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神剑闯同福(1 / 2)
两道笼罩在奇诡光晕中的身影,突然闯入了这个充满市井喧嚣的角落。
正午稍斜的日光本应懒洋洋,可这两人背负的武器上流淌的光芒,却把客栈门槛内的阴影都驱散了,像是白日里点燃了两轮活过来的异色月亮——一轮带着灼人的灿金,另一轮则散着幽冷的霜银。
那股子凛然的剑气,把空气都切割得发出隐隐的锐鸣。
正扫着地的祝无双手腕一抖,笤帚差点脱手。
“哎呀!这光!”她下意识地眯起眼,试图看清来客的模样。
“排山——”郭芙蓉的怒吼才刚刚起了个头,如同条件反射般凝聚的气劲便朝着闯入者汹涌拍去。
可那澎湃的掌风还没来得及掀起桌上的茶杯,来客背上那柄金色异剑的剑鞘仿佛变成了一张无形的大嘴,“嗡”地一声轻颤,一股怪异的吸力凭空而生。
那汹涌的掌力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连郭芙蓉额前的几缕头发都没能拂动。
巨大的落差让她身形一个踉跄。
“倒……倒了?”她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又看看那两个纹丝不动的怪人。
在她身旁,正捧着本线装书念念有词的吕秀才更是遭殃。
“子曰,非礼勿……”书页没翻动,他那副标志性的圆框眼镜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向前一推,“哐当”一下滑到了鼻尖最末端。
视野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只看到一片混乱的光斑和人影。
“哎哟!”他手忙脚乱地去扶眼镜,声音满是震惊,“这、这不符合物理规律!”
铁蛋咧开嘴,乐得几乎要拍起他那双硬邦邦的仿生手臂:“宝宝们快看!”
【这谁家spy这么狂野?剑气逼人啊!】
【排山倒海秒哑火?小郭姐职业生涯滑铁卢!】
【秀才眼镜:本人已慌勿cue!】
他饶有兴致地读着面前悬浮的全息弹幕面板,那上面五彩斑斓的字迹如同激流般滚动不休,同福客栈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晰看见。
为首那背负金剑的青年男子抬手拂了拂光晕中仿佛也被浸染成暗金色的衣襟,姿态从容,唇角弯起一个近乎透明的弧度,声音却带着穿透杂音的力量:“诸位莫慌。在下张阿日。”
他身旁那背负银剑的女子面容清冷如月,简洁地吐出两个字:“张阿月。”
她的目光扫过全息弹幕面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日月神剑,非是奇装异服。”
“日月神剑?”站在柜台后的佟湘玉那双因惊吓而瞪得溜圆的眼睛里,立刻点燃了小商人特有的精光。
“哎呀妈呀!江湖名号够响亮的嘛!快请坐快请坐!喝茶还是打尖?俺们同福……”
她热情洋溢的招呼声被铁蛋又一声咋呼盖过:“掌柜的别急!家人们弹幕炸了:”
【是《日月神剑》的阿日阿月!童年神剧照进现实!】
【真·神仙眷侣?我嗑的cp没塌房吧?】
【阿月小姐姐还是这么仙!求问双剑合璧口诀现在念还来得及吗?】
【阿日好帅!但这发型有点潦草哈哈】
铁蛋边读边挤眉弄眼,像个专业的报幕员。
“神剑?”李大嘴拎着锅铲从后院探出头,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两把发光的剑鞘,“我说二位大侠,这俩宝贝……沾醋不?切菜快不?”
他憨厚的脸上写满了对厨具功能的无限遐想。
“哗擦!”一声短促的惊叹来自蹲在楼梯扶手上当雕塑的白敬琪,这小子眼神贼亮,显然是职业病犯了——总想找出这发光武器的发射原理,“这啥灯?晃瞎眼了都!”
正帮吕青柠调试新防辐射眼镜(镜框上还粘着草莓冰淇淋)的吕青橙猛地抬头,叉着小腰脆生生地加入了话题:“管它什么灯!名字听起来就好厉害!像不像‘深海大鱼浪里个浪’升级版?”
她顺口把自己的成名绝技都给改名了。
吕青柠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镜片在奇异剑光下泛着睿智的冷光,颇有其父风范地开口:“非也。根据光学衍射原理,这种强聚光现象远超普通光源,结合其武器形态和两位的自报家门,有七成可能是某种高密度能量物质实体化后的……”
她一本正经的分析被打断了。
“呜呼!”莫小贝怪叫着从二楼栏杆翻身跃下,稳稳落在阿日阿月面前,动作灵活得像只小狸花猫,围着两人转了两圈,大眼睛里全是惊奇和兴奋,“就是你们俩啊!隔壁说书先生讲过,《日月神侠》里的!快说说,你们那个‘日月无光惊神变’能把我糖葫芦的糖渣打飞到几里地外不?”
她兴奋得直搓手,鼻尖上沾着的糖霜也跟着抖。
佟湘玉一听宝贝小姑子又提打打杀杀,赶紧从柜台后绕出来去揪莫小贝的耳朵:“小贝!说过多少次啦,在客栈里不许提‘打飞’、‘炸开’这种词!”
她转而对着阿日阿月挤出个“家教不严”的尴尬笑容,“二位高人,见笑了。小孩子不懂事。快坐快坐!白展堂!死哪儿去咧?上茶,上好茶!”
一直隐身在人堆后面降低存在感的白展堂闻言,“嗖”地一声就从楼梯角落滑了出来,脸上挂着职业跑堂的殷勤笑容:“来嘞!二位侠客,您坐好咯!”
只是他那脚步虚浮、眼神瞟着门口的样子,活脱脱预备随时开溜的架势。
他小心翼翼地将托盘里的两盏热茶放在阿日阿月面前桌上,动作轻柔得像放羽毛。
一直静静观察的晏辰悄悄捏了捏阿楚柔若无骨的手指,俯首在她耳边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挠得阿楚耳根微痒:“这俩气场不对付。阿日绷得太紧,阿月冷得过硬,不像情侣。”
阿楚顺势用手指在晏辰线条流畅的手背上轻轻画着圈,嘴角噙着一抹俏皮的坏笑,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对传说中的神剑侠侣:“嗯哼?我的晏大郎才俊,你这洞若观火的本事啥时候改研究方向了?从空气动力学拓展到人类情感动力学了?待会儿记得把分析报告呈上来哦。”
她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撒娇的嗔意。
两人这厢正悄声咬耳朵说小话,那头铁蛋突然清了清他那并不需要清痰的嗓子,兴致勃勃地对着空气(其实是冲着全息弹幕)嚷开了:“宝宝们!最新热评!”
【求阿日阿月现场演一段‘日童月童’变身无敌!】
【赌一包辣条他们接下来必说‘正义长存’!】
【打起来!双剑合璧VS排山倒海加惊涛掌!买定离手!】
他故意把弹幕声音放大,唯恐天下不乱。
白展堂刚给阿日阿月续上茶,听得眼皮直跳,低声嘀咕:“还双剑合璧?可拉倒吧!等会儿动起手来,砸坏个板凳腿掌柜的都得念叨我三天!”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阿日那对看似平和实则隐含一丝不易察觉郁结的眼睛。
阿月原本凝滞着霜雪般冰冷的脸上,似乎因为那些不断滚动着【求签名】【姐姐好飒】、【神仙眷侣+身份证号】的弹幕浮起一丝极淡的涟漪。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从阿楚晏辰那对旁若无人低语的情侣身上掠过,再扫过李大锅锃亮的大勺、莫小贝亮晶晶的眼睛、吕青橙叉腰的神气、郭芙蓉依旧没回过神来的茫然,以及佟湘玉那努力维持的老板娘式热情……
一丝几不可查的迷惘掠过她深潭般的眼眸。
“今日得见同福群英,”阿月开口,清冷的声音像冰珠落在玉盘上,“不负盛名。只不知这万众瞩目……”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那些跳跃的光字上,“究竟有何用处?”
这话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气氛瞬间微妙了几分。
“用处可大了!”白敬琪抢答,“能看我爹又出新糗!看我青橙妹妹无敌惊涛掌!还能…还能看邢捕头讲他二舅姥爷的新段子!”
他得意洋洋。
刚迈进门的邢育森听到自己名字,小眼睛滴溜溜一转,立刻挺直腰杆,摸着那几根稀疏的老鼠须:“咳!亲娘哎,本捕头那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奇案!影响仕途?不影响不影响,家人们捧场就是最大的仕途!”
他朝着空中的弹幕拱拱手,脸上笑开了花。
燕小六紧随其后,习惯性地按着腰间那柄根本拔不出来的破刀,扯着嗓子:“就是就是!替家人们照顾好我二舅姥爷那也是分内之事!”
他腰间的唢呐也跟着晃荡了两下,发出喑哑的铜音。
就在这一片七嘴八舌,新奇的弹幕文化和古老江湖在此刻奇妙交汇、碰撞出滑稽花火的当口,被众人忽视了一瞬的张阿日却猛然动了!
他脸上那份竭力维持的从容如瓷器般片片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病态的狂躁与刻骨的怨愤。
他动作快得带出一片残影,并非拔剑,而是探手入怀!
“阿月!你看清楚了!”阿日嘶吼出声,那声音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充满了积压已久终于爆发的绝望和恨意,“你我一路寻寻觅觅,所谓‘有情人终成眷属’!可这世人眼中、他们眼中——”
他凶狠地指向那些还在滚动的、满是【甜齁了】【嗑到了】的弹幕,“只把我们当成一个供人一笑的话本子!当成个玩物!”
他说着,那只探入怀中的手猛地抽出!
霎时,一股腥臭阴寒、几乎能将空气冻结的气息炸开!
整个大堂的温度仿佛骤降十度!
一条巨大的、色泽惨绿如千年青铜的百足蜈蚣,赫然盘踞在阿日掌心!
那蜈蚣周身覆盖着森寒的鳞甲,每一节躯体上都布满了狰狞的黑色毒刺,密密麻麻的步足如同无数细小的钢针在疯狂蠕动,最前方那对巨大的、闪着幽蓝金属光泽的毒颚开合不定,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
涎液混合着深绿色的毒烟正从它的口器中不断滴落,落在木地板上竟冒起一股股青黑色的腐蚀性烟雾!
这哪里是寻常毒物,分明是道行深厚的山精水怪!
“吼——!”那妖物发出一声非人的尖锐嘶鸣,冰冷残酷的复眼扫过众人,随即猛地弓起身体,竟如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它的目标竟不是别人,正是站在阿日对面的张阿月!
“额滴神啊——!”佟湘玉的尖叫瞬间撕裂了喧嚣,她像一只受惊的老母鸡,手脚并用地想往柜台上面爬,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快收了!快收了你的神通吧!俺的百年老榆木柜台可经不住这个啊——!”
“放着我来!”祝无双反应极快,娇叱一声。
她身影迅捷如风,抄起手边一只厚重的铜制大茶盘就扑了上去,试图用盘子挡住那蜈蚣精的喷溅毒涎。
“叮当”几声脆响,毒涎落在铜盘上,竟留下坑坑洼洼的蚀痕!
“哗擦!蜈蚣成精了啊!闪开!”白敬琪不愧是在这个怪力乱神的客栈里长起来的少年,虽然惊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但本能反应更快。
他几乎是在蜈蚣弹起的瞬间,闪电般从后腰摸出那把被盘得油光水滑的真·古董柯尔特左轮手枪,拇指一摁退掉滚轮看都不看就塞进去几颗子弹,动作流畅得像排练了千百遍。
然而毒烟弥漫,视线模糊,他一时竟找不到完全安全的开枪角度!
“芙蓉!护住青柠青橙!”吕秀才厉声高喊,眼镜下掠过一丝决然。
他猛地冲向两个女儿,完全无视了那条恐怖的大蜈蚣。
“惊涛骇浪掌——”吕青橙哪用她爹提醒?小姑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妖物激得热血上头(也有点吓的),早就怒不可遏。
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力道,小巴掌一抡,沛然莫御的掌力如怒海狂涛,挟着呼啸的气流悍然拍出!
目标——直指那丑陋吓人的蜈蚣精!
“青橙别!”傻妞的警示来得稍迟。
轰!
汹涌的掌风没能精准命中滑溜扭动的蜈蚣精本体,却毫无偏差地狠狠拍在了它上方那根装饰着精巧雕花、已有百年历史的主梁柱上!
咔嚓!哐啷——!
令人心悸的断裂声爆响!
无数木屑、灰尘、断裂的瓦片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整个房顶的一角瞬间被拍出一个大窟窿,刺眼的阳光混合着尘埃如瀑布般灌入!
惊涛掌力带起的劲风裹挟着木头碎屑四散激射,打在墙壁桌椅上噗噗作响。
“亲娘哎!我的顶——!”刚还在想仕途的邢捕头只觉头皮一阵发凉,一大块掉落的瓦片擦着他那几根宝贵的胡须落下,他抱头鼠窜,恨不得缩成个球。
“保护好掌柜的!”白展堂脸色失了血色,葵花点穴手的指劲破空而出,不是点人,而是精准地点飞两块砸向佟湘玉头部的碎木。
李大嘴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情急之下抄起一口大铁锅就盖在了自己脑门上,“锅在人在!锅亡……”
他后半句在震耳欲聋的倒塌声里湮灭了。
莫小贝身手灵活,直接钻进了厚重的八仙桌底下:“好家伙!小橙子你这拆迁掌法比说书先生讲的还狠啊!”
一片末日降临般的混乱尖叫、尘土飞扬、木屑漫天之中,唯有阿月身影飘然。
她清冷的脸上掠过一丝悲悯与决绝的痛色,背上那柄一直散发着柔和月华的霜银神剑“嗡”地一声清越长鸣,自行弹出半寸!
一层澄澈而坚韧的银色光华以她为中心荡漾开来,瞬间笼罩了离她最近的阿楚晏辰等人,也将那些激射过来的碎石木块无声无息地消解于无形。
尘埃稍定。
破碎的瓦片和断裂的梁木堆满了大厅一角,阳光透过巨大的破洞照射进来,形成一道浑浊的光柱,映照着那张阿日因极致的错愕而显得无比扭曲的脸。
他呆立原地,攥着那条因为受到惊吓反而暂时停止攻击、盘踞在他腕间的巨大蜈蚣精,像被施了定身法。
他似乎完全没料到事态会如此急转直下——他放出的妖物尚未真正发威,这间名传江湖的客栈却被那黄毛丫头一掌给拍塌了半边!
巨大的反差带来了一种荒诞到极致的滑稽感。
“咳咳咳…噗!”阿楚挥着手赶开眼前的尘土,一张俏脸上也沾了灰,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看着阿日那副“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的呆滞表情,又瞧瞧房顶那巨大的豁口,再瞄瞄吕青橙叉着腰、气呼呼却又带着点“糟糕我好像闯祸了”的小委屈样子,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
她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晏辰,声音带着刚咳过后的沙哑和浓浓的笑意,尾音还刻意拖得老长:“晏~大~俊~杰~ ,快,分析一下,这是哪位物理学家没学好的力学分支?‘拆顶功’?”
晏辰无奈地看了一眼正忙着给他爹扶眼镜、还一脸“我不是故意我只是想打妖怪”的吕青橙,又看看那惨不忍睹的屋顶,再看看阿楚满是促狭的脸。
他伸出手,指腹温柔地蹭去阿楚鼻尖上沾着的一小片黑灰,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深邃的眼里满是纵容的笑意,嘴角却是无奈地微扬:“嗯,这流派么……大概算是‘同福派’的传世绝技——‘青橙拆家掌’?讲究一个‘伤敌零分,自毁满堂彩’,内力越深,装修账单越长。”
他语气是那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字字戳心。
铁蛋看热闹不嫌事大,对着全息面板大喊:“家人们见证历史!同福客栈喜提全景天窗!弹幕怎么说?”
【我青橙女侠拆家界扛把子!】
【佟掌柜的血压正在赶顶!】
【这蜈蚣精是来给装修队打前站的吧?】
【肉包子打狗——啊不,是惊涛掌打房顶!哈哈哈】
【今日份笑点被青橙小可爱承包了!】
他故意把声音开得巨大,那些五颜六色的文字在空中蹦跶得欢快无比。
佟湘玉心疼得捶胸顿足,指着那破洞,又心疼地扫过满目狼藉的大厅,痛彻心扉地哀嚎:“额滴个乖乖心肝脾肺肾啊!额滴百年老店啊!额滴上好木头啊!这梁是三百年前从山西老王家祖坟旁边……”
说到“祖坟旁边的木头”几个字时,她眼睛猛地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价值标杆。
“行了!掌柜的!”白展堂赶紧打断她越来越离谱的痛惜台词,一边拼命给李大嘴使眼色让他去扶住摇摇欲坠的佟湘玉,一边飞快地对着铁蛋的方向吼道:“那个谁!铁蛋!赶紧!把你那什么‘录屏取证’给弄好!维修费、精神损失费、名誉费…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他转向张阿日,脸上挤出职业假笑,“这位‘日哥’是吧?您看这损失…”
他手一摊,意思再明显不过——掏钱吧您呐。
张阿日在佟湘玉的哀嚎和白展堂的讨债目光中,终于从那种荒诞的呆滞状态里被拽了回来。
他脸上的怨毒之气被深深的尴尬和无措取代,那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样子,和刚才放出恐怖蜈蚣精的癫狂判若两人。
他甚至不敢看阿月那双澄澈冰冷、仿佛能映照出他内心所有不堪与狼狈的眼睛,嘴唇嗫嚅了几下,手腕上的蜈蚣精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我……我不是……”阿日的声音干涩无比,那句“只想吓唬人”怎么也说不出口。
恰在此时,一直沉默扫描着那条巨大蜈蚣精、眉心隐藏的微型传感器蓝光闪烁不休的傻妞突然抬起了头,她的机械眼中清晰地闪过一串串复杂的数据流。
她没有理会那条狰狞的妖物,反而将目光直接锁定在阿日背上那柄金光灼灼的赤阳神剑和阿月背上的霜月神剑上。
“能量场异常解析完成。”傻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却带着洞悉本质的力量,将众人的目光瞬间拉回,“目标能量异常核心:日月神剑剑柄核心晶体。状态:双向能量负压掠夺中。”
她顿了顿,视线在表情各异的阿日和阿月脸上扫过,语调清晰地揭开了那个隐秘的真相,“赤阳剑持续窃取阿月姑娘本命寒气精华,霜月剑被动汲取阿日公子体内少阳纯火根基。双向窃取,彼此耗尽。”
这话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入一瓢冷水!
“双向窃取?彼此耗尽?!”晏辰率先失声,眼神锐利如鹰隼,瞬间刺向阿日背上那把依旧流光溢彩的金剑,“所以…他们的冲突根本不是什么‘不爱了’,而是剑在……吞噬他们?!”
他刚才那点调侃的心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一丝凝重。
阿楚倒抽一口冷气,刚才玩闹的神色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老天鹅!这哪里是什么神剑眷侣,这分明是两把专吸主人的‘噬主妖剑’吧?怪不得阿日一身邪火,怪不得阿月冷得像个冰坨子!根源在这儿呢!”
她说着说着,自己也被这个推断弄得脸色失了血色。
一直竭力维持清冷自持的阿月,在傻妞清晰点破真相的瞬间,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一层薄薄的、脆弱的水光,瞬间蒙上了她那双澄净如冰湖的眸子。
长久以来被体内寒气不断强行抽离所折磨的虚弱感、以及赤阳剑对她生命精华那无声而贪婪的掠夺所带来的痛苦,一直被她用坚硬的外壳和冰冷的性情死死压抑着。
此时被人一语道破,那份无法言说的委屈、被命运戏耍的悲愤,如同决堤前的洪水,冲击着她最后的防线。
她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那哽咽出声。
而对面的张阿日,在听到“吞噬”“耗尽”“窃取”这些字眼时,狂躁怨毒的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了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我只是…感觉体内像有火在烧…不吐不快…我恨……我不知道…它会吸走阿月的……”
他语无伦次,视线与阿月带泪的目光一触即分,巨大的愧疚和痛苦几乎将他淹没。
佟湘玉都忘了心疼她那“祖坟旁边的百年老梁木”,张大嘴巴,半天才发出一声:“额滴个神啊…这宝剑还会偷自己人内力涅?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她看着阿日和阿月那狼狈不堪的样子,油然而生一种小商贩看到假货坑人的义愤。
吕秀才扶稳了眼镜,惊魂未定地低语:“嗟乎!神器本为护道降魔,今竟反噬其主…人心异变,神器亦惑乎?”
他拽文掉书袋的毛病又犯了。
一直竖着耳朵听八卦的莫小贝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小脑袋从缝隙里挤出,眼睛贼亮,小声对着邢捕头和燕小六嘀咕:“快听快听!名场面来了!这比话本子好看多了!我就说肯定有隐情!你们赌输的辣条呢?快给我拿来!”
她兴奋地搓着小手。
那些悬浮的弹幕,内容也悄然发生了转变:
【我就说不对劲!阿日眼神都快疯了!原来是被剑坑了!】
【双向pua?这什么阴间剧本!心疼阿月小姐姐!】
【傻妞威武!机器女侠救姻缘!】
【所以说…情侣吵架先别拉黑,先查查是不是被什么法器给蛊惑了?新思路get!】
【那蜈蚣精是阿日火毒攻心搞出来的?太惨了吧…】
阿楚看了看神色凄然、强忍着泪水的阿月,又扫了一眼陷入巨大自我嫌恶和恐慌中的阿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