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小头闯同福(2 / 2)
一直躲在爸爸怀里抽噎的大头儿子,忽然抬起了泪痕未干的大花脸。
小鼻子使劲吸了吸,眼睛直勾勾地望向通往后厨的门口。
一股浓郁的、勾魂夺魄的香甜气息,正从那里源源不断地飘散出来。
祝无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小陶罐,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罐子里,是李大嘴珍藏的、粘稠金黄的麦芽糖。
无双用一根干净的小木棍在罐子里搅了搅,挑起一大坨晶莹剔透、拉出长长糖丝的麦芽糖,那香甜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大堂。
“小弟弟,来,不哭了哦。姐姐给你甜甜嘴。”
祝无双温柔地笑着,把挑着麦芽糖的小木棍递到大头儿子面前。
大头儿子所有的委屈和惊吓,瞬间被这金灿灿、香喷喷的糖勾走了。
他的大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只剩下纯粹的、对甜蜜的渴望。
他迫不及待地伸出小手,一把抓住了那根小木棍,毫不犹豫地将那团温热的麦芽糖塞进了嘴里。
“唔…”
满足的叹息声从被糖塞满的小嘴里溢出来。
大头儿子眯起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但小脸上已经绽开了幸福的笑容,两个浅浅的酒窝浮现出来。
他用力地吮吸着,品尝着,那颗大脑袋幸福地微微晃动着。
刚才惊天动地的哭泣,仿佛从未发生过。
“麦芽糖!永远的神!”
“无双姐姐:食物安抚专家!”
“大头儿子:糖门!永存!”
“前一秒暴风哭泣,下一秒糖分天堂!”
“这情绪切换速度,我服!”
小头爸爸看着儿子瞬间阴转晴的小脸,紧绷的神色也终于缓和下来,长长舒了口气。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祝无双:“多谢姑娘!”
佟湘玉趁机拍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行咧!哭也哭咧,闹也闹咧!这位小头客官,还有大头小朋友,既然来了同福客栈,就是额滴客人!有啥问题,吃饱了肚子再说!大嘴!赶紧滴!上菜!捡拿手的上!给这孩子多来点甜口的!”
她转向邢捕头和燕小六:“邢捕头,小六,你们也甭杵在这儿了!该巡街巡街去!这里没案子!就是孩子脑袋大了点,爱哭了点,没啥大不了滴!”
邢捕头看看被麦芽糖彻底收服的大头儿子,又看看一脸“学术困扰”的小头爸爸,确实不像是什么江洋大盗。
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习惯性地捋了捋他那两撇小胡子:“嗯…既然佟掌柜担保,那本捕头就…就先撤了。小六!走了!下回再乱吹你那破唢呐,小心我扣你俸禄!”
他背着手,迈着官步走了。
燕小六如蒙大赦,赶紧把唢呐往腰后一别,对着众人点头哈腰:“对不住!对不住各位!惊扰了!惊扰了!”
一溜烟跟着邢捕头跑了。
一场由“大头”引发的鸡飞狗跳,终于在麦芽糖的香甜和李大嘴锅铲的“叮当”声中,暂时平息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一种劫后余生的松弛感。
“开饭咧——!”
李大嘴洪亮的嗓门从后厨传来。
热气腾腾的饭菜很快摆满了大堂中央的大桌子。
清炒时蔬油亮碧绿,红烧肉颤巍巍地泛着诱人的酱色,一大盆奶白的鱼汤飘着翠绿的葱花,还有几碟子李大嘴拿手的酱菜和刚蒸好的、松软雪白的大馒头。
众人围坐,气氛比刚才缓和了许多。
佟湘玉作为东道主,热情地招呼着:“来来来!都别客气!动筷子!大头小朋友,尝尝这个肉!李大嘴的招牌!甜口的!”
大头儿子早已被美食吸引,他个子小,坐在特制的加高凳子上(白展堂临时找来的)。
那颗大脑袋几乎要伸进面前的菜碗里。
他也不用筷子,直接伸出小手,准确无误地抓起一大块油光锃亮的红烧肉,啊呜一口就塞进了嘴里。
小嘴塞得鼓鼓囊囊,嚼得满嘴流油,大眼睛幸福地眯成了一条缝,含混不清地嘟囔:“唔…好次!好好次!”
另一只手还不忘去够离他稍远的一个大白馒头。
小头爸爸看着儿子豪放的吃相,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宠溺。
他细心地用筷子帮儿子夹了些蔬菜,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儿子,慢点吃,别光吃肉,吃点青菜,营养均衡。”
他转向众人,尤其是看向佟湘玉,带着歉意解释:“这孩子…胃口是好了点,但绝对健康!就是…就是这脑袋,可能消耗比较大。”
他努力为儿子的大饭量找着合理的“科学依据”。
“大头儿子:干饭人,干饭魂!”
“脑袋大,消耗大,逻辑满分!”
“掌柜的心在滴血:这一顿够别人吃三顿!”
“小头爸爸:饲养员的自我修养!”
阿楚和晏辰也坐了下来,手机架在一边,继续直播着这充满烟火气的“团圆饭”。
晏辰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到阿楚碗里,故意用腻死人的语气说:“阿楚宝宝,来,张嘴,啊~营养均衡,才能像我们一样甜甜蜜蜜长长久久哦!”
阿楚配合地张开嘴,吃下青菜,然后俏皮地眨眨眼,回敬道:“谢谢晏辰哥哥~不过呢,我觉得你比青菜更下饭~秀色可餐懂不懂?”
她伸出食指,轻轻刮了一下晏辰的鼻梁。
“噫~~~这恋爱的酸臭味!”
“举报了!这里有人公然投喂狗粮!”
“晏辰哥哥~阿楚宝宝~牙要甜掉了!”
“阿楚的土味情话段位见长啊!”
铁蛋坐在傻妞旁边,虽然不需要进食,但他很“人性化”地拿起一个馒头,用极其微小的机械臂动作模拟着“撕”的动作。
他侧过头,电子眼闪烁着柔和的光,看着傻妞:“亲爱的,根据我的能量核心监测,你的微笑频率在接触麦芽糖后提升了37.5%,光学感应器亮度也提升了15%。这种人类称之为‘甜食’的物质,似乎对你情绪模块的优化有显着正向作用。需要我向李大嘴师傅申请配方,尝试进行分子级复刻吗?这样你就能随时拥有这种‘甜蜜’体验。”
傻妞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按住铁蛋“撕”馒头的手:“不用啦,铁蛋。有些感觉,独一无二才珍贵。就像现在,”
她环顾着热闹的饭桌,看着大口吃肉的大头儿子,认真给小头爸爸夹菜的佟湘玉,互相打趣的阿楚晏辰,还有抢鸡腿的白敬琪和吕青橙:“这份‘热闹’,数据库里可模拟不出来。”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柔和的满足感。
铁蛋的电子眼微微亮了一下,似乎在理解这种“非物质”的珍贵。
他点点头,将手里那片象征性的馒头放到了傻妞面前的空碟子里:“明白。那么,请允许我为你保留这份‘热闹’的完整数据流。它将是核心存储器中,优先级最高的‘甜蜜’备份。”
“铁蛋撩妹技能点满!”
“机器人撒糖,更为致命!”
“保留数据流!铁蛋你是浪漫主义AI!”
“傻妞:你说的热闹,是我眼中的星河。”
饭桌上的话题,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绕回了小头爸爸那个“不团结”的围墙上。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试图从文化层面破题:“小头兄台,子曾经曰过,‘里仁为美’。这墙之不‘团结’,是否因其阻隔了邻里之情?不若效法上古‘拆墙透绿’之德政?邻里互通有无,墙之意义自消,何愁不‘团结’?”
他觉得这是思想境界问题。
小头爸爸立刻摇头,非常认真地反驳:“吕先生此言差矣!‘拆墙透绿’理念固然先进,但涉及到具体产权边界和隐私保护问题,必须严格按照图纸和测量数据执行!墙,是必须存在的物理分隔!我追求的是墙自身的内在和谐与结构美感!”
他语气带着工程师的严谨固执。
郭芙蓉听得不耐烦,筷子往碗上一拍:“哎呀!秀才你就别‘曰’了!要我说,什么团结不团结,就是墙不够结实!让姑奶奶我去,对着它来几招排山倒海!保证把它拍得结结实实、板板正正!想不团结都难!”
她比划着掌风。
“芙妹!不可莽撞!”
吕秀才赶紧拉住她:“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可能造成结构性破坏!”
白展堂剔着牙,慢悠悠地说:“要我说啊,小头兄弟,你这纯粹是吃饱了撑的…呃,我是说,要求太高!墙嘛,能挡风遮雨不塌就行了呗!你看我们客栈这墙,还有缝呢,不也挺好?这叫…这叫残缺美!掌柜的,对吧?”
他试图寻求佟湘玉的支持。
佟湘玉正心疼地看着大头儿子风卷残云般扫荡着红烧肉,闻言白了他一眼:“美你个头!额那是没钱修!等额有钱了,第一个就把那墙缝糊上!”
她转向小头爸爸:“小头客官,额看你啊,就是太较真!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滴东西?差不多就行咧!墙不歪不倒就是好墙!”
小头爸爸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建议,眉头紧锁,显然没有一条能解决他心中的“完美主义”焦虑。
他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感觉不对,就是不对。就像一个精密的齿轮,差之毫厘,运转起来就…就不够丝滑!不够…团结!”
他再次用到了这个让所有人挠头的词。
一直安静吃饭,忙着和大头儿子抢最后一个鸡翅的白敬琪,突然抬起头。
嘴里塞着肉含糊不清地插了一句:“哗擦!齿轮不丝滑?那不就是缺油吗?给你家墙浇点油试试?”
众人:“……”
“敬琪少侠提出了建设性意见!”
“给墙浇油…画面太美不敢想!”
“小头爸爸:感觉我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掌柜的:油不要钱啊?!”
一片沉默中,一直默默观察的吕青柠放下了小碗。
用餐巾(吕秀才坚持要用的)斯文地擦了擦嘴。
她那双藏在镜片后的大眼睛,闪烁着超越年龄的冷静光芒,看向小头爸爸:“叔叔,你反复提到‘感觉’。这种感觉,是看到墙的时候产生的?还是触摸到墙的时候?或者…是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光线下?有没有可能,不是墙本身的问题,而是你观察墙的‘方式’或者‘工具’出了问题?”
她的话像一道微光,瞬间刺破了众人思维里的迷雾。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亮光。
晏辰立刻对着手机说:“家人们!青柠小侦探发现了华点!观察方式和工具!宝宝们,快想想,有什么工具能帮小头爸爸重新‘认识’他家的墙?”
“工具?皮尺不是他的命根子吗?”
“显微镜?看砖缝够不够团结?”
“水平仪他肯定用过啊!”
“难道是…无人机航拍?上帝视角?”
“或者…3D建模扫描?”
“工具?”
小头爸爸被吕青柠的问题问得一愣。
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别着的那卷亮黄色的皮尺:“工具…我有皮尺,有水平仪,有铅垂线…都是最标准的测量工具!”
“皮尺量的是长度,水平仪测的是水平,铅垂线找的是垂直。”
吕青柠逻辑清晰地分析着:“它们告诉你墙‘是不是’直的,‘是不是’平的。但它们能告诉你墙‘感觉’上团不团结吗?”
她的小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感觉,在这里。也许你需要一种工具,不是测量它‘是什么’,而是展示它‘看起来怎么样’?”
小头爸爸陷入了沉思,眉头紧紧锁着。
吕青柠的话,像一把钥匙,似乎触动了他思维里某个从未被打开的锁孔。
铁蛋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捕捉到了小头爸爸表情的细微变化和吕青柠话语中的关键信息。
他转向阿楚和晏辰,电子音平稳地响起:“基于吕青柠小姐的分析建议,结合目标个体职业特性及困扰本质,方案已生成。申请调用便携式3D全息环境扫描重构仪。”
阿楚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批准!铁蛋,傻妞,上活儿!”
“明白。”
铁蛋和傻妞同时应声。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铁蛋从他那看似平平无奇的后腰装备带上,取下一个银灰色的、香烟盒大小的金属方块。
傻妞则伸出手指,指尖亮起一点柔和的蓝光,在金属方块表面几个极其微小的感应区快速点过。
“嘀。身份认证通过。便携式3D全息环境扫描重构仪,启动。”
冰冷的电子音从方块中传出。
嗡——
一声轻微的蜂鸣。
金属方块悬浮而起,稳稳地飘到了大堂中央离地约两米的高度。
几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扇形光束瞬间从方块底部投射而出,如同轻柔的纱幕,无声无息地扫过整个同福客栈的大堂。
光束扫过斑驳的墙壁,扫过陈旧的桌椅,扫过每一张带着惊奇表情的脸,甚至扫过了大头儿子还在舔油手指的大脑袋。
扫描过程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
悬浮的方块蓝光一闪,投射光束收回。
紧接着,一片更加明亮、更加凝聚的蓝色光幕从方块顶部投射出来。
在众人面前的空地上方,迅速构建起一个清晰无比、纤毫毕现的三维立体影像——正是同福客栈大堂的等比例缩小模型!
那土黄色的墙壁,上面的细微裂缝、油渍甚至墙角的蛛网都清晰可见!
桌子板凳的纹理,柜台后佟湘玉那个宝贝算盘上磨损的珠子…一切都栩栩如生!
“额滴神啊!”
佟湘玉捂住嘴,看着那悬浮在空中的、微缩版的自家客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这是啥法术?海市蜃楼?”
“哗擦!”
白敬琪激动地站了起来,差点带翻凳子:“太牛了!跟真的一模一样!”
“子…子不语怪力乱神…”
吕秀才喃喃道,但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全息影像,充满了学者的探究欲。
“这…这比画影图形还清楚!”
郭芙蓉张大了嘴。
莫小贝和吕青橙、吕青柠三个孩子更是兴奋地凑到影像下方。
伸出手想去摸,手指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光影。
“卧槽!全息投影!”
“黑科技!降维打击!”
“同福客栈微缩景观!666!”
“掌柜的:我的墙缝被高清展示了!心塞!”
“秀才:这科学吗?子没曰过啊!”
小头爸爸更是如遭雷击,猛地站了起来,身体前倾。
小眼睛死死盯着那悬浮的、无比逼真的客栈全息影像,尤其是那几面清晰展示了所有“不完美”细节的墙壁。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脸上充满了极度的震撼和一种…豁然开朗的激动。
“这…这是…”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指着全息影像:“这才是…这才是它真正的样子?”
他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习惯性地去摸腰间的皮尺,手却停在半空,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小小的工具。
皮尺,只能告诉他一个冰冷的数字“二尺六寸五分”,却永远无法像眼前这样,将整面墙的“存在感”、“氛围感”如此直观、如此整体地呈现在他眼前!
那些他曾经无比在意、用皮尺反复确认过“没问题”的微小裂缝、色泽差异,在这全局的、立体的视角下,忽然变得…无足轻重了?
或者说,它们本就是这面“墙”生命的一部分,共同构成了它独特的“感觉”?
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知冲击,席卷了小头爸爸那颗习惯于精确测量的小脑袋。
“铁蛋,能…能模拟一下小头爸爸家的围墙吗?”
阿楚适时地提议,声音带着引导。
“收到指令。目标:围墙三维重构。请提供基础描述。”
铁蛋的电子音响起。
小头爸爸如梦初醒,立刻以他工程师的精准,飞快地描述起来:“高约六尺,长约三十丈,青砖砌筑,水泥勾缝,顶部有简单的瓦片压顶。位于我家院子西侧,毗邻王大爷家的花园,东侧是我家的草坪,正对着…”
他描述得极其细致。
随着他的描述,悬浮的全息影像开始变化。
同福客栈的影像淡去,新的光影快速凝聚、塑形——一道崭新的、笔直的、青灰色的围墙迅速出现在众人眼前。
每一块砖都方方正正,每一条砖缝都均匀笔直,瓦片排列得整整齐齐,像用最精密的机器切割出来的一样。
完美,冰冷,毫无生气。
小头爸爸看着这道由自己描述生成的、理论上“完美无缺”的围墙全息影像。
先是下意识地点头(完美符合他的数据要求)。
但随即,他的眉头又习惯性地皱了起来。
他看着这堵墙,眼神里的困惑和之前看着自家围墙时一模一样。
“感觉…还是不对…”
他喃喃自语:“太…太生硬了?太…太像一堵墙了?”
“噗!太像一堵墙了可还行!”
“小头爸爸:我要的是有灵魂的墙!”
“完美,但失去了灵魂!”
“工程师的终极困惑:墙生意义?”
吕青柠看着小头爸爸困扰的表情,又看了看那堵完美却冰冷的全息围墙。
小脑袋飞快地转动着。
她再次开口,声音清脆:“叔叔,你家的围墙旁边,是不是有树?有花?或者…有小鸟会在上面停留?”
小头爸爸愣了一下,点点头:“有!围墙根下我种了一排月季,王大爷家那边有几棵挺高的梧桐树,枝丫会伸过来。夏天知了叫得可响了。有时候是有麻雀停在墙头…这…这跟墙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吕青柠的小脸上带着笃定:“墙不是孤零零存在的呀!它和树影在一起,和花草在一起,和小鸟在一起,甚至和阳光、雨水在一起!这些,都是它的一部分!你用皮尺只量墙,当然量不出‘团结’的感觉!”
她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小头爸爸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他猛地看向那堵冰冷的全息围墙,又下意识地看向旁边同福客栈那斑驳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墙壁影像。
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瞬间击中了他!
“我…我明白了!”
小头爸爸的声音带着激动和释然,他指着那堵完美的全息围墙,急切地对铁蛋说:“麻烦!请加上围墙旁边的梧桐树影!加上墙根下的月季花丛!再加上…加上几只在墙头蹦跳的小麻雀!还有…嗯…下午四点左右的阳光!斜斜地照过来那种!”
“指令确认。添加环境变量:梧桐树影、月季花丛、麻雀动态模型、下午4点日光模拟。”
铁蛋精准执行。
全息影像再次流动变化。
高大的梧桐树影婆娑,温柔地覆盖在冰冷的青灰色墙面上,光影斑驳流动。
墙根下,一丛丛盛开的、娇艳的月季花探出头来,粉的、红的,生机勃勃。
几只圆滚滚的光影小麻雀,“啾啾”地叫着,灵动地在墙头瓦片上跳跃嬉戏。
一道模拟的、带着暖金色的下午阳光,斜斜地洒落,将树影、花朵、麻雀和围墙本身,温柔地笼罩在一起,融为一体。
刹那间,那堵原本冰冷、生硬、仅仅是一道“分隔物”的围墙,活了!
它不再只是一堵墙。
它是树荫的依托,是花朵的背景,是小鸟的舞台,是光影的画布。
那些完美的砖缝和笔直的线条,在这充满生命力的环境映衬下,不再显得刻板,反而成了一种沉静的、包容的底衬。
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而温暖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就是“团结”!
不是物理上的严丝合缝,而是与周遭环境、与自然生命、与时光流转的完美融合与共生!
小头爸爸痴痴地看着这光影交织、充满生机的景象,久久不语。
他脸上那惯有的、因为追求精确而产生的焦虑和紧绷,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缓缓消融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感动和明悟。
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皮尺,这一次,手指只是轻轻拂过,再没有将它抽出来。
“原来…原来是这样…”
他喃喃着,声音有些哽咽:“我一直…一直只盯着墙本身…却忘了它存在的世界…忘了那些让它变得…变得有生命的东西…”
他抬起头,看向吕青柠,眼神充满了感激:“小姑娘,谢谢你!谢谢你点醒了我!”
他又看向铁蛋和傻妞,看向阿楚和晏辰,看向同福客栈的每一个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谢谢大家!我终于明白了!困扰我这么久的问题…原来答案不在墙上,而在墙外!”
“青柠小女神!yyds!”
“破案了!是格局!格局要打开!”
“墙:我t终于不用被皮尺蹂躏了!”
“泪目!工程师的顿悟时刻!”
“所以…团结=融入环境?”
“小头爸爸:我的世界,豁然开朗!”
困扰心头的巨石终于被搬开,小头爸爸整个人都松快明亮了起来。
他不再纠结于那卷皮尺,而是兴致勃勃地参与到同福客栈的生活中。
当李大嘴在后院劈柴,斧头柄“咔嚓”一声意外断裂时。
小头爸爸立刻打开了他那神奇的旧工具箱。
里面没有斧头柄,却有一堆奇形怪状的金属构件和几根韧性极佳的碳纤维杆。
只见他瘦长的手指翻飞,如同变魔术般,叮叮当当一阵敲打、旋拧、卡扣,不到十分钟,一把造型极其科幻、闪着哑光黑、握感舒适、重心完美的新斧柄就诞生了!
李大嘴接过一试,眼珠子都瞪圆了:“我的亲娘咧!这也太趁手了!比原来那把强一百倍!小头兄弟,你这手艺神了!”
白展堂看着那斧柄,职业病犯了,摸着下巴:“哗擦!这要是做成判官笔或者分水刺…”
郭芙蓉的扫帚在一次“排山倒海”式打扫中英勇就义(扫帚头飞了)。
小头爸爸再次出手,用工具箱里某种高强度粘合剂和几根细密的合金丝,不仅把扫帚头牢牢粘了回去,还顺手给扫帚柄加固、抛光,最后在柄尾巧妙地镶嵌了一小块防滑软胶。
郭芙蓉拿着焕然一新、甚至更好用的扫帚,乐得合不拢嘴:“小头大哥!以后我的兵器…呃不是,扫帚,就交给你保养了!”
佟湘玉的宝贝算盘,在经历了无数次大头儿子好奇的扒拉和吕青橙“不小心”的掌风波及后,终于有几根珠子连杆松脱了,噼啪作响,严重影响她的算账大业,惹得她直喊“额滴神啊!额滴算盘!”。
小头爸爸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拿出几样比绣花针还细的工具,对着阳光,屏息凝神,如同修复古董般,一点点将松脱的连杆复位、加固。
最后,他还用一块极其柔软的抛光布,将算盘每一颗珠子都擦得油光锃亮,仿佛新买的一般。
佟湘玉接过失而复得、甚至更显贵气的算盘,激动得差点亲小头爸爸一口(被白展堂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小头兄弟!你真是额滴福星!这手艺,绝咧!”
“小头爸爸:同福客栈首席装备维护官!”
“这工具箱是哆啦A梦的口袋吧?”
“掌柜的算盘:身价暴涨!”
“大嘴的斧头:鸟枪换炮!”
“小郭的扫帚:史诗级强化!”
而大头儿子,则彻底成了客栈的开心果。
他不再执着于莫小贝的糖葫芦(因为李大嘴给他特制了超大的麦芽糖棒棒糖)。
而是对客栈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旺盛的好奇心。
他追着莫小贝问衡山派的武功是不是真的能飞檐走壁。
缠着白展堂要学“嗖嗖嗖”消失的轻功。
还一本正经地跟着吕秀才念“子曾经曰过”,虽然发音奶声奶气,把“曰”念成了“月”,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他尤其喜欢围着铁蛋和傻妞转,好奇地仰着大脑袋看铁蛋眼中闪烁的蓝光,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碰碰傻妞投影出来的幻影蝴蝶。
“铁蛋叔叔,你的眼睛为什么会发光呀?是装了灯泡吗?”
“傻妞姐姐,蝴蝶是真的吗?我能摸摸吗?”
“白叔叔,你再‘嗖’一下嘛!就一下!”
“小贝姐姐,九阴白骨爪能抓糖葫芦吗?”
童言童语,充满稚气的问题,常常问得众人忍俊不禁。
给古朴的客栈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充满活力的喧闹。
“大头儿子:十万个为什么成精了!”
“移动的萌物!行走的表情包!”
“秀才:子曰,童言无忌(擦汗)”
“老白:再嗖一下?我的腰!”
夕阳的余晖再次将同福客栈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给每一块砖瓦、每一张笑脸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大堂里,众人围坐在一起,气氛轻松而温馨。
小头爸爸看着身边开心地舔着巨大棒棒糖、小脸上沾满糖渍的儿子。
又环顾着这些给予他帮助、带给他欢笑的新朋友们,脸上洋溢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平静。
他站起身,对着众人,特别是阿楚和晏辰的方向,郑重地点了点头。
“阿楚姑娘,晏辰兄弟,铁蛋,傻妞,佟掌柜,各位同福客栈的朋友们,”
他的声音温和而诚恳:“多谢你们!不仅帮我解开了心结,更让我和儿子在这里度过了一段…嗯,非常特别、非常难忘的时光。”
他拍了拍腰间那个依旧陪伴着他的旧工具箱:“现在,我知道该怎么回去‘建设’我家的围墙了。不是用皮尺去苛求它,而是用眼睛和心,去让它融入属于它的风景。”
他低头,慈爱地看着大头儿子:“儿子,跟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说再见,我们该回家了。”
大头儿子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听话地用力点了点他的大脑袋。
奶声奶气地大声说:“谢谢大家!谢谢大嘴叔叔的糖糖!谢谢傻妞姐姐的蝴蝶!谢谢小贝姐姐…没打我!”
最后一句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阿楚和晏辰笑着对他们挥手。
铁蛋和傻妞也微微颔首示意。
佟湘玉热情地招呼着:“有空再来玩啊!下次来,额让大嘴给你们做更好吃的!”
小头爸爸牵起儿子的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沐浴着金色的夕阳,走向客栈那扇永远敞开的门口。
走到门槛处,小头爸爸停下脚步,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热闹、温暖、充满人情味的客栈大堂,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而轻松的笑容。
他挺直了瘦高的腰板,拉着儿子,一步跨出了门槛,融入了门外那片温暖的霞光之中,身影渐渐模糊。
同福客栈的大门,依旧敞开着,仿佛随时准备迎接新的故事。
“再见,小头爸爸!”
“再见,大头儿子!要快乐长大啊!”
“希望他们家的围墙从此“团结”美满!”
“所以…下次来的穿越者会是谁?”
“围裙妈妈会来找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