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有时要扑街才能站稳（2 / 2）
不到两秒。
在众人还在为刚才惊心动魄的交锋而心绪不宁、甚至后怕的时候。
“报告！”傻妞的声音第一个响起，带着一丝极其强烈的信号干扰背景音的意味，显示出运算的巨大负荷，声音清晰地传入晏辰和阿楚耳中，“目标贾富贵：生物磁场强度：弱，稳定性：中下。肾上腺素水平爆表，处于极度恐慌状态。特定脑波波谱模式符合极端恐惧下的强烈否认与自保倾向，无欺诈引导波峰！”
傻妞的报告让一部分人松了口气。
佟湘玉差点喜极而泣：“看看！额就说贾老板是好人！”
然而，晏辰和阿楚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放松。
晏辰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老铁？” 他沉声问。
铁蛋的扫描光束如同探照灯一般，正聚焦在地上那个黑色的证件夹上，扫描轨迹沿着证件夹的细小边缘快速游走。
他的声音同样严肃，语速更快：“证件夹，目标一，初步分析！材质：高强度纳米复合有机树脂，防弹级别。内置一级生物密钥锁，信息流反馈…符合高度加密公职证件特征！目标身份验证权重…高！”
他说着，一道微弱的引导光束指向证件夹。
“但是！侦测到超微弱次声波异常残留！震源…”铁蛋扫描镜头迅速偏移，在证件夹附近的地面以及空气粒子中进行高频筛选，“震源方向锁定——三点钟方向，距离…正后方两米！”
两米？
那不就是古查刚刚站立位置的正后方？！
众人下意识地顺着铁蛋光束引导的方向看去——那里站着几个人：心有余悸、拍着胸口安抚佟湘玉的白展堂；小大人一样护在娘亲身边、小左轮还没收起来的吕青橙；扶着有点踉跄的郭芙蓉的吕秀才；还有……紧挨在祝无双身后，被龙傲天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的一个人！
那人穿着洗得泛白的粗布长衫，带着一顶方方正正的布帽，帽檐压得有些低，手里还拿着一个老旧的算盘和一本厚厚的账簿。
是同福客栈那位平日里寡言少语、算账极慢、动不动就拨错珠子、被佟湘玉骂了无数回的账房先生——常老实！
此刻，常老实脸上没有任何激动或好奇的表情，只有一种极力想降低自身存在感的麻木和一种死水般的平静。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唯有他一直半低着头，眼神死死黏在自己那本破账簿上，仿佛那上面有什么绝世秘籍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他那捏着算盘的手指，指节却在不自觉地颤抖着，那颤抖非常细微，频率却快得异常，与他麻木的表情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阿楚脑中嗡的一声！
几乎是瞬间就将所有线索串联在了一起——不起眼的位置！
古查说出“金钱豹”特征时贾富贵的剧烈呛咳吸引了所有注意！
他手腕上的伤疤！
佟湘玉护在贾富贵身前激化了冲突！
白敬琪开枪打掉了证件！
龙傲天出手攻击古查！
混乱！
极致的混乱！
这一切似乎都精准地引爆了冲突点，却唯独将一个人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老板！目标确认！”铁蛋的扫描光束如同探照灯一样锁定了常老实的头部，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目标常老实！脑部活动区域异常！前额叶‘说谎引擎’区域活跃度高出基线900%！海马体活动被深度压抑！杏仁核活跃度低下至近乎静息状态！综合波谱模式：‘深度伪装-高欺骗倾向P-VX级’，匹配度99.8%！检测到超微弱次声波共振残留，与证件附近残留同源！能量微弱波动与脑部特定活跃区域呈…寄生反馈模型？！”
铁蛋的报告专业术语连珠炮般蹦出，听得众人一阵晕乎，但最后那句“深度伪装-高欺骗倾向”和“同源次声波”却如同惊雷般炸响！
瞬间让所有人明白了：真凶不是狼狈不堪的贾富贵，而是这个看似老实巴交、甚至可以说是背景板一样的账房先生！
他利用次声波干扰古查拿出证件？
抑或是……某种更可怕的能力？
晏辰眼中寒光爆射，他没有丝毫犹豫，一声低喝在安静的大堂中如同惊雷：“铁蛋！锁定常老实！傻妞，压制他！保护所有人！”
阿楚的动作同样快到极致。
她根本不看那个被锁定的账房先生，目光瞬间锁定脸色剧变、正试图往人群里缩、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置信惊愕的古查。
“古查！左后方！你真正的‘钱袋子’在那儿！”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直接点破了最后的迷障。
龙傲天虽然没听懂全部，但“常老实”和“目标确认”以及阿楚的话语他听明白了，整个人震惊不已地猛地转向常老实。
常老实那死水般平静的脸，随着铁蛋的锁定和晏辰的阿楚的厉喝，如同劣质面具般骤然崩裂！
那双原本麻木迟钝的眼睛，瞬间爆射出两道如同秃鹫般阴冷、贪婪、充满毁灭气息的凶光！
他脸上的皱纹都在一瞬间扭曲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形状。
他那双拿着算盘和账簿的手，猛地将两样东西向身前一合！
“哗啦啦——砰！”
那本破旧的账簿和古老的算盘狠狠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怪异的脆响！
一道极其刺眼、扭曲的、如同无数破碎铜钱旋转汇聚而成的惨绿色光芒瞬间爆发出来，带着一股强烈到令人作呕的铜臭之气和恐怖的精神压制冲击波！
那光芒如同有生命的触手，朝着距离他最近的几个人——祝无双、龙傲天，以及惊愕回头、正好挡在前面的郭芙蓉——凶狠地席卷吞噬而去！
“无双/师兄！小心！” 白展堂脸色煞白，急声大喊，但他的距离太远！
龙傲天更是首当其冲！
“卧槽！真·影帝！账房变身？！”
“这特效！这反转！编剧脑子是山路十八弯啊！”
“目标：郭芙蓉！保护我方芙妹！”
“这绿光…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钱！”
在这危急关头，傻妞的反应超越了生物的极限！
“嗡——”
一声高频震鸣响彻空气。
傻妞的身影瞬间在原地消失，并非高速移动造成的残影，而是如同空间折叠般，后发先至地直接出现在了龙傲天和郭芙蓉的身前！
她那娇小的身体表面，一层纳米级别、如同液态水银般高速流动的能量护盾瞬间展开！
砰！！！
那惨绿色的、充满精神冲击和腐朽气息的能量触手狠狠地撞在了这面银色的流态护盾上！
能量对撞爆发出的闷响，如同巨锤砸在厚重的棉花堆上！
没有耀眼光爆，只有一圈肉眼可见的惨绿色冲击波涟漪，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撕裂声，被那银色流态护盾强行扭曲、偏转，狠狠导入地面！
轰！
地面铺设的特种防滑瓷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以傻妞立足点为中心半径一米多的位置，瞬间如同遭受了无形的重锤冲击，被碾成了无数细密的、粉末状的齑粉！
粉尘飞扬而起！
傻妞的双脚深深地陷进了被摧毁瓷砖下方的夯土层里，身形却如山岳般岿然不动！
几乎在同一时刻！
“别动！”铁蛋那巨大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射到常老实左侧，声音里带着冰冷的摩擦音。
他蒲扇般的大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不是抓向常老实本人，而是精准无比地扼向他双手正紧握、散发着恐怖绿光的算盘和账簿！
他的掌心瞬间亮起强光，一股强大的电磁约束力场喷薄而出！
常老实眼中凶光大盛！
他那张扭曲的脸庞上爆发出非人的狰狞！
眼看偷袭被傻妞挡住，钳制又来自铁蛋，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全身肌肉瞬间膨胀，破布长衫嗤啦撕裂！
“金钱归途，噬魂为奴！给我爆！！！” 他那扭曲的声音如同无数铜钱在摩擦尖叫！
他双手猛地将融合着绿光的账簿和算盘推向自己胸口！
他竟然要以自己的血肉和灵魂为引，引爆这件邪恶的法器！
那意图再明显不过：就算死，也要拖着周围所有人垫背！
那股瞬间狂暴、超越极限的毁灭能量在法器核心处疯狂凝聚！
“阻止他自爆！” 晏辰厉喝。
“意念阻隔！启动！” 阿楚清叱一声！
危急关头！
阿楚一直站在晏辰身边，她的双眼之中，瞬间亮起深邃如星海漩涡般的奇异光芒，一股无形无质、却带着绝对禁锢力量的心灵风暴，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瞬间跨越空间，狠狠贯入了常老实那双充满癫狂毁灭意志的眼中！
常老实那凝聚自爆能量的狰狞表情猛地一僵！
疯狂的眼神中出现了一刹那的空白和迟滞！
就像高速运转的机器被投入了致命的干扰程序，核心指令瞬间中断！
那即将引爆的、剧烈翻腾的惨绿光芒，如同被瞬间冻结，骤然停滞！
这不足0.1秒的打断！
“滋啦啦——咔！”
铁蛋那双闪烁着高强度约束力场光芒的巨掌，如同两把巨大的铁钳，终于成功扼制了下去！
精准、狠辣、不留丝毫余地！
他抓住了那两件融合的邪异法器！
狂暴的电磁约束力场如同无形的巨蟒，瞬间缠绕而上！
常老实最后疯狂驱动的那股尚未完全凝结的引爆能量与铁蛋的力场狠狠地碰撞、摩擦、湮灭！
空气中爆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和焦糊味！
常老实全身剧烈颤抖，皮肤表面如同过电般冒出青烟，他发出一声极度不甘、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不……我的钱……我的神……”
那股刚刚停滞的惨绿能量被铁蛋的力场彻底压制、抽离、绞碎！
失去能量支撑的算盘和账簿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如同两块腐朽的烂木头和废纸，被铁蛋牢牢捏在掌心。
常老实全身仿佛被抽掉了骨头，膨胀的肌肉瞬间干瘪下去，整个人像一摊烂泥般瘫软在地，浑身抽搐，口鼻溢出白沫，翻着白眼，彻底失去了意识。
只有他手腕上，一个不起眼的、如同铜钱烙印般的十字疤痕微微闪着邪异的微光。
大堂里一片安静。
同福客栈大堂内弥漫着呛人的粉尘、焦糊味和一种劫后余生的冰冷安静。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着，如同泥塑木雕。
唯有傻妞缓缓收回银色护盾，从被自己踩塌的土坑中抽身而出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她那娇小的身体轻轻晃动了一下，铁蛋立刻一步上前，巨大的机械臂稳稳扶住了她的肩膀，低声问：“能量输出怎样？”
傻妞露出一抹略带疲惫的微笑：“没事儿，老铁，还撑得住，就是有点虚脱嘞，这法器劲头好大。”
佟湘玉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胖胖的身子一抖一抖的，看着自己宝贝的地砖被碾得粉碎的那个坑，再看看地上不省人事的常老实，再瞄瞄被郭芙蓉紧紧抱着、还一脸惊魂未定直打哆嗦的贾富贵……巨大的情绪冲击让她一时说不出话，只会大口喘气。
古查捂着受伤、依旧在渗血的右臂，缓缓站直了身体。
那张刚毅却因失血和震惊而异常苍白的脸上，再没有了最初的咄咄逼人。
他看着被铁蛋如同拎小鸡一般提起来的常老实，眼神极其复杂——那是惊涛骇浪般的震惊，一丝被愚弄的难以置信，更多的，则是尘埃落定后的疲惫和解脱。
他最后的目光，深深地落在阿楚脸上，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探询。
刚才那电光火石之间，虽然大部分过程快到眼花缭乱，但阿楚最后那道仿佛直接击溃常老实意识的眼神，绝对超乎了他的想象。
“呼……”阿楚长长地、极其轻微地舒了一口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刚才全力一击“意念阻隔”显然消耗巨大。
晏辰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她的疲惫，一步上前，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稳稳地、充满保护欲地环住了她的腰。
阿楚下意识地放松身体，将半边重量靠了过去，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卸下所有防备的柔和笑意。
“呼…………空气终于流通了！”
“傻妞护盾太帅了！铁蛋牛逼！夫妻档无敌！”
“老板娘那是什么神仙操作？意念攻击？”
“古sir这脸被打得啪啪响……”
“原来疤痕是这个意思！真·金钱豹纹身！”
“常老实：我以为我是影帝，结果老板娘才是导演！”
“所以……” 古查的声音打破了安静，他转向被铁蛋提溜在手里、软面条一样的常老实，似乎在陈述一个已经明了的答案。
“‘金钱豹’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印记？一个邪恶组织的…信徒标记？”
阿楚靠着晏辰，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力竭后的微哑，却很清晰：“更准确地说，是一个被高度扭曲、赋予强大邪术的符号印记。那个算盘和账簿是媒介，通过极端执念吸收财富能量，再反哺和强化印记持有者，最终把人变成傀儡。”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两样已变成破烂的法器，“他手腕上的十字疤，就是媒介融合失败留下的永久烙印，也是标记。他刚才喊的‘金钱归途，噬魂为奴’，大概就是开启邪器的口诀。”
晏辰补充道，看着古查手臂上的伤，语气沉稳：“古先生，您追查的‘金钱豹’，核心源头恐怕不是单纯的洗钱组织。这是一个利用超自然力量进行财富掠夺和灵魂控制的扭曲结社。你们的金融案，只是它在普通世界的表象。”
古查沉默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被白敬琪子弹擦伤流血的伤口，再看看地上那摊失去意识和邪能的常老实，脸上的表情经历了极为复杂的变幻——有明悟，有后怕，有对超自然现实的震撼，最终都化为一种深深的疲惫和使命完成的沉重。
他没有再追问阿楚和晏辰他们的来历和能力。
能在时空夹缝中追捕罪犯的人，见到的光怪陆离绝不会少。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声音恢复了公职人员的沉稳，只是多了几分沙哑：“明白了。感谢你们的…协助。没有你们，今天后果不堪设想。这个人……”
他指了指常老实，“以及涉案物品，我必须带走。我们那里…有更合适的处理方式和审判程序。”
他环顾了一下一片狼藉的大堂，目光最终落在佟湘玉身上，语气诚恳，“造成的损失…还有对贵客栈的惊吓和干扰，我再次深表歉意。所有毁坏的物品，包括地砖…以及对贾先生的惊吓赔偿，都会由我们部门全额赔偿。”
“额…”佟湘玉总算缓过一口气，在祝无双的搀扶下费力地爬起来，看着地上的大坑和一片狼藉，胖脸上满是肉痛，但听古查说赔偿，小眼睛总算又亮起一丝光。
“赔…都赔啊？那可要好好算算！额地窖里还有两坛子上好的女儿红，刚被这震动吓破了胆，酒都酸咧！还有这墙面…” 她指着被龙傲天机关丝钉穿了好几个洞的位置。
白展堂赶紧拉住她：“湘玉！算账后面再说！办案要紧！”
古查点点头，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时空多留。
仿佛回应着他的去意，大堂中心光线无法完全照亮的阴影处，空间突然变得粘稠而诡异，缓缓地荡漾起来，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
最终，形成了一道不断扭曲、旋转、边界模糊的银色漩涡，无声地旋转着，散发出微弱却令人不安的吸力。
邢捕头终于鼓足勇气，往前凑了半步，喉咙里咕噜了一声：“这个…古大人是吧？您这…这就走啦？那这案子…算结了吧？”
他身后的燕小六飞快地点头又摇头，手都不知道该放哪。
古查弯腰，忍着右臂的剧痛，用左手捡起了地上那个坚固的证件夹，又示意铁蛋将失去意识的常老实和那两件破烂法器交给他。
他只用一只手，却异常熟练地操作了一下证件夹，将其封闭。
他最后的目光扫过同福客栈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扫过阿楚、晏辰、铁蛋、傻妞，最终落到空中悬浮的直播光幕上。
“案子，会结。邪恶，会被公审。”古查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力。
他的目光似乎落在了流淌的弹幕上，脸上露出一丝非常淡的、几乎算是不熟练的笑意。
他对着那无形的、不知在何处的观众，更对着眼前所有人，郑重开口：“各位‘家人们’，今日所见，非虚幻。有时光怪陆离，有时正义迟来。但，”
他顿了顿，仿佛在咀嚼那句意味深长的话，眼神变得极其深邃，“记住，真金不怕火炼，真相不怕时间追。正义这东西呢…有时候必须得摔一跤，扑个街，才能立得更稳，站得更直。”
他的港普腔调在说到“扑街”和“站稳”时，有种奇特的笃定力量。
说罢，他不再犹豫。
左手费力地拖拽着软绵绵的常老实和邪器，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一步踏入了那旋转的银色漩涡之中。
如同水滴融入大海，他的身影连同他手中的东西，瞬间被扭曲的空间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个银色的漩涡，也在刹那间向内收缩、闭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空气里残留的细微能量波动和一地的狼藉，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古sir好帅！格局打开！”
“虽然之前误会了，但最后这波发言值了！”
“扑街才能站稳…够深刻！”
“穿越者古查：正义执行者，打卡成功！”
“常老实：扑街预定中……”
“掌柜的，赔款记得开发票！”
大堂里安静了好几秒。
终于，佟湘玉那高亢中带着极度痛心的嗓音，像锣一样敲碎了这片怪异的宁静。
她没去管消失的古查，也没管那诡异的漩涡通道，目光第一时间就死死锁定了桌上那碗——在刚才铁蛋冲过去和常老实撕扯时，被气浪无情掀翻的——油泼辣子面！
晶莹的面条，殷红的油泼辣子，褐色的肉臊子，混杂着碎裂的海碗瓷片，凄惨无比地摊在油腻腻的地板上。
“额滴个神——啊！！！！”佟湘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那声音几乎能震塌房梁，她用胖胖的手指颤抖地指着那片狼藉，痛心疾首，目光猛地锁定白展堂。
“展堂！展堂啊——！快！快！记账！赶紧记账！这可是额精心给贾老板准备的油泼面！特加双份肉臊子！海碗！还有碗！还有地板！还有……”
她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仿佛地上那不是面，而是她失散多年的亲生骨肉。
白展堂看着那碗打翻的面，又看看自己老婆这痛不欲生的模样，再看看地板上那个傻妞踩出来的大坑，以及被钉成蜂窝煤的墙面，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哭笑不得地低声嘟囔：“这账…咋记啊？该记在谁头上？”
他求助般望向角落里正被郭芙蓉不断安抚、依然在瑟瑟发抖的“大善人”贾富贵。
贾富贵像是才感觉到聚焦的目光，肥胖的身躯又是一抖。
他惊恐地看着佟湘玉那副要冲上来吃人的眼神，再看看地上那碗面，猛地回过神，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连滚带爬地嚷道：“额赔！额赔！都算在额头上！掌柜的消消气！额再加三间学堂的书桌！！”
“心疼掌柜的三秒钟！面碗何辜！”
“贾富贵：我裂开了（物理+精神双重）”
“老板：记账是门艺术（憋笑）”
“白敬琪：爹，我枪走火打坏屋顶瓦片算谁的？”
“莫小贝：嫂子，我想学刚才那招意念神功…”
风穿过恢复安静的同福客栈，卷起院中最后几片落叶。
悬浮的直播球悠然旋转，投射的光幕渐渐淡去最后一行弹幕。
扭曲时空卷走了谜题的答案，
破碎的瓷片铭记着烟火人间。
正义披着风雨扑倒才算数，
烟火炊烟里站得更稳当。
红尘客栈日日上新戏码，
明朝自有明朝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