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崩溃大哭:“尔等竟将大秦锐士当泥偶把玩?”(1 / 2)
七侠镇的风卷着不知哪里飘来的槐花香,打着旋儿溜进同福客栈敞开的门。
佟湘玉正捏着块抹布,跟柜台上一星可疑的油渍较劲:"额滴神呀,这油点子咋跟展堂藏滴私房钱一样难寻摸咧?"
"掌柜的,您这比喻,绝了!"柜台旁,郭芙蓉正拿着个亮闪闪的小镜子,手指翻飞地调整着自己鬓角一朵刚掐下来的石榴花,"不过白大哥的私房钱,最后不都给您买胭脂了嘛!"
她哼着不成调的"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尾音俏皮地上扬。
"芙妹,此言差矣!"吕秀才立刻从账本里抬起头,一脸严肃,"白大哥那叫战略物资的合理转移与再分配,最终服务于家庭和谐稳定大局!My god,这账目…大嘴今天买菜这葱价,unbelievable!"
正说着,白展堂像道影子似的从楼梯上滑下来,手里还抛接着两个新蒸好的白面馒头,嘴里念念有词:"馒头白啊白,掌柜的脸儿赛粉黛,私房钱?不存在!咱是五好丈夫新时代!"
他刚溜到佟湘玉身边想献个殷勤,厨房方向猛地传来"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房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哗擦!搞毛啊!"在二楼栏杆旁正拿把精巧的左轮手枪对着院里树叶比划的白敬琪手一抖,子弹"咻"地一声擦着刚进门的燕小六官帽飞了出去,钉在门框上,火星四溅。
"妈呀!杀人啦!"燕小六吓得原地蹦起三尺高,腰刀"噌啷"一声拔出一半,手忙脚乱地摸向腰间的快板,"有有有有刺…"
"刺啥刺!是厨房!"佟湘玉一声尖叫,抹布都吓掉了。
大堂瞬间静了一瞬,随即兵荒马乱。
"放着我来!"祝无双反应最快,抄起手边的扫把就要往厨房冲。
她老公龙傲天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语气狂傲:"老婆!急乜嘢?边个扑街敢喺我龙傲天个场搞事?厚礼蟹!睇我拆佢骨!"
他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隐隐有金属机关转动的细微嗡鸣。
"爹!娘!保护我!"吕青柠小脸煞白,却异常敏捷地躲到了吕秀才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大眼睛警惕地扫视厨房方向,"真相只有一个!入侵者肯定是从…唔…"
她话没说完,厨房那两扇可怜的门板轰然向内爆裂开来!
木屑纷飞中,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逆着光,踏着满地狼藉,一步步沉重地走了出来。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铁锈、尘土和汗水的远古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客栈。
来人顶着一头乱糟糟、沾着草屑的束发,身上覆盖着暗沉斑驳的青铜甲胄,甲片边缘磨损得厉害,沾满了暗褐色的污迹,仿佛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
他右手紧握着一柄造型古朴、刃口却寒光慑人的青铜长剑,剑尖拖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那张脸如刀劈斧凿,线条冷硬,沾着硝烟与风霜的痕迹。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像被困了千年的猛兽,燃烧着混乱、暴戾和一丝深不见底的惊惶,死死扫过大堂里每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最后定格在拿着手机的阿楚和晏辰身上。
"妖人!方士!"他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浓重的古秦腔调,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里硬挤出来,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以妖法乱世,蛊惑黔首!蒙远今日,定斩不赦!"
青铜长剑猛地抬起,直指阿楚,剑锋嗡嗡震颤,一股无形的、带着血腥味的杀气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扑来!
“卧槽!真·兵马俑活了?!”
“这杀气!隔着屏幕腿软了!”
“蒙远?秦将蒙恬的后人?”
“青铜剑VS左轮枪?买定离手!”
“掌柜的,快上你的歇后语攻击啊!”
"厚礼蟹!"龙傲天第一个炸毛,感觉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你个死老坑!够胆喺我面前扮凶?食屎啦你!"
他手指在袖中一按,几道乌光带着尖啸直射蒙远面门!
"哗擦!当我空气啊?"白敬琪年轻气盛,见这怪人竟敢拿剑指着自己爹娘和客栈众人,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他手中那柄精致的左轮手枪瞬间抬起,几乎没怎么瞄准,"砰!"一颗黄澄澄的子弹撕裂空气,直射蒙远持剑的手腕!
又快又狠!
蒙远布满血丝的瞳孔骤然收缩。
面对龙傲天射来的诡异乌光,他庞大的身躯展现出不可思议的敏捷,如同战场上嗅到危险的巨熊,猛地一个侧身滑步。
叮叮叮几声脆响,几枚打造精巧的菱形铁蒺藜深深钉入他身后的柜台,尾翼兀自颤抖。
与此同时,白敬琪射出的子弹已到眼前!
"哼!"蒙远鼻腔里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冷哼,不闪不避,握剑的右手手腕只是极其细微地一抖。
那柄沉重的青铜长剑仿佛瞬间拥有了生命,剑脊精准无比地迎上那颗激射而来的子弹!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没有火花四溅,只有一圈肉眼可见的透明气浪猛地从碰撞点炸开!
那颗足以洞穿木板的子弹,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瞬间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挤压、变形,然后"啪"地一声,被生生震飞出去,深深嵌入房梁,只留下一个冒烟的小洞!
“徒手…哦不,徒剑震飞子弹?!”
“牛顿的棺材板按不住了!”
“敬琪弟弟怀疑人生中…”
“这内力!恐怖如斯!”
"什么?!"白敬琪目瞪口呆,看着自己心爱手枪的枪口,仿佛第一次认识它。
"师兄小心!"祝无双惊呼,手中扫把下意识扔了出去,却软绵绵毫无力道。
"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惊涛骇浪!"一声清脆的童音带着怒意响起。
小小的吕青橙不知何时已从郭芙蓉身后冲出,小脸绷得紧紧的,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
小小的身体里,一股与她年龄绝不相称的磅礴内力轰然爆发!
无形的气浪在她掌心疯狂汇聚、压缩,形成一团剧烈旋转、肉眼可见的淡蓝色水球,隐隐发出低沉的咆哮,如同缩小的海啸!
她小手猛地向前一推!
轰隆!
那团高度凝聚的"惊涛骇浪"脱手而出,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直扑蒙远!
蒙远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凝重,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蝼蚁挑衅的暴怒。
"雕虫小技!"他低吼一声,不退反进,竟迎着那狂暴的水球一步踏前!
沉重的青铜剑被他双手高举过头顶,全身虬结的肌肉瞬间贲张,青铜甲片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柄古剑之上,骤然蒙上一层惨白如霜的气芒!
"开!"
剑落!
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力量与速度!
剑锋劈开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精准无比地斩在那团狂暴的淡蓝色水球正中!
嗤啦——!
如同滚烫的刀切开了凝固的油脂。
那看似无坚不摧的"惊涛骇浪",竟被那道惨白的剑芒从中间硬生生地劈开!
狂暴的水流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撕裂、向两侧炸开,哗啦啦淋了大堂一地,连带着旁边几桌无辜的碗碟也遭了殃,碎片和水渍溅得到处都是。
吕青橙小脸一白,被反震的力道推得蹬蹬蹬连退好几步,被郭芙蓉一把抱住。
“青橙妹妹大招被劈了?!”
“这大叔是终极BOSS吧?”
“物理攻击魔法攻击全免疫?”
“快看!铁蛋动了!”
"老板老板娘,点子扎手!申请激活'历史影像说服程序'!"铁蛋的声音响起,憨厚中透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
他圆滚滚的金属身躯不知何时已灵活地挡在了阿楚和晏辰前面,一只机械臂抬起,掌心射出一道柔和的光束,迅速在客栈半空中交织出一幅巨大的、清晰无比的全息影像。
影像中,是灯火通明的现代化考古现场。
巨大的探方里,一排排与蒙远身上甲胄几乎一模一样的陶土兵俑静静地矗立着,有的完整,有的残缺,身上彩绘斑驳。
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手套的考古人员正用细毛刷和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兵俑身上的泥土。
镜头拉近,一个专家正指着兵俑的面部特征,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这尊跪射俑,保存极为完好,其发髻、甲胄的细节,为我们研究秦代军事服饰提供了极其珍贵的实物资料…"
画面还在继续切换:博物馆里,游客们隔着玻璃好奇地拍照;纪念品商店,各种Q版兵马俑玩偶、钥匙扣琳琅满目;甚至还有小朋友拿着个小小的兵马俑橡皮擦在写作业…
"住口!住口!尔等…尔等妖孽!"蒙远像被惊雷劈中,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死死盯着空中那巨大的、不断变幻的画面。
他看到了那些与他同袍同泽的"锐士"们,被挖出泥土,被当成泥偶把玩、展览、甚至做成孩童的玩物!
那身代表大秦荣光、代表赳赳老秦誓死不退的甲胄,竟成了后人猎奇的对象?
"噗!"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蒙远再也压制不住,一口暗红的鲜血狂喷而出,星星点点溅在冰冷的地面和斑驳的青铜甲上。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几晃,用长剑死死拄着地面才没有倒下。
那双燃烧着疯狂与杀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悲怆、茫然和一种信仰崩塌后的巨大空洞。
他死死盯着画面里一个被游客摸得锃亮的将军俑头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低吼,声音破碎不堪:"大秦…锐士…泥偶?哈哈…哈哈哈…泥偶!两千载…竟成他人玩物?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都白流了?白流了!"
他猛地仰天嘶吼,那声音凄厉绝望,震得客栈窗棂嗡嗡作响,泪水混着血污,从他刚硬如岩石的脸颊上滚滚而落。
“破防了…将军哭了…”
“隔着屏幕都感到窒息般的绝望”
“我们的保护,在他们眼里是亵渎?”
“历史课从没讲过的沉重”
“他吐的是血还是两千年的光阴?”
整个同福客栈一片死寂。
只有蒙远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呜咽在回荡。
佟湘玉捂着嘴,眼圈红了;白展堂收起了玩世不恭,眼神复杂;郭芙蓉紧紧抱着还在发懵的吕青橙;吕秀才张着嘴,那句"子曾经曰过"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连龙傲天都收起了狂傲,眉头紧锁。
"厚礼蟹…"龙傲天低声嘟囔了一句。
阿楚和晏辰交换眼神,晏辰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阿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手腕上一个不起眼的银色手环悄然射出一道肉眼难辨的微光,快速扫过蒙远全身。
几行数据瞬间反馈到她眼前的全息屏幕上:
目标生命体征:剧烈波动(悲恸、内腑震荡)
外甲材质:青铜合金(含未知高韧性成分,物理防御极高)
异常能量源锁定:心口位置(非金属,高能生物信息残留)
信息片段解析中…解析成功:文字/影像混合信息,加密层级:低(情感密钥)
文字内容:'蒙远,活下去。'
影像内容:女性面容(高度匹配秦代贵族特征)
阿楚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蒙远的悲鸣:"蒙远将军。"
蒙远身体猛地一僵,布满血丝和泪水的眼睛缓缓转向她,那眼神如同受伤的猛兽,充满了警惕、痛苦和一丝脆弱。
阿楚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直达心底:"你心口那块玉…能给我们看看吗?"
蒙远下意识地抬手,死死捂住了胸前甲胄之下微微凸起的位置,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妖女!休想动吾妻遗物!"
"非也,"晏辰上前一步,与阿楚并肩而立,温润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将军,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或许那玉中,藏着你真正想见之人留下的…最后嘱托?我们或有办法,让它重现。"
"妻…嘱托?"蒙远眼中的凶狠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茫然和一丝不敢置信的微弱希冀。
他低头,颤抖着布满老茧和血污的手,极其缓慢、无比珍重地从冰冷的青铜甲胄内层,贴身的地方,掏出了一块东西。
那是一块半圆形的玉璜,玉质温润,却布满沧桑的沁色和细微的裂痕,边缘磨损得厉害。
玉璜上雕刻着古朴的蟠虺纹,中心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早已失去光泽的黑色石珠。
他用粗粝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玉璜光滑的背面,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情人的脸颊,眼中流露出深不见底的痛楚与眷恋。
"此乃吾妻阿房…贴身之物…"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泪,"函谷关外…一别…便是永诀…她只留此玉…嘱我…好好活着…"
两行浊泪再次无声滑落,滴在冰冷的玉璜上。
"老板,老板娘,锁定核心了!就是那颗'石珠',是个原始生物信息存储器!能量反应微弱但稳定!"铁蛋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新大陆的兴奋,在阿楚和晏辰的耳中响起。
"傻妞,准备'微光谐振解码',频率调至'深情凝视'波段,能量输出百分之零点一,千万温柔点!别把老古董整崩了!"阿楚飞快地用意念下达指令,同时对着蒙远露出一个尽可能温和、毫无威胁的笑容,"将军,请将玉璜平放掌心,莫要抗拒那道微光。我们…帮你听听她最后的话。"
蒙远死死盯着阿楚,又看看掌心的玉璜,胸膛剧烈起伏。
两千年的沙场本能让他对任何"法术"都充满警惕,但心底那份蚀骨的思念和那一丝渺茫的、关于"最后嘱托"的希冀,如同藤蔓般缠绕住他的心脏,最终压倒了怀疑。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终于极其缓慢、极其郑重地将那枚承载着所有思念与伤痛的玉璜,平平地托在了满是血污和厚茧的掌心。
"傻妞,走你!"铁蛋小声嘀咕。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极其柔和纤细的淡金色光束,从傻妞指尖悄然射出,精准地笼罩住玉璜中心那颗不起眼的黑色石珠。
嗡…
石珠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鸣。
紧接着,一道朦胧的、由无数细微光点组成的虚影,从石珠上方袅袅升起,迅速变得清晰、稳定。
那是一个女子的上半身影像。
云鬓高挽,簪着简单的玉簪,面容温婉清丽,眉宇间带着书卷气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色。
她的衣着是典型的秦代贵族女子深衣,领口袖口绣着精致的回纹。
影像有些许波动,如同水中的倒影,却无损那份穿越时空的温柔与哀伤。
她微微侧着头,眼神仿佛穿透了无尽的岁月长河,深深地、眷恋地凝视着前方,朱唇轻启,声音轻柔得像一阵叹息,带着古雅的腔调,清晰地回荡在寂静得落针可闻的同福客栈:"蒙远…函谷已破…大势去矣…莫要…再为我…为大秦…枉送了性命…"
她的影像微微波动,似乎想抬手,却又无力地放下,眼中水光潋滟,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清晰、无比坚定地吐出最后几个字:"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