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爱已无法停止（1 / 2）
高山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
水龙头开着。
他的手伸在水流下。
左手。
右手。
来回搓洗。
第三次了。
他停下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西装笔挺，领带工整，皮鞋锃亮。
手很干净。
指甲修剪整齐，没有污垢，没有血迹。
“早啊，高山君。”
身后传来声音。
是同事，不是小弟。
三十五岁，有妻子和两个女儿，周末会去看女儿的钢琴演奏会。
“早。”
高山关掉水龙头。
用纸巾擦干手。
一张，两张，三张。
确保完全干燥。
“今天的巡逻路线确认了吗？”
同事问。
“确认了。”
“那就好，走吧，开早会了。”
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山跟着他走出洗手间。
会议室里。
十几个人围坐在桌前。
有人在喝咖啡，有人在整理文件。
没有人握着武器。
没有人警惕地盯着门口。
没有人……在等死。
“好，那么今天的安全巡查重点是……”
主管开始讲话。
高山听着，记着笔记。
手里的笔很轻。
比刀轻得多。
比枪轻得多。
“巡逻记录”
“消防检查”
“访客登记”
这些词。
不会死人的词。
这就是他的新世界。
会议结束后
高山回到自己的工位。
一张办公桌。
一台电脑。
一个文件柜。
还有一个相框。
里面是他女儿的照片。
是上次一起去游乐园时拍的。
他看着那张照片。
“高山先生？”
阿金走过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给。”
阿金把其中一杯递过来。
“谢谢。”
高山接过。
两个人并肩站在窗边。
看着外面的城市。
阳光刺眼。
“习惯了吗？”
阿金问。
“还在适应。”
高山喝了一口咖啡。
“我也是。”
阿金说：
“有时候半夜醒来，还以为自己在那种地方。”
“然后摸摸枕头旁边，发现没有刀。”
“才意识到……我出来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昨晚小五问我。”
阿金突然说：
“问我现在的工作是不是‘正义的伙伴’做的事。”
“你怎么回答？”
“我说……”
阿金笑了笑：
“算是吧。”
“守护别人的日常，也是一种正义。”
高山看着手中的咖啡杯。
“守护别人的日常……”
他重复着这句话。
人事部
早晨 10:00
嘉伦坐在办公桌前。
新的工牌挂在胸前。
上面印着她的照片和名字。
不是“嘉伦”。
而是藤原加奈。
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
这是她的本名。
二十年前，她父母给她起的名字。
在她还是个普通女孩的时候。
在她还相信世界是美好的时候。
在她还没有变成“嘉伦”的时候。
“藤原桑？”
旁边的同事喊她。
她愣了一下。
然后反应过来。
“是，怎么了？”
“这份报告你能帮我看看吗？”
“当然。”
她接过文件。
上面是竞争对手的市场分析。
数据、图表、趋势预测。
全是公开的信息。
不需要在烟雾弥漫的房间里交易。
不需要用身体换取秘密。
不需要……出卖灵魂。
她打开电脑开始分析。
午休时间
12:00
员工餐厅。
藤原加奈端着托盘。
今天的午餐是：
烤三文鱼定食。
总共380円。
是员工价。
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阳光洒在桌上。
很温暖。
“这里有人吗？”
一个声音问。
她抬头。
是同部门的前辈。
四十多岁，已婚，有一个上大学的儿子。
“没有，请坐。”
“哇，今天的三文鱼看起来不错！”
她看着藤原的托盘：
“我应该也点这个的。”
“下次吧。”
藤原笑了笑。
两个人开始聊天。
聊工作，聊天气，聊昨晚的电视剧。
下午 2:00
摄影棚里很热。
灯光全开。
几十盏聚光灯对着拍摄区域。
温度至少有35度。
阿一穿着假面骑士二号的皮套。
“准备！”
导演喊道：
“3、2、1，a！”
阿一冲了出去。
助跑。
在脑海中计算着距离。
五米。
四米。
三米。
起跳！
身体在空中。
右腿伸直。
摆出踢的姿势。
“拓！！”
他“踢”中了怪人。
“咔！”
“很好！”
导演满意地喊：
“城部君，你的动作越来越标准了！”
“老田桑也辛苦了！”
“休息十分钟！”
阿一摘下头套。
热气冲出来。
像打开高压锅。
他的头发湿透了。
脸通红。
“辛苦了。”
老田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
“老田桑也辛苦了。”
阿一接过。
咕咚咕咚咕咚——
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老田笑着说：
“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在用心演。”
“我……”
阿一想说什么。
但不知道该怎么说。
用心？
对。
我是在用心。
因为……
因为孩子们在看。
“二号前辈！”
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
是新来的皮套演员，今年刚大学毕业。
“能教教我刚才的动作吗？”
前辈。
这个词还是让阿一感到不真实。
“当然。”
他放下水瓶。
“首先，重心要放低。”
他示范着：
“膝盖微曲，像这样……”
“然后助跑的时候，要注意呼吸节奏……”
年轻人认真地模仿。
一次，两次，三次。
“很好！”
阿一说：
“再来一次，这次注意手臂的摆动……”
下午 4:00
拍摄暂停。
阿一走到角落，掏出手机。
屏幕上是一条消息：
【明天福利院表演，下午2点，记得带红围巾。——新二】
他看着那条消息。
然后打开相册。
里面有一张照片。
是上次福利院寄来的。
孩子们画的假面骑士。
歪歪扭扭的线条。
稚嫩的笔触。
但能看出来。
那是二号。
蝗虫的造型。
还有最重要的……
红色的围巾。
画面下方。
用蜡笔写着：
“谢谢二号哥哥！我们最喜欢你了！”
阿一的视线模糊了。
他深吸一口气。
按下回复键：
【我会准时到的。】
然后他看着自己的手。
“城部君！”
导演喊他：
“准备拍下一场了！”
“来了！”
阿一站起身。
重新戴上头套。
红色围巾系在脖子上。
虽然是道具。
虽然是戏服。
虽然只是拍戏。
但是……
即使只有这一刻。
也足够了。
监狱·探视室
晚上 7:00
玻璃很厚。
透明的，但隔绝了一切。
阿叔坐在对面。
穿着灰色的囚服。
头发剪短了。
胡子刮干净了。
看起来……老了很多。
阿一坐下，拿起话筒。
两个人对视。
“你来了。”
阿叔先开口。
“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也以为我不会来。”
阿一说。
“但……”
“有些话要当面说清楚。”
阿叔点点头。
他看着阿一。
透过玻璃。
透过这道无法逾越的障碍。
“你……”
他开口，然后停顿：
“看起来不错。”
“有工作了？”
“有。”
阿一说：
“皮套演员。”
“皮套……”
阿叔愣了一下。
然后笑了。
“假面骑士？”
“对。”
“很适合你。”
阿叔说：
“你一直想当英雄。”
“从小时候就是。”
阿一没有说话。
他看着阿叔。
这个操纵他、利用他、毁掉他人生的男人。
这个曾经是他唯一依靠的“阿叔”。
“对不起。”
阿叔突然说。
“我知道说这个没用。”
“我知道我做的事……不可原谅。”
“但我还是想说。”
他低下头：
“对不起。”
“我利用了你。”
“操纵了你。”
“毁了你本该有的人生。”
“我把你变成了怪物。”
“就像……”
“就像我父亲把我变成怪物一样。”
阿一握紧话筒。
“我不原谅你。”
“永远不会。”
阿叔抬起头。
然后点头。
“我知道。”
“我也不原谅我自己。”
阿一深吸一口气：
“但……”
“我也不恨你了。”
“因为恨你……”
“就是继续让你控制我。”
“而我……”
他看着阿叔的眼睛：
“我自由了。”
“谢谢。”
阿叔说：
“谢谢你……”
“还愿意来见我最后一面。”
阿一站起身。
“这是最后一次了。”
“以后……”
“我有自己的人生要过。”
阿叔点头。
“去吧。”
“去当你的假面骑士。”
“去保护那些孩子。”
“去做……”
“我做不到的事。”
阿一转身，走向门口。
“阿一！”
阿叔突然喊。
阿一停下。
没有回头。
“你……”
阿叔的声音在颤抖：
“你是个好人。”
“一直都是。”
“是我……”
“是我毁了这个事实。”
“你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阿一的手放在门把手上。
推开门，离开了。
没有回头。
身后阿叔还坐在那里。
看着空荡荡的座位。
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
“再见。”
他轻声说：
“作为杀手的你。”
某个海边小镇
阿龙站在工地上。
手里拿着施工图。
眼前是一片空地。
不。
不是空地了。
框架已经立起来了。
“阿龙！”
阿生走过来，满身灰尘：
“这个基座……是要这样浇筑吗？”
阿龙看了看图纸：
“应该是。”
“深度要够。”
“不然不安全。”
两个人蹲在秋千基座前。
看着那个挖好的坑。
“我们……”
阿生突然说：
“真的在做这个吗？”
“嗯。”
“建社区中心？”
“嗯。”
“装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