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鸭子的泳镜教练（2 / 2）
他掌心对着客栈后院的方向，十指如穿花蝴蝶般急速舞动，速度快得留下道道残影。
“嗡——”
奇异的能量嗡鸣声响起。
后院空地上，泥土如同有生命般翻滚涌动，金属构件和闪烁着蓝光的透明板材从龙傲天随身的机关匣中流水般飞出，瞬间组合、拼接、延展！
短短几个呼吸间，一个长约十米、宽五米，池壁光滑如镜、池水湛蓝剔透的全息投影泳池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水面波光粼粼，甚至能模拟出阳光折射的效果，完全看不出是虚拟影像。
“虚拟训练场，”龙傲天收回手，负手而立，下巴微抬，宇宙最狂的气势展露无遗，“包教包会。”
“再弄坏实物，”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还在汤锅里扑腾、嗷嗷直叫的游德，以及心疼得快要晕厥的李大嘴，“十倍赔偿。”
“额滴神啊！”佟湘玉看着那凭空出现的“泳池”，又看看被白展堂和铁蛋合力从汤锅里拔出来、浑身通红冒着热气、散发着浓郁肉香的游德，还有那口报废的砂锅，心都在滴血，“展堂！算账！”
“屋顶上次被青橙惊涛骇浪震松的瓦片钱！大嘴的百年老汤钱！精神损失费！地板磨损费！还有这…这高科技澡堂子的折旧费！”
“亲娘啊，”她对着邢捕头哀嚎，“这月俸禄又泡汤咧！影响仕途啊邢捕头！”
邢捕头看着那神奇的虚拟泳池，咽了口唾沫，小声嘀咕：“亲娘啊，这玩意儿要是献给朝廷…仕途大大的有啊…”
接下来的场面堪称同福客栈版“旱鸭子历险记”与“未来科技游泳速成班”的混合荒诞剧。
游德龇牙咧嘴地接受了吕青柠递过来的烫伤膏（莫小贝友情提供，附带一丝清凉内力），顽强地戴好他那副宝贝泳镜，一瘸一拐地站到了全息泳池边，试图挽回自己作为教练的尊严。
“首先！克服对水的恐惧！”游德指着那清澈诱人的虚拟池水，声音洪亮，“想象它是你温柔的情人…”
“情人？”白展堂嗤笑一声，脚尖一点，身影如鬼魅般飘到池边，伸手就去捞那“水”，“这不就是个影子嘛，有啥好怕…哎哟！”
他的手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水面，但就在接触的瞬间，一股强劲的、完全模拟真实水压的冲击力猛地撞在他手臂上，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吸扯感，猝不及防之下，白展堂整个人被“吸”进了虚拟池中！
“哗——咕噜噜噜…”虚拟水花四溅。
大名鼎鼎的盗圣白展堂在全息泳池里疯狂扑腾，手脚乱舞，完全忘了自己一身绝世轻功，只剩下最本能的求生挣扎，嘴里不停地呛着“水”（虽然实际是空气）：“救…救命！葵花…咕噜噜…点穴手…点不住水啊！芙蓉！芙…咕噜…妹！”
“师兄！”祝无双惊呼，想冲过去，被龙傲天一把拉住：“虚拟的，淹不死，顶多模拟溺水感。”
“展堂！”佟湘玉吓得脸都白了。
“爹！”白敬琪举着左轮手枪，一脸茫然，这玩意儿对水有用吗？
郭芙蓉看着自家夫君在“水里”狼狈挣扎，一股豪气直冲脑门：“怕什么！看我的！排山…呃…下水！”
她心一横，眼睛一闭，一个猛子扎进了虚拟泳池。
入水姿势倒是比白展堂强点，但下一秒，“排山倒海”的掌力在水里（哪怕是虚拟的）完全失去了方向，强大的反作用力推着她像个陀螺一样在水底疯狂打转，晕头转向。
“娘！”吕青橙和吕青柠同时惊呼。
吕秀才急得直跳脚：“芙妹！芙妹！君子动口不动手…不对，动口也救不了你啊！”
“子曾经曰过…曰什么来着？快救人啊！”
“放着我来！”祝无双看不下去了，纵身跃入池中。
她的动作明显协调许多，试图去拉郭芙蓉。
然而虚拟水流强大的阻力让她动作变形，刚抓住郭芙蓉的衣角，就被郭芙蓉无意识的“排山倒海”旋转之力带得一起转了起来。
“哗擦！太刺激了！”白敬琪看得热血沸腾，把左轮手枪往腰后一别，“我也来！”
扑通跳下。
“敬琪哥哥等等我！”吕青橙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小短腿用力一蹬，结果用力过猛，像颗小炮弹一样直直砸向池底。
“青橙！”吕秀才魂飞魄散。
莫小贝抱着胳膊，老神在在地点评：“下盘不稳，内力运行也不对，游泳得用巧劲儿…嗯？”
她话音未落，在池底弹了一下的吕青橙被水压搞得有点懵，下意识地小手一推：“惊涛骇浪！”
轰！！！
虚拟泳池剧烈震荡！
一股虽然被虚拟环境削弱了绝大部分威力，但视觉效果极其惊人的水柱冲天而起！
虚拟的水花如同失控的喷泉，炸得整个客栈大堂如同下了一场暴雨！
水花不仅淋了池边所有人一身，更是精准地浇灭了佟湘玉面前油灯的火焰，冲翻了邢捕头桌上的半壶酒，还把燕小六刚拿到嘴边的唢呐灌了个满满当当。
“噗——咳咳咳！”燕小六被唢呐里的“水”呛得直翻白眼。
“我的账本！”佟湘玉尖叫着扑向被水打湿的账册。
“我的酒！”邢捕头心疼地看着流到地上的酒液。
“我的唢呐！”燕小六带着哭腔。
“吕！青！橙！”郭芙蓉终于从旋转中停下来，顶着一头虚拟水草（视觉效果），抹了把脸，怒吼声响彻客栈。
悬浮的弹幕已经笑到癫狂：
“白大侠：点穴手点水失败！”
“郭女侠：排山倒海变深海陀螺！”
“祝无双：放着我来…一起转圈圈！”
“白敬琪：哗擦！这水有脾气！”
“吕青橙：惊涛骇浪！泳池版！效果拔群！”
“佟掌柜：账本！我的命根子啊！”
“燕小六：唢呐进水了…七舅姥爷…我委屈…”
“龙傲天：虚拟训练场…耐久度-10…”
“吕秀才：子曾经曰过：熊孩子，欠收拾！”
“李大嘴：还好我的锅不在…等等！房顶！房顶在漏水吗？额滴神！”
全息投影屏上清晰地显示着虚拟泳池的“穹顶”——同福客栈那饱经风霜的木质房梁，几片被刚才吕青橙“惊涛骇浪”的虚拟冲击波余震波及的瓦片，正可怜兮兮地向下耷拉着，一道清晰的裂缝蜿蜒开来，几缕真实的灰尘簌簌落下。
佟湘玉顺着弹幕的提示抬头一看，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
她颤巍巍地指着屋顶，又指向一片狼藉的大堂，最后指向刚从虚拟泳池里爬出来、惊魂未定的一群“旱鸭子”和始作俑者吕青橙（小丫头正被郭芙蓉拎着耳朵训斥），声音带着哭腔的陕西腔调飙到了最高点：
“额滴个神啊——！！！白展堂！郭芙蓉！吕青橙！李大嘴的汤！额刚补好的屋顶！额滴账本！额滴地板！额滴油灯！邢捕头的酒！燕小六的唢呐！还有龙公子这高科技澡堂子的电费…额滴个亲娘咧！”
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扶着桌子直喘，“算！给额算！游教练！还有你们几个闯祸精！一个都跑不了！十倍！不！二十倍赔偿！”
“亲娘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影响仕途啊！额滴心…哇凉哇凉滴！”
她最后一句是对着哭丧着脸的邢捕头喊的。
邢捕头看着自己空了的酒壶，再看看佟湘玉那副要拼命的架势，缩了缩脖子：“亲娘啊…佟掌柜说得对…这、这影响太大了…”
游德看着这如同被飓风扫过的客栈，闻着自己身上浓郁的肉汤味，再看看佟湘玉那痛不欲生的表情，彻底蔫了。
他垂头丧气地摘下那副神奇的泳镜，摩挲着镜框，脸上满是愧疚和一丝肉疼：“掌柜的…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我…我赔！”
“这泳镜…可能值点钱？”他万分不舍地把泳镜递向佟湘玉。
佟湘玉眼睛瞬间亮了，刚要伸手。
“慢着。”龙傲天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走到游德面前，目光锐利如刀，没有看泳镜，而是盯着游德的眼睛：“这镜片，你透过它，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的问题直指核心，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游德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重新戴上泳镜。
透过那幽蓝的镜片，他的目光扫过混乱的客栈：他看到白展堂正偷偷摸摸想把泳镜塞回佟湘玉手里，被郭芙蓉一巴掌拍开；看到吕秀才一边拧着湿透的长衫下摆，一边还在对着哇哇大哭的吕青橙念叨“子曾经曰过”；看到李大嘴心疼地试图挽救那锅混入了灰尘和木屑的“百年老汤”；看到莫小贝指尖凝出一小片薄冰，悄悄贴在佟湘玉气得通红的脸颊上给她降温；看到阿楚正笑着用一块干毛巾帮晏辰擦头发，晏辰则温柔地拂去阿楚发梢的一片虚拟水草；看到铁蛋和傻妞正默契地一个用机械臂加固屋顶裂缝，一个用微型设备烘干账本；看到悬浮屏上弹幕依旧在欢快地刷着“佟掌柜不哭！泳镜抵债！”“龙大佬快揭秘！”“想看泳镜视角！”…
游德的嘴角，慢慢地，慢慢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复杂、却又带着某种释然的弧度。
他的声音很轻，透过泳镜，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落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看到了什么？呵…以前，我只看到泳道，看到终点线，看到对手的水花。”
“我以为戴上它，是为了游得更快，看得更清。”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镜片边缘，“但在这里…在这个乱七八糟、鸡飞狗跳的地方…透过它，我好像…看到了别的东西。”
他摘下泳镜，这一次，动作带着一种郑重的意味。
他不再看佟湘玉伸出的手，而是将这副引起无数风波、蕴含着未来科技的泳镜，轻轻地、不容置疑地，放在了离他最近的、正拿着小本本记录“破案线索”（主要是谁弄湿了她的iPad）的吕青柠手中。
“小丫头，送你了。”游德露出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带着点历经闹剧后的豁达，“戴着它，好好看。”
“看看你爹的‘子曰’是不是真的那么有道理，看看你娘生气的时候头发是不是真的会竖起来，看看你姐姐下次还想炸点什么…再看看…”
他的目光扫过同福客栈的每一张面孔，扫过那悬浮的、跳跃着“？？？”“送人了？”“给青柠了？”弹幕的屏幕，“再看看这群活宝。这可比泳池里…有意思多了。”
他拍了拍手，仿佛卸下了一个重担，对着满堂错愕的众人，尤其是目瞪口呆的佟湘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掌柜的，钱我赔！”
“不过我身上带的银子刚在汤锅里煮化了…等我回香江，立马差人送最好的瓦片、最大的砂锅、最烈的酒、还有最响亮的唢呐过来！”
“顺便…”他促狭地眨眨眼，“再给你们寄几本《旱鸭子自救手册》！”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游德潇洒地一挥手，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湿漉漉的泳裤紧贴着，人字拖在重新变得干净（多亏铁蛋）的地板上啪嗒啪嗒作响，那背影竟有几分事了拂衣去的豪迈。
“喂！你…”佟湘玉还想喊住他算清楚具体数目。
“让他走吧，掌柜的。”晏辰微笑着开口，看着游德消失在门口阳光里的背影，轻轻捏了捏阿楚的手，“他留下的‘学费’，可比银子值钱。”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吕青柠手里那副幽蓝的泳镜。
阿楚默契地将悬浮镜头对准了吕青柠。
小女孩正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副对她来说有点大的泳镜，小脸上满是新奇和困惑。
她试着将它戴上。
全息投影屏上，弹幕瞬间被一片“青柠视角！”“快看！”刷屏。
透过直播画面，所有“宝宝们”看到的景象似乎并无不同——依旧是同福客栈的喧嚣与狼藉。
然而，在吕青柠透过泳镜所见的那个叠加的、微蓝的世界里，一切似乎都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流动的光晕。
她看到白展堂身上有细小的、代表“速度”的银色流光在指尖跳跃；看到郭芙蓉周身有代表“力量”的、不稳定的红色气旋；看到吕秀才头顶飘着代表“知识”的、密密麻麻的淡金色文字云，虽然大部分是“子曾经曰过…”；看到莫小贝掌心有代表“寒冰内力”的冰蓝色雪花印记；看到铁蛋和傻妞体内流淌着代表“能量”的、稳定而纯粹的蓝色光流；看到龙傲天身上最为复杂，无数代表“机关术”的、精密运转的齿轮光影在周身沉浮…甚至看到佟湘玉头顶，一个金光闪闪的算盘虚影正在噼啪作响，算珠疯狂跳动，旁边还飘着个小小的、代表“心疼”的裂开银子图标…
吕青柠猛地摘下泳镜，小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她看看泳镜，又看看周围浑然不觉的众人，小脸上充满了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佟湘玉还在掰着手指头，肉痛地计算着损失：“额滴神…瓦片…砂锅…酒…唢呐…人工…屋顶加固…亲娘啊，这得多少银子…”
李大嘴凑过来，看着后院那个逐渐被龙傲天挥手撤去的、波光粼粼的全息泳池投影，咂咂嘴，小声提议：“掌柜的，要不…咱真在后院挖个小池子？”
“我看游教练那几下子…虽然费汤…但好像真有点门道？夏天还能泡着解暑，顺便卖点绿豆汤冰镇酸梅汤啥的？”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同福汤泉’！您看成不？”
佟湘玉闻言，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新的财路，但随即又想到挖池子的成本，脸上表情变幻不定。
就在这时，吕青柠像是下定了决心，重新戴上了那副泳镜，小脸严肃地环视一周，脆生生地宣布：“真相只有一个！”
她的小手指向屋顶那道裂缝，透过泳镜，她似乎看到了更多常人无法察觉的细节，“根据应力残留光影和木质纤维断裂形态模拟分析，屋顶损坏的主要责任方是…青橙姐姐的惊涛骇浪冲击波共振效应！”
“次要责任方是龙叔叔虚拟泳池的模拟水压对老旧建筑结构的隐性压力！”
“建议赔偿方案：青橙姐姐负责修补费用的百分之六十，龙叔叔负责百分之三十，游德教练的‘自由式入汤锅’作为诱因，承担百分之十！”
“另外，大嘴叔叔的汤锅损失应单独计算折旧…”
稚嫩却条理清晰、充满“高科技”分析感的话语在大堂里回荡。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刚撤掉泳池的龙傲天。
佟湘玉的算盘也不打了，呆呆地看着小大人似的吕青柠。
悬浮屏幕上，最后的弹幕如同烟花般绚烂绽放，汇聚成一首带着总结与期许的打油诗：
“泳镜折射众生相，惊涛骇浪拆房梁”
“自由入汤成绝响，同福日日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