小股靠近的蚁群吹开。

吕青柠则冷静地观察着,小手指着金蚂蚁的方向:“源头!控制袋子!或者控制他!”

混乱瞬间升级!

黑色的蚁潮、金色的米粒、飞舞的桌椅板凳碎片、惊叫声、打斗声、锅铲拍击声、掌风呼啸声……交织成一曲混乱的交响乐。

弹幕跟着紧张起来:

“卧槽!召唤蚁群!金蚂蚁开大了!”

“老白点穴手点蚂蚁!帅!但蚂蚁太多了!”

“小郭威武!排山倒海清场!就是破坏力有点强……”

“无双姐姐的锅铲功!新东方武术学院毕业的?”

“敬琪的长凳旋风斩!有潜力!”

“青橙好勇敢!保护姐姐!”

“青柠指挥若定!大将之风!”

“铁蛋傻妞!别扫描了!快帮忙啊!”

“蚱蜢哥!你的琵琶呢?来首驱虫曲啊!”

“铁蛋!傻妞!防护!”晏辰反应极快,一把将还在拍摄的阿楚拉到自己身后,同时大声下令。

“指令确认。能量护盾启动。”铁蛋低沉的声音响起,毫无波澜。

他和傻妞同时上前一步,肩并肩站定。

嗡!一层肉眼可见的、淡蓝色的半透明能量光膜瞬间以两人为中心展开,迅速扩大成一个半球形,将阿楚、晏辰以及靠得比较近的佟湘玉、白展堂罩了进去。

几只冲在最前面的蚂蚁撞在光膜上,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瞬间被弹飞出去。

“范围防御模式开启。”傻妞补充道,声音依旧温柔,“护盾强度可抵御常规物理冲击及小型生物集群攻击。建议非战斗人员进入防护范围。”

“亲娘咧!高科技啊!”邢捕头拉着燕小六,连滚爬爬地躲进了蓝色光罩内,看着外面汹涌的蚁潮,拍着胸脯后怕,“吓死额了!这可比抓毛贼刺激多了!”

燕小六则一脸崇拜地看着铁蛋和傻妞:“额滴个神!这……这是仙法吧?替我照顾好我二舅姥爷……啊不是!二位神仙!受小六一拜!”

说着就要作揖。

红发蚱蜢抱着他的琵琶,在混乱中左躲右闪,看着那些疯狂攻击的蚂蚁,又看看被蚁群覆盖、表情痛苦(虽然僵直但眼神能传达)的金蚂蚁,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

他咬了咬牙,猛地拨动琴弦,发出一串急促而怪异的音符,试图干扰蚁群,但收效甚微。

“没用的!”阿楚躲在晏辰身后,举着手机,脑子飞快转动,对着红发蚱蜢喊道,“它们是程序!是囤积指令的奴隶!不是靠声音能驱散的!得打断那个袋子!或者……或者让那个‘指令源’改变想法!”

她指向被蚁群覆盖、眼神痛苦茫然、似乎也在挣扎的金蚂蚁。

改变想法?

晏辰看着金蚂蚁那绝望又困惑的小眼睛,再看看投影里那腐烂的土豆山,以及外面还在疯狂攻击的蚁群,脑中灵光一闪!

他猛地看向红发蚱蜢,语速飞快:“哥们!唱!对着他唱!唱你刚才的歌!唱夏天!唱阳光!唱露珠!唱那些他为了囤积而错过的东西!唱得最大声!最动情!”

红发蚱蜢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明亮的光!

他明白了!

他不再犹豫,猛地跳到一张相对完好的桌子上(无视了上面爬着的几只蚂蚁),将琵琶的音量调到最大,手指疯狂地轮扫琴弦!

“铮——!!!”

这一次的琴音,不再是单纯的狂放,而是注入了一种近乎悲壮的、想要唤醒什么的决绝力量!

他放声高歌,歌声穿透了打斗声、蚂蚁的沙沙声,直指被蚁群覆盖的金蚂蚁:

“醒来吧!囤积的囚徒!

看看这腐烂的归宿!

你错过的岂止是风?是花?

是整片夏日的天空啊!

阳光是金!露珠是酒!

鲜花的芬芳胜过陈腐的粮仓!

放下那沉重的锁链!

挣脱这冰冷的信仰!

跟我来!趁风还暖!趁歌未央!

去拥抱——生命本来的模样!啊——!”

他的歌声充满了穿透灵魂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金蚂蚁的心上。

配合着激昂到极点的琵琶旋律,形成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波!

与此同时,投影画面在铁蛋的控制下,也瞬间切换!

不再是腐烂的土豆山,而是铁蛋资料库中提取的、这个季节外面世界最生机勃勃的景象:

灿烂到灼眼的阳光穿透翠绿的林叶,晶莹的露珠在娇艳的花瓣上滚动折射出七彩光芒,清澈的溪流欢快地奔涌跳跃,蝴蝶在花丛中翩跹起舞,鸟儿在枝头婉转啼鸣……

一幅幅充满生命活力和自然之美的画面,在金蚂蚁眼前和耳边红发蚱蜢的歌声中,猛烈地冲击着他!

“不……不……”金蚂蚁被蚁群覆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不仅仅是因为蚂蚁的啃噬(它们似乎也在混乱中失去了明确的指令),更是源于内心深处的、山崩地裂般的剧震。

他囤积了一生,建造了宏伟的粮仓王国,视之为最高智慧和生存保障。

可此刻,他看到了信仰的尽头是无尽的腐烂,看到了自己为了这腐烂之物错过了什么!

那阳光、那露珠、那鲜花的芬芳……

投影里的景象和蚱蜢的歌声,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被“囤积”二字封闭已久的心门上。

“我……我……”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挣扎。

覆盖在他身上的黑色蚁群,动作开始变得迟缓、混乱,仿佛接收到了来自核心的混乱指令。

就在这精神角力的关键时刻,吕青柠清脆的声音如同利剑般刺破喧嚣,目标明确:“地窖!佟姨!客栈的地窖入口在哪里?蚂蚁的巢穴投影显示有深层结构!那个烂土豆洞穴就在最底层!金蚂蚁的锦囊连接点可能就在那里!切断连接!”

“地窖?”佟湘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指着后厨方向,“在……在厨房后面!放腌菜那个!”

“明白!”郭芙蓉第一个响应,她早就憋着一股劲了。

排山倒海威力太大,在狭窄空间容易伤及无辜,但对付一个地窖门?

“青橙!跟娘来!用你的惊涛骇浪!轰开它!”

“是!娘!”吕青橙小脸绷紧,眼中闪烁着兴奋和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

母女俩身影如风,瞬间冲向厨房后方。

郭芙蓉一脚踹开虚掩的后门,露出了通往地窖的、厚重的木门。

她深吸一口气,沉腰坐马,双掌蓄力,掌心隐隐有气流旋转。

“青橙!对准门轴!发力要集中!”

“嗯!”吕青橙站到母亲身侧,小手掌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对准了地窖木门下方合页的位置,小脸憋得通红,调动起全身的气力。

“排山倒海——!”

“惊涛骇浪——掌!”

两股掌力,一大一小,一雄浑一清越,却完美地叠加在一起,如同怒龙出海,轰然撞向那扇厚重的木门!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木屑纷飞!尘土弥漫!

那扇结实的木门,连同门框和旁边的一部分土墙,如同被巨锤砸中的饼干,瞬间被狂暴的掌力撕扯得四分五裂,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散发着浓重泥土和腌菜气息的大洞!

弹幕再次被震撼:

“母女同心!其利断金!”

“暴力拆迁队上线!地窖门:我裂开了!”

“青橙的掌力又进步了!未来可期!”

“小郭带娃教学现场!实战出真知!”

“地窖里有什么?快看!”

烟尘缓缓散开。

众人屏住呼吸,目光聚焦在那个被强行轰开的地窖入口。

没有预想中的黑暗。

也没有腐烂土豆的气息。

借着从破口处透进去的光线,以及地窖深处某个角落散发出的、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幽暗绿光,众人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没有烂土豆。

只有……堆积如山的、圆滚滚的……土豆。

但与投影里腐烂流脓的不同,这些土豆表皮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不自然的青绿色,个头异常均匀,表皮光滑得如同打了蜡。

它们被同样整齐地码放着,几乎塞满了整个地窖空间,只留下狭窄的通道。

在土豆山的最深处,靠近那微弱绿光源的地方,隐约能看到几个同样僵直不动、穿着破旧麻布衣服的人形轮廓,他们的身体似乎……正在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被同化成那种青绿色的、光滑的土豆?

场景诡异到了极点!

弹幕瞬间被诡异感淹没:

“嘶——!土豆人?!”

“不是烂!是变异!被同化!”

“那绿光是什么?妖法?辐射源?”

“比腐烂还可怕!囤积到最后,连人都变成了……土豆?”

“金蚂蚁的信仰源头是……把人变成储备粮?”

“快毁掉那个绿光!青柠!快分析!”

“啊!”吕青橙吓得小脸煞白,躲到了郭芙蓉身后。

郭芙蓉也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护住女儿。

“亲娘啊!”邢捕头看着那诡异的土豆人和绿光,腿肚子直哆嗦,“这……这影响仕途啊!额要上报!额要上报朝廷!”

“额滴个神呀……”佟湘玉看着自家地窖变成这副鬼样子,已经不是心痛,而是毛骨悚然了,“额的腌菜缸呢?额的腊肉呢?都……都变成土豆了?”

投影前的金蚂蚁,在听到巨响和看到地窖里景象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颤!

他死死盯着那些正在被同化的“土豆人”,小小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坚持和信仰的壁垒,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轰然碎裂!

“不——!!!”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啸,带着无尽的悔恨、痛苦和绝望,强行冲破了穴道的封锁,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

这声音尖锐得刺耳,充满了灵魂被撕裂的痛苦。

随着这声绝望的嘶吼,他手中那个一直紧握的锦囊,袋口猛地喷发出一阵强烈的、混乱的空间波动!

不再是粮食,不再是蚂蚁,而是一股无形的、狂暴的乱流!

这股乱流首先作用在他自己身上!

覆盖在他身上的黑色蚁群瞬间被乱流撕扯成齑粉!

他滚圆的身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挤压、拉伸、扭曲!

油亮的绸缎衣服寸寸碎裂,那顶小帽子也飞了出去。

他的身体在剧烈的空间扭曲中,开始变得透明、虚化!

同时,大堂里那座由小米堆成的金山,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开始急速消融、湮灭,化作点点微小的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地面上散落的米粒、爬行的蚂蚁,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消失。

后厨方向,被轰开的地窖里,那诡异的青绿色光芒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发出一阵低沉的、如同呜咽般的嗡鸣,随即骤然熄灭!

那些堆积如山的青绿色土豆,以及那几个正在被同化的“土豆人”轮廓,也在绿光熄灭的瞬间,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破败不堪、弥漫着尘土的地窖入口。

整个同福客栈大堂,仿佛经历了一场幻梦。

除了被郭芙蓉掌风掀翻的桌椅板凳、被踩得乱七八糟的地面,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尘土,所有因金蚂蚁和他的锦囊而出现的东西——米山、蚂蚁、金子、甚至那宏大的投影——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那个身体已经变得半透明、悬浮在半空中的金蚂蚁(或许此刻该称他为某种执念的化身),还在发出痛苦的低喃。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正在消散的手,看着空荡荡的大堂,看着那破开的地窖口,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抱着琵琶、站在桌子上、同样被这一幕震撼的红发蚱蜢身上。

他眼中的痛苦和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纯净的迷茫和……一丝微弱的、对某种从未体验过的东西的渴望。

他看着红发蚱蜢,看着蚱蜢身上那代表着自由和不羁的鲜艳色彩,看着他怀里那把能奏响生命欢歌的琵琶,用一种轻飘飘的、仿佛来自遥远虚空的声音问道:“阳光……露水……鲜花的芬芳……真的……比粮食……更甜吗?”

红发蚱蜢看着即将彻底消失的同类,眼神复杂。

他收起了狂放,脸上第一次露出一种近乎悲悯的温和。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拨动了一下琵琶的琴弦。

叮咚……一个清澈、空灵的单音流淌出来,如同山间滴落的清泉。

他轻声说:“自己去尝尝看吧。夏天……还很短。”

金蚂蚁(执念化身)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个极其微弱、近乎虚幻的释然笑容。

他最后看了一眼窗棂外透进来的、真实的、温暖的阳光,身体化作无数细碎的、如同星尘般的金色光点。

这些光点并未直接消散,而是如同被无形的画笔牵引,在客栈半空中迅速汇聚、流淌!

一道横跨整个大堂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彩虹,瞬间诞生!

它绚烂夺目,赤橙黄绿青蓝紫,每一种色彩都纯净明亮到极致,散发着温暖而宁静的气息,仿佛将整个同福客栈都笼罩在了一个梦幻般的童话世界里。

光尘在彩虹中缓缓流动、升腾,最终消失在客栈高高的屋顶之外。

整个同福客栈,陷入了一片绝对的寂静。

所有人都仰着头,呆呆地看着那道渐渐淡去、却将温暖和光芒烙印在每个人心中的彩虹。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清新般的宁静,以及一种劫后余生、却又怅然若失的复杂情绪。

弹幕变得安静而充满感慨:

“……(沉默)”

“卧槽……”

“升华了……”

“彩虹桥……送他去找阳光露水了?”

“蚱蜢哥最后那句话,破防了……”

“所以……囤积的尽头是虚无,快乐的瞬间才是永恒?”

“掌柜的损失惨重,但好像……又得到了点什么?”

“这结局……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绝了。”

“同福客栈,永远能给你整点新花样……”

“额滴……亲娘咧……”佟湘玉第一个打破沉默,声音干涩,

她低头看看自己空空的双手(金子没了),又看看一片狼藉、但总算恢复了原样的大堂,再抬头看看那彩虹最后消失的地方,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脸上混杂着肉痛、后怕、茫然,最终却奇异地定格成一种看透般的疲惫释然,“这算个啥事儿嘛……”

她摇摇头,转身,有气无力地对着白展堂摆摆手,“展堂啊……收拾吧……桌椅板凳……修一修……还能用……”

白展堂也回过了神,看着掌柜那复杂的表情,难得地没有贫嘴,只是点点头:“哎,掌柜的,交给我吧。”

他招呼了一声无双,两人开始默默地收拾残局。

郭芙蓉搂着还有些发懵的吕青橙,吕秀才扶了扶眼镜,看着破开的地窖门,欲言又止。

莫小贝小心翼翼地走到破口处,探头探脑地往里看,里面只剩下空荡和尘土。

白敬琪挠挠头,看了看自己刚才用来砸蚂蚁的长凳,默默放下。

红发蚱蜢抱着他的琵琶,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他走到彩虹最后升起的地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赤脚踩在冰冷但干净的地面上。

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狂放不羁,也没有了悲悯,只剩下一种经历风雨后的平静。

他轻轻抚摸着琵琶的琴身,像是在抚摸一个老友。

阿楚放下了直播手机,屏幕上是渐渐稀疏、但充满了感悟和回味的弹幕。

她和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和一丝疲惫后的安宁。

铁蛋和傻妞默默收起了能量护盾,安静地站回他们身后。

红发蚱蜢转过身,看向阿楚的手机镜头,他的眼神清澈而平静,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的笑容。

他对着镜头,也对着整个同福客栈,轻声说道:“走了。找个有阳光、有露水、有鲜花的地方……唱我的歌去了。夏天……真的很短。”

说罢,他不再停留。

抱着他心爱的琵琶,赤着脚,脚踝上的铃铛发出几声清脆悠远的轻响,如同送别的风铃。

他转身,一步一步,从容地走出了同福客栈敞开着的大门,走进了门外那灿烂的、真实的阳光里。

那鲜艳拼布衣裳的背影,在阳光下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同福客栈里,只剩下收拾残局的细碎声响,和一片温暖的、带着彩虹余晖的宁静。

直播间的屏幕上,最后几条弹幕缓缓飘过:

“走了啊……蚱蜢哥,一路顺风。”

“记得找个花开得最盛的地方唱!”

“及时行乐,莫负韶光。”

“同福客栈,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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