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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瓜僵尸与消毒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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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直指核心。

“存放…就在…我栖身的破庙…神像后…寒玉冰床…秘卷所载…可保尸身…不腐…”姜世文被问得有些慌乱,语无伦次地回答,“引气…需…需每日…子时…以金针…渡入…婉娘她…她前夜…子时刚过…眼皮…真的…动了一下!嘴角…翘起来了!我…我绝不会看错!”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尖锐。

“每日子时引渡?” 铁蛋眼中蓝光急速闪烁,声音低沉,“老板,老板娘,根据历史病理学数据库和基础生物能量学模型交叉分析,结合姜大夫描述的‘异气’特性——极低温、诱发宿主僵化、活性随时间和宿主状态衰减——这玩意儿九成九是一种罕见的厌氧性尸生古菌!或者叫它…‘僵尸病毒原始株’也行。这玩意儿吧,它有个特点,遇到新鲜血肉和特定能量波动——比如人体生物电或者内力啥的——就会短暂‘兴奋’一下,让寄主尸体产生类似‘诈尸’的肌肉抽搐!看着像动,其实就是…细菌开趴体!”

铁蛋的“细菌开趴体”刚出口,光幕瞬间爆炸:

“僵尸病毒原始株?古菌?生物电?信息量巨大!”

“所以是细菌让尸体抽搐?不是复活?”

“科学驱鬼!铁蛋哥牛逼!”

“所以姜大夫看到亡妻‘笑’,是…细菌在跳舞?”

“古菌:没想到吧,是我在蹦迪!”

“给大佬跪了!这知识它又冷又硬又合理!”

“细菌…开…趴体?”姜世文如受重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喃喃地重复着这个他完全无法理解却又莫名觉得无比荒诞恐怖的词语。

他引以为神迹、为之付出一切甚至不惜把自己变成“过期僵尸”的“婉娘复苏”,竟然…竟然是…细菌在尸体上跳舞?

“不止如此哦,姜大夫。”傻妞声音清脆,她晃了晃手腕,一个微小的投影装置射出一道光,在空中形成一幅复杂的、不断跳动着细微光点的动态图谱。

“刚才铁蛋扫描你的时候,顺便捕捉到你身上残留的那种‘异气’——哦,就是僵尸古菌啦——的微弱能量辐射。分析显示,这种辐射跟你说的‘婉娘’身上的,存在一种…嗯…‘主仆’信号联系!你每次引渡‘异气’给她,其实是在给她体内的古菌‘充电’!让她能…呃…动得更欢实点!说白了,你复活不了你老婆,你只是在…养蛊!养一具被古菌操控的…活尸傀儡!”

“养…养蛊?活尸…傀儡?” 姜世文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桌沿上,碗里残余的姜汤泼洒出来,溅湿了他本就污秽的衣襟。

他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那双枯瘦惨白、沾染着不祥气息的手,又像是第一次真正理解了“活尸傀儡”这四个字背后令人毛骨悚然的含义。

长久以来支撑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完全地崩塌了,碎成了齑粉。

“不…不!!” 他发出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枯瘦的身体因极度的恐惧、悔恨和崩溃而剧烈地痉挛起来,“婉娘…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那嚎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被命运和自身疯狂彻底玩弄后的绝望,远比之前的任何一次哭泣都要凄惨百倍。

就在姜世文彻底崩溃、嚎啕大哭的瞬间!

“嗷——!!!”

一声非人的、充满暴戾和饥饿的嘶吼,如同生锈的铁片刮过玻璃,猛地从同福客栈紧闭的大门方向传来!

紧接着,是沉重的、仿佛拖着什么重物的撞击声!

砰!砰!砰!

客栈那两扇厚重的木门剧烈地震动起来,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股比姜世文身上更加浓郁、更加刺鼻的腐败腥臭气息,如同实质般从门缝里疯狂涌入!

“嗬嗬…世…文…饿…” 一个扭曲变调、如同砂石摩擦的女声,断断续续地穿透门板,敲打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

“卧槽!说曹操曹操到!”

“婉娘…不,是活尸来了!”

“这声音…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保护我方水晶!啊不,保护我方同福客栈!”

“婉娘?!” 姜世文如受重击,猛地抬头看向大门,脸上崩溃的绝望瞬间被一种混合着病态眷恋和巨大恐惧的扭曲表情取代!

“哗擦!”白敬琪反应最快,左轮手枪瞬间抬起瞄准大门,少年脸上满是紧张和兴奋。

“放着我来!”祝无双清叱一声,惊涛掌劲力已然提起。

“娘咧!”邢捕头怪叫一声,这次是真的哧溜一下钻到了桌子底下。

“厚礼蟹!真系阴魂不散!”龙傲天骂了一句,手指在腰带上一抹,几枚更精巧的菱形机簧扣入掌心。

“关门!快关门!”佟湘玉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关不住!”白展堂脸色凝重,身影已如鬼魅般掠至门边,双手灌注内力死死抵住剧烈震动的门板,额角青筋暴起,“好大的力气!门栓要断了!”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粗壮的门栓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脆响,居中断裂!

两扇沉重的木门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猛地撞开!

狂风卷着冷雨和刺骨的腥臭瞬间灌入!

门外,暴雨如注的黑暗中,站着一个扭曲的身影。

那依稀还能看出是个女子,穿着早已破烂不堪的、沾满泥泞和深褐色污渍的衣裙,身形僵硬而怪异,仿佛全身连接之处都被强行扭曲过。

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布满了紫黑色的尸斑。

长发如同浸透了污水的海草,湿漉漉地贴在脸上,遮住了大半面容。

唯有一双眼睛,在乱发缝隙中闪烁着两点毫无生气的、浑浊的惨绿幽光!

她的指甲乌黑尖长,如同淬了毒的匕首。

最骇人的是她的嘴,以一种非人的角度咧开着,露出森白的、带着污血的牙齿,发出“嗬嗬”的、充满对血肉渴望的低沉咆哮。

她浑浊的惨绿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无视了门口如临大敌的白展堂、祝无双、白敬琪等人,直勾勾地、死死地“钉”在了大堂中央,那个因崩溃和恐惧而瘫软在地的姜世文身上!

“世…文…血…肉…” 她僵硬地向前迈了一步,乌黑的指甲抬起,指向姜世文。

那一步踏在客栈大堂干燥的地面上,竟留下一个湿漉漉的、散发着浓烈腐臭的脚印!

“呕…这味儿隔着屏幕都闻到了!”

“绿眼睛!尸斑!黑指甲!标准配置!”

“她目标明确!就要姜大夫!”

“完了完了,痴情大夫要变前妻口粮了!”

“无双姐姐敬琪弟弟顶住啊!龙哥快上机关!”

“婉娘!是我!是我啊!”姜世文看着那曾经熟悉如今却恐怖如恶鬼的身影,听着那扭曲的呼唤,巨大的悲痛瞬间压倒了恐惧,他竟然挣扎着想爬起来扑过去!

“拦住他!”晏辰疾喝一声。

旁边的李大嘴和吕秀才手忙脚乱地扑上去,死死按住情绪失控的姜世文。

“吼!”那活尸婉娘似乎被姜世文的挣扎和众人的阻拦激怒,发出一声更加暴戾的咆哮,浑浊的绿眼凶光暴涨!

她猛地一蹬地,僵硬的身体竟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裹挟着浓烈的腥风,如同离弦的腐烂之箭,直扑被按在地上的姜世文!

乌黑的指甲撕裂空气,带起尖锐的破空声!

“惊涛骇浪!”吕青橙娇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挡在前方,小脸紧绷,双掌猛地向前平推!

一股沛然汹涌的掌力如同无形的巨浪,轰然拍向扑来的活尸!

轰!

掌力结结实实拍在活尸婉娘胸口!

足以掀翻壮汉的力量,竟只是让她前冲的身形猛地一顿,踉跄后退了两步,胸口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闷响!

但她仿佛毫无痛觉,浑浊的绿眼只是凶戾地扫了吕青橙一眼,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嘶吼,旋即再次锁定姜世文,更凶猛地扑来!

速度更快!力量更强!

“青橙的惊涛骇浪都挡不住?”

“物理攻击效果有限!这活尸防御点满了!”

“她根本不怕疼!弱点!找弱点!”

“弹幕护体!保护我方姜大夫!”

“哗擦!吃我一枪!”白敬琪抓住机会,左轮手枪瞄准活尸婉娘微微停顿的膝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砰!

两声清脆的枪响!

特制的弹丸精准地命中目标!

活尸婉娘左腿膝盖处猛地炸开两朵污浊的、混合着黑绿色粘稠液体的“血花”!

她扑向姜世文的动作瞬间失衡,一个趔趄,半跪在地!

然而,仅仅一瞬!

那被打碎的膝盖处,肌肉和筋腱如同蠕动的黑色蚯蚓,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扭曲、增生、黏合!

断裂的骨茬被新生的、带着金属般青黑色泽的骨质包裹!

她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咆哮,挣扎着就要再次站起!

“打碎了还能自愈?开挂了吧!”

“这什么变态恢复力?”

“子弹都只能暂时阻止?”

“弱点到底在哪?头?心脏?”

“师兄!攻她灵台!百汇!”祝无双娇喝一声,身影如风,惊涛掌力凝于指尖,化作锐利无匹的指风,直刺活尸婉娘头顶百会穴!

白展堂更是身形如电,葵花点穴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取对方后颈大椎!

“吼!”活尸婉娘似乎对头部攻击格外敏感,发出一声狂暴的嘶吼,竟不闪不避,双臂如同两根巨大的腐木,带着千斤之力猛地左右横扫!

砰!砰!

白展堂和祝无双的攻势竟被这蛮横无比的力量生生荡开!

两人借力飘身后退,脸色都凝重无比。

“厚礼蟹!硬骨头啊!”龙傲天怪叫一声,手指连弹,“尝尝你龙爷的‘八宝转心螺丝钉’!”

几枚带着尖锐呼啸的菱形暗器,旋转着射向活尸婉娘的眼睛、咽喉、心口等要害!

叮!叮!叮!叮!

一阵密集如雨的脆响!

那些锋利的机簧暗器,射在活尸婉娘青灰色的皮肤上,竟如同撞上了生铁!

除了溅起点点青黑色的恶心汁液,留下几个浅浅的白痕,竟无法寸进!

暗器纷纷弹开落地!

“物理免疫?点穴免疫?暗器无效?”

“这还怎么打?铜皮铁骨啊!”

“阿楚姐晏老板!高科技呢!救命啊!”

“铁蛋傻妞!该你们上了!”

“老板!老板娘!”铁蛋声音沉稳,“检测到目标体表覆盖高强度生物性金属化角质层!常规物理攻击和点穴效果大幅削弱!其核心能量源位于胸腔膻中穴偏下三寸!有强烈古菌活性反应!建议使用高能粒子震荡或…呃…强效广谱杀菌手段!”

“杀菌?”傻妞眼睛一亮,声音又快又急,“要得!对付细菌开趴体,消毒液最巴适!”

她话音未落,手腕一翻,掌心已多了一个造型奇特的、如同银色喷雾罐的装置,罐体上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婉娘!婉娘住手!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被按在地上的姜世文目睹婉娘如此凶戾恐怖的模样,听着铁蛋傻妞的分析,彻底崩溃,涕泪横流地哭喊。

他的哭喊,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

那正与众人僵持、试图再次扑向姜世文的活尸婉娘,动作猛地一滞!

浑浊的惨绿眼珠极其僵硬地转动了一下,似乎在分辨那熟悉的声音。

她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嗬嗬”声,狂暴的气息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紊乱。

“就是现在!”晏辰眼中精光一闪,低喝道。

“放着我来!终极消毒模式——启动!”傻妞娇喝一声,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银色喷雾罐的按钮!

嗤——————!!!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也没有炫目的强光。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高频到几乎超越人耳极限的嗡鸣骤然响起!

一道无形无质、却仿佛能扭曲光线的透明波动,如同水纹般以傻妞手中的装置为核心,瞬间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大堂!

那波动扫过活尸婉娘的瞬间!

“嗷呜——!!!”

一声凄厉到无法形容、混合着极致痛苦和某种东西被强行剥离的尖啸,从活尸婉娘那咧开的、森白的齿缝中爆发出来!

这声音完全不似人声,更像是无数濒死的虫豸在同时哀嚎!

她僵硬的身体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沸油,剧烈地、疯狂地抽搐起来!

体表那层青灰色的、如同金属般的角质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干裂!

一股股更加浓郁、更加刺鼻的、仿佛千万具尸体同时腐烂的恶臭,伴随着缕缕粘稠的黑绿色烟雾,从她全身的毛孔、七窍中猛烈地喷涌而出!

她惨绿的眼珠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黯淡、浑浊、干瘪下去!

那双原本指向姜世文的、乌黑尖利的指甲,也如同烧焦的枯枝般迅速萎缩、发黑、剥落!

“嗬…世…文…” 在最后一声微弱的、仿佛用尽最后一点本能发出的、扭曲变调的呼唤后,活尸婉娘那疯狂抽搐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和支撑,轰然倒地!

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抽搐停止,恶臭的烟雾缓缓飘散,只剩下地上一具迅速干瘪、腐败、彻底失去所有“活性”的狰狞尸体。

那股令人窒息的尸臭和无形的高频震荡余波,让大堂内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

佟湘玉干呕着捂住了嘴。

郭芙蓉脸色苍白。

连白展堂都皱了皱眉,运功压下翻腾的气血。

“……”

“……这就…完了?”

“消毒液…真·物理超度?”

“傻妞姐威武!专治各种细菌不服!”

“虽然但是…这死状有点…过于安详”

“姜大夫…还好吗?”

一片沉寂中,只有姜世文那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断断续续。

他挣脱了几乎虚脱的李大嘴和吕秀才,手脚并用地爬到那具迅速腐败、散发着终极恶臭的尸体旁。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去触碰那张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狰狞如恶鬼的脸颊,指尖却在距离皮肤一寸的地方,死死停住,剧烈地颤抖着,最终无力地垂下。

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歇斯底里。

只有一种万籁俱寂、心死如灰的悲恸,沉重地压在他佝偻的背上。

他跪在那里,额头抵着冰冷潮湿、沾满了黑绿色粘液的地板,肩膀无声地、剧烈地耸动着。

浑浊的泪水混着鼻涕,滴落在污秽的地面,却洗刷不掉那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悔恨。

“婉娘…是我…是我亲手…把你变成了怪物…”他嘶哑的声音如同磨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我妄图…逆转阴阳…亵渎生死…最终…害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和泪水的眼睛空洞地望向虚空,仿佛在质问那无情的苍天,又像是在嘲笑自己极致的愚蠢,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笑:

“哈哈…哈哈哈…太医?妙手?回天?我姜世文…才是这世间…最毒…最蠢…最该死的…庸医啊——!!!”

这泣血般的惨笑和自咒,如同最后的丧钟,回荡在寂静的同福客栈里,也重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冷雨不知何时停了。

惨白的月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缝隙,吝啬地洒下几缕清辉,落在同福客栈洞开的大门门槛上,也落在门外那具迅速腐朽的尸体和旁边那个彻底崩溃的男人身上。

阿楚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晏辰身边,将头靠在他肩上,看着门外那凄凉的景象,低声道:“情之一字,可令人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可…令人坠入无间,化身修罗。”

晏辰揽住她的肩,沉默地点点头,温润的目光中也带着沉重的叹息。

他看向佟湘玉,微微颔首。

佟湘玉会意,强压下心中的酸楚,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大嘴…后头库房…还有副…薄棺。秀才,去找套干净衣裳…给…给那位夫人…换上吧。”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再…再打盆热水…给姜大夫…净净手脸…”

郭芙蓉和祝无双默默地走过去,小心地扶起如同木偶般瘫软的姜世文。

李大嘴和吕秀才也叹息着,去后院准备棺木和衣物。

光幕上的弹幕,不再是之前的喧嚣调侃,变得异常安静而沉重:

“唉……”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可怜,可悲,可叹…”

“医者仁心,却走入了魔道…”

“愿逝者安息,生者…清醒吧。”

月光似乎明亮了些,冷冷地照在姜世文脸上。

他任由郭芙蓉和祝无双搀扶着,用温热的水洗净了手上和脸上的污秽。

李大嘴和吕秀才小心翼翼地将那具已经不成样子的尸体收敛入一口简陋的薄棺。

当棺盖合拢的沉闷声音响起时,姜世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挣脱了搀扶,踉跄着走到棺木旁,枯瘦惨白的手,最后一次,轻轻地、无比珍重地拂过粗糙冰冷的棺盖。

没有言语,只有一滴浑浊的泪,无声地滴落在棺木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转过身,对着满堂默默注视着他的人,对着那块悬浮的光幕,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腰弯得很低,几乎成了直角,久久没有直起。

“再造之恩…姜世文…永世不忘。”他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耗尽生命的疲惫,却异常清晰,“诸位…金玉良言…当头棒喝…世文…懂了。”

他缓缓直起身,脸上再无疯狂,也无悲恸,只剩下一种死寂的平静,如同燃尽的灰烬。

“生死…不可逆。执念…终成魔。此身罪孽…唯有…行医济世…以残生…赎之。”

他不再看任何人,不再看那具棺木,只是默默地走到墙角,背起了自己那个破旧的行医箱。

箱子很沉,压得他本就佝偻的背脊更加弯曲。

他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向客栈洞开的大门。

惨淡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投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像一个移动的、孤独的问号。

他走到门槛边,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枯瘦的身影融入了门外尚未完全散去的雨夜黑暗中,只留下一个萧索到极致的轮廓,和一句随风飘来的、如同叹息般的低语:

“医者…当敬生死…畏鬼神…守本心。”

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消失在寂静的夜色里。

只剩下同福客栈洞开的大门,灌入带着雨后泥土气息的冷风,吹动着堂内尚未散尽的、淡淡的消毒水味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

白展堂走到门边,默默地关上了那两扇沉重的、门栓断裂的木门,插上了一根备用的门闩。

他转过身,看着满堂沉默的众人,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沉重的气氛,随口吟道:

“雨打门栓断,夜半惊客魂。”

“黄瓜引孽债,消毒了无痕。”

“莫道阴阳路,执念最噬人。”

“且看天边月,犹照歧路身。”

他这打油诗一念完,佟湘玉第一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展堂!你这诗…额滴神呀!还不如大嘴新研究的菜名好听咧!”

这一笑,仿佛打破了无形的坚冰。

“白大哥这诗…立意深刻,押韵…独特!”

“虽然但是,消毒了无痕…绷不住了!”

“气氛终结者!老白你是懂总结的!”

“今日金句:执念最噬人!”

“姜大夫走好,愿他真的能赎罪…”

“同福客栈,晚安。江湖再见。”

月光透窗棂,尘埃落定声。

歧路归寂处,犹闻消毒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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