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龙驾到同福(2 / 2)
浑浊的老眼带着初醒的茫然和未散尽的惊骇猛地睁开,毫无焦点地转动了两下,目光扫过简陋的房梁,斑驳的墙壁,最后定格在离床沿最近的一个人脸上。
那人穿着洗得褪色的长衫,鼻梁上架着厚厚的玻璃瓶底眼镜,镜片后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满含关切,正是吕秀才!
叶公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仿佛溺水者终于抓住了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
他根本无暇分辨眼前是谁,心中那沉甸甸的、被颠覆了一切的、关于他信仰本身的最大恐惧和最大困惑,如山洪决堤般涌向喉头。
他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身体猛地向上挣起!枯瘦的手一把揪住了吕秀才的前襟布料!
那双苍老的眼眸因极度的惊恐、迷茫和某种难以言说的求知欲而灼烧着:“圣……圣人!圣人!求求您告诉我!您告诉我!”
他声音嘶哑破裂,带着哭腔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癫狂,“子曰!子曾经曰过!吾辈……吾辈追寻这神龙之影、膜拜其威灵图画七十载!为何!为何当它……当它真的降临!带着无上威严、令人窒息的力量……出现在面前时……老夫却……却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这难道就是……就是子曾经曰过的‘叶公好龙’?!”他喘着粗气,每一个字都像从肺里撕扯出来,带着血沫。
“何为?圣贤啊!求问您,何为真正的‘好龙’?!难道……难道一生的信仰,终究只是一场笑话?一场……一场巨大的……自作多情?”
吕秀才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叶公身上,厚厚的眼镜片都滑到了鼻尖!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以及蕴含其中的巨大痛苦和迷茫冲击得有点懵。
但“子曾经曰过”几个字仿佛启动了他脑海中的某个最高指令开关!
那厚厚的瓶底眼镜后的小眼睛瞬间闪过一丝仿佛明悟了什么终极真理的光芒!
吕秀才一把扶正自己的眼镜,挣脱开叶公紧攥着前襟的手(老爷子抓得实在太紧,竟带掉了他两粒布扣),身体下意识地挺得笔直,仿佛站在了传道授业的巍峨高台上,声音都因为骤然拔高的激动而有点变调:“圣人之言,早已洞烛幽微!”
他甚至清了清嗓子,唾沫星子险些喷到叶公脸上:“子确曾曰过——然其真意深邃!非浅薄者能解也!”
他伸出食指,凌空对着叶公的鼻子,几乎要点上去,“老先生您听好喽!‘好龙’之‘好’,其精髓非在画龙之形貌、衣饰其纹章!亦非空谈其虚无缥缈之神力!更非沉湎于一己之臆想!”
“‘好龙’之最高境界,当是观想龙之‘神’!取其乘风御电、刚健不息之大势!体其腾挪变化、刚柔相济之伟力!化龙之精神为吾辈行世之脊梁!而非……呃……”
吕秀才的演讲渐入佳境,情感充沛,手势激昂,俨然一派大师气象。
“噗嗤!”床边传来一声极不和谐的、如同漏气风箱般的闷笑声。
正捧着半杯热水想喂叶公的郭芙蓉再也憋不住了。
她看着自家相公那副摇头晃脑、唾沫横飞、恨不得把孔子从坟里摇醒出来作证的滑稽模样,又看看叶公那张被大道理砸得懵懵懂懂、愈加茫然的老脸,实在忍俊不禁,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嗨呀!我说这位叶老先生啊!”
她放下杯子,叉着腰,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声音脆亮,“您问那孔老……呃,俺家相公他引述的圣人之言高深是挺高深!可照俺郭女侠这大俗人看哪——您这根本不是什么‘好龙’(好龙)不好龙!”
“您这纯粹是……”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角眉梢全是促狭的笑意,“叶聋(叶聋)嘛!画上的龙爪子挠您的炕头您都听不见!纸上的龙须子扫过您的脑门儿您都没感觉!”
“天天念叨着龙啊龙啊,等那真龙驾着云、喷着火、打着雷劈到您眼前了?哎呦喂!您老立马吓得魂儿先于龙啸跑没影儿啦!连龙的喷嚏是甜是咸都没尝着味儿就厥过去了!”
“这跟聋子非说自己最爱听百鸟朝凤有啥区别?您老这耳朵——打一开始就没装对接收真龙动静的频率嘛!”
她这一番“郭式解读”落地,字字如同大锤,砰砰敲在叶公那颗被吕秀才绕得晕乎乎、又被恐惧浸泡着的脆弱心脏上!
老人家的脸色由灰败转为错愕,再由错愕迅速涨成一片猪肝紫!
郭芙蓉这毫不遮掩、直戳心肺的“聋”字,像一把粗粝的毛刷子,把他自诩虔信了一辈子的光鲜外皮“刺啦”一声硬生生撕了下来,露出里面瑟瑟发抖的苍白内里!
巨大的羞耻感和被戳穿本质的狼狈如冰水当头浇下!
嘴唇哆嗦着,几番翕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粗重如风箱的喘息。
就在这时——
“嗷!闪开!那是老夫的仕途之光!!”一声堪称凄厉的叫喊从门口炸响!
一个黑影如同扑食的恶狗,带着一股混着油汗和铜锈味的劲风,直扑向床边叶公那件敞开摊放在床头、依旧宝光四射的龙纹锦袍!
是邢育森!
他那双小绿豆眼里迸发出近乎实质的绿光,死死锁住袍子领口那颗最大、最亮的血红玛瑙龙眼珠!
布满老茧和污垢的手指如闪电般伸出,目标明确得令人发指:“老夫就知道!今儿出门天罡位有紫霞!主财星高照!这么大块的龙睛石……顶老夫至少五……不,十年俸禄!”
就在他那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泥的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凉滑丝绸、接触到那冰冷宝石的刹那——
一只保养得宜、戴着玉镯子、但指力绝对不容小觑的手后发先至!如同铁钳般精准无比地钳住了邢捕头的耳朵根子!
“疼疼疼疼!亲娘诶!佟掌柜饶命!疼死老夫啦!”邢育森整个人如同被捏住了七寸的蛇,瞬间绷直,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嘴里嗷嗷直叫。
佟湘玉黑着脸站在他身后,一手叉腰,一手狠狠地拧着邢育森的耳朵往上提溜,差点把他整个身体都拔离地面半分!
她那平日里总是带着点妩媚上挑的凤眼此刻如同喷火的琉璃珠,一口陕南腔字字都带着冰碴子:“好啊!好你个老邢!出息大了哈!眼睛都钻钱眼里拔不出来啦?”
“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同福客栈上下老少的面儿,当着受害……呃,客人的面儿,你一个堂堂捕头,青天白日的就想把客人的家当据为己有?”
“亲娘诶!你脑子是不是今天出门忘在茅房里被水泡涨发霉了?”她手上再加力,拧得邢捕头像上了钩的鱼一样原地蹦跶,龇牙咧嘴求饶不已。
“不敢了不敢了!佟掌柜高抬贵手!亲娘啊!老夫这是……这是帮叶老先生……保管!以防万一!影响仕途……影响仕途啊!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那凄惨模样,让角落里本想劝架的燕小六都捂上了眼睛。
莫小贝不知何时也溜进了屋,蹲在床头,正用小手指百无聊赖地戳着叶公那件摊开的锦袍下摆上一颗黄豆大的白玉小龙鳞片。
郭芙蓉的大实话、邢捕头被揪耳朵的狼狈、佟湘玉的河东狮吼、吕秀才那副想阻止佟湘玉又不敢上前的纠结模样……整个房间如同一锅加了料的滚粥!
喧嚣混乱,沸反盈天!
叶公蜷缩在床上,身体微微颤抖,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噩梦般的集市。
他耳边嗡嗡作响,郭芙蓉那个直刺灵魂的“聋”字在脑壳里反复冲撞回响!
七十年的执着,一辈子的追寻,到头来,等那至高存在真正降临时,换来的不是顶礼膜拜的圆满,却是自己灵魂深处发出的最彻底的背叛!
巨大的恐惧感!是那种被捧上神殿的神像,突然自己活了过来,用冰冷坚硬的手指头戳穿他所有虔诚谎言的真实恐惧!
他这一生的信念,在真龙睥睨而下的目光中,在他自己仓惶倒下的瞬间,就已碎得连渣滓都不剩。
郭芙蓉说的……是真话吗?残酷的真话?
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猛地冲上鼻尖,他佝偻着背,枯瘦的肩膀控制不住地耸动起来,浑浊的老泪夺眶而出,无声地划过沟壑纵横的脸颊,一滴一滴砸在身下冰凉的粗布床单上。
那身价值连城的龙纹锦袍,此刻只让他感觉沉重的枷锁和刺骨的讽刺,像个巨大的华丽囚笼。
窗外那架悬停的“寰宇直播眼”,如同拥有生命的眼睛,轻轻旋转着,无声记录着客房内这一幕幕喧嚣与沉默交织的人间戏剧。
“秀才这波强行解经,把圣人拖出来背锅的操作也是绝了!”
“小郭姐姐一针见血啊!叶聋!这谐音梗扣大分!”
“亲娘咧!老邢这波操作……堪称捕快界抢劫示范教科书!”
“佟掌柜威武!拧耳朵这招专克贪财捕头一百年不变!”
一片混乱中,铁蛋轻轻挪了挪身体,靠傻妞更近了些,微弱的电磁信号只在她核心间传递:“情绪风暴强度峰值了,老头心理塌方在即。需要……点背景音乐加持最后崩溃仪式?选《哀乐》是不是太扎心?”
傻妞的电子意识里闪过一串无语的乱码:“…NO。选《佛前灯》,舒缓版,三倍速播放。符合他‘放下屠龙刀’的心境升华……需求。”
铁蛋眼底深处代码流极快闪过:“收到!BGM准备就绪,切换‘看破红尘’禅意频道。”
一直像根柱子一样杵在角落、手里还抱着他那心爱黄铜唢呐的燕小六,这时猛地动了!
或许是看到师父邢育森那狼狈挣扎的惨状激发了他的“责任感”,或许是被房间里这极致的混乱气氛所感染,或许单纯就是他那不靠谱的灵感终于上了头——他双眼骤然圆睁,像是得到了某种天启!
没有半分犹豫,他一把将那个擦得锃亮、吹口还在反光的黄铜唢呐怼到嘴边!
深吸一口气!
尖利!高亢!带着股不管不顾、破天荒的气势!
燕小六的腮帮子鼓得像只鸣叫的蛤蟆!
“嘟——哇——呜哇呜哇————!!!”
这声音!石破天惊!裂帛穿云!如同千百头野驴在生锈的钢丝上同时狂奔嘶鸣!又像是开水壶被塞进喉咙里然后被一脚踩爆!
根本不是人能发出的动静!
这可怕的声波具有无坚不摧的穿透力!狠狠刺进每一个人的鼓膜!仿佛要在人脑子上凿开一个窟窿!
“嗷!!!”原本只是哼哼唧唧的邢育森被这近在咫尺的唢呐声震得仿佛天灵盖都被掀飞了!捂着耳朵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原地乱蹦!
佟湘玉正揪着邢育森的耳朵训话,被这如同钢针攒刺般的唢呐声近距离猛地轰击耳膜,吓得浑身一激灵,钳着邢捕头耳朵的手瞬间松脱!
邢育森如同终于挣脱鱼钩的鱼,“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捂着发红发烫的耳朵直抽冷气。
郭芙蓉惊得下意识就要拍桌子:“姓燕的你找……”,后面的话直接被唢呐声掐灭了。
吕秀才更惨,他离得近,那声源似乎正对着他!吓得他整个人都蹦了起来!厚厚的瓶底眼镜直接滑落到脖子上!两手死死捂住耳朵,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莫小贝也忘了自己那点零食的“深仇大恨”,惊骇地捂住了小耳朵,小脸皱成一团:“天哪!小六叔叔杀人啦!!!”
角落里,铁蛋的指尖已经准备按下虚拟播放键的手指,在燕小六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招面前,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他那张精致的仿生人脸上,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燕小六完全沉浸在自己营造出的“天音”氛围之中,他双眼紧闭,摇头晃脑,腮帮子因为用力而鼓起老高,那可怕的唢呐声如同野马奔腾,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在穿透一切的、足以震碎灵魂的唢呐最强音浪席卷之下,连空气中的尘埃似乎都痛苦地旋转起来。
也就是在这时!
异变陡生!
叶公!
那如同枯木般蜷缩在床榻上、无声落泪、被混乱和痛苦淹没的叶公!
燕小六那带着野蛮撕裂感的唢呐声,如同九天降下的雷霆,又似开天辟地初成的混沌巨响,毫无阻碍地直灌而入,以一种摧枯拉朽般的决绝,蛮横地撞开了那层因七十年执念和骤然幻灭的巨恸所蒙蔽心神的厚茧!
这一撞!撞碎了他七十年精心构建、层层包裹的金玉殿堂!
这一声!比那由高科技模拟、却同样携着滔天威压的龙吟还要纯粹!还要原始!还要……真实!
它毫无章法!混乱不堪!刺耳难忍!就像是在他濒临崩塌的精神废墟上,狠狠踹了一脚!
可正是这带着人间烟火气的、粗粝到极致的、完全不合逻辑的一脚踹下来!
如同被闪电击中!那浑浊老眼深处,猛然爆发出一种极致痛苦与极尽茫然之后、突然碎裂开来的空洞——像被彻底抽走空气的真空,像被打磨到极致后什么也不剩下的虚空!
不是惊惧,不是悲伤,甚至不是愤怒。
是一种更彻底的……一无所有后的平静?
在这“嘟——哇——呜哇呜哇”的不堪噪音里,在那唢呐震动金属膜片发出的破锣般颤音达到峰值的瞬间——
仿佛来自灵魂深处、又仿佛来自丹田某处早已枯竭角落的悠长叹息响起。
然后,叶公整个人,由内而外!松懈了!
不是脱力,不是崩溃。
而是一种束缚了他整整七十年、已经融入骨血骨髓、几乎成为他生命本质的、无比沉重的无形枷锁,在这一刻,被这破锣唢呐声硬生生震碎了!
他那绷紧如同朽木枯枝的身体骤然松懈下来,瘫软在并不舒适的简陋板床上。
脸上的表情是彻底的空白,眼神失焦,茫然地望着上方破旧黝黑的、结着蛛网的房梁。
那唢呐声依旧如同魔音灌耳,肆无忌惮地在他脑袋里横冲直撞。
奇怪的是,这种毫无修饰的、直接的、粗暴的痛楚,反而带来一种怪异的释放感,将他从之前由信仰幻灭带来的巨大精神绞刑架上,暂时“解救”了下来。
灵魂像是被抽离了这个混乱的房间,浮在半空,用一种陌生而奇异的冷静,俯视着那个在地上被唢呐震得像条脱水虾米般打挺的小捕快,俯视着这满屋子鸡飞狗跳的众生相……
燕小六脸都憋成了酱紫色,终于,肺叶里最后一口气息耗尽。
那可怕的唢呐声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以一个短促而难听的破音,“噗”一声戛然而止。
一片极其诡异的寂静骤然降临。
比任何龙威还要沉重的寂静。
空气里弥漫着尘埃、汗味、震惊、耳鸣……以及某种无法言说的、令人心悸的余韵。
叶公那失焦的眼神缓缓转动,最终落到了离他最近的吕秀才脸上。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干涩,如同被风刮过的枯叶摩擦地面,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平静的穿透力,清楚地穿透了这片刚被唢呐肆虐过的空间:
“是啊……是啊……‘叶’(叶)公好龙……”
他的声音顿住,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蕴含了世间最深刻的嘲讽。
一个极其微弱的、带着几分自我放弃的荒诞笑容在他干裂的唇边漾开,像是投入死水潭中的一粒石子,只引起了极其微小的涟漪。
“呵……龙(龙)没见着……”
那笑容扩大了一分,牵动了脸上僵硬的肌肉,变成一种近乎惨然的苦笑,目光扫过满屋子目瞪口呆望着他的人——佟湘玉的惊愕,邢育森捂着耳朵的滑稽,燕小六抱着唢呐大口喘气的茫然,吕秀才推着眼镜的呆滞,郭芙蓉的难以置信……
“……满耳朵……(耳聋)尽是……‘呜哇’……”
他极其缓慢地,摇了一下头,灰白稀疏的发丝在额前晃动了一下。
那动作充满了疲惫的宿命感。
然后,他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重新陷回了粗布枕头里,不再看任何人,干瘦的手无意识地蜷曲着,摸索着自己的衣襟,却又停住。
那身价值连城的宝石龙袍依旧覆盖在他身上,闪烁着与这简陋环境格格不入的、冰冷而虚假的光泽。
但此刻,这些光芒落在众人眼中,却只衬得这位老人身上弥漫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名为“一生作茧自缚”的萧瑟。
死寂。
连呼吸声都轻了下去。
只有阿楚悬在窗外那架“寰宇直播眼”细微的蜂鸣,以及它投射在不远处空气中那条无声翻滚着的全息弹幕长河,成为这片死寂里唯一流动的活物。
弹幕爆炸的程度前所未有:
“小六子这波终极艺术辅助……六六六!唢呐送葬,不,是送走了一辈子的执念!”
“小郭姐姐神预言!!实锤叶聋!”
“秀才懵了吧?子曰不出来了吧?现实这堂课更深刻!”
“邢捕头耳朵:亲娘,这仕途不好走啊……”
“佟掌柜:额滴神!老娘这客栈是不是捅了马蜂窝了?”
“老邢:宝石没摸着,差点搭上副耳朵和满脑袋龙鸣(呜哇)。”
“莫小贝:我的零食渣渣呢?这场面太乱忘了!”
“总结:叶公好龙七十年,不如燕捕快唢呐吹七秒。破功!”
“今日最佳MVP:燕小六的唢呐!唢呐一出,谁与争疯!”
“感觉老爷子……灵魂都被那唢呐声给格式化重启了?”
“他刚才看秀才那眼神……空洞得我有点慌。”
“真·被现实按在地上摩擦还撒了把花椒面的信仰崩塌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