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共识声明（1 / 2）

短暂的停顿之后，陈耀帆的声音又抬高了一些，带着一种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的尖锐：

“甚至，可以这么说吧！”

“就是多亏了关校长亲手摧毁了我们对于游戏，对于过去那些简单快乐的着迷。”

“我们才能有了今天的进步啊！”

他刻意加重了“摧毁”这个词，让它像是钉子一样砸进听众的耳膜之中。

随后，他的语气变得更加复杂，混杂着某种扭曲的敬佩与冰冷的指控：

“关校长，真不愧是教育大家！”

“对于学生的想法，真是手拿把掐，轻易操弄！”

“能在他的手上被塑造而成现在的模样，难道不是我们的幸运吗？！”

这“操弄”二字，更是如同惊雷，在礼堂炸响。

后台阴影之中，曹启文听着这赤裸裸的指控被公然说出，几乎要为自已的杰作喝彩出声！

他感到浑身一阵战栗般的兴奋，鸡皮疙瘩都要竖起来了！

台下，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显然，所有人都听明白了陈耀帆这段演说的话外之意。

但是，没有人站出来立刻反驳。

甚至没有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一种沉重而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了整个礼堂。

这就对了！

曹启文心中不禁狂喜。

枪打出头鸟。

在群体之中，自发地第一个站出来表达异见，需要巨大的勇气。

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观望，害怕自已的意见成为少数派而遭到孤立和反对。

他不禁想起关校长在游戏理论课上的操作。

不也就是潜移默化地用这种方式，把学生们的乐趣转化为了负担吗？

可是，却从未有人公开指出其中的算计。

关校长用了这一招，他曹启文现在也能用！

就像皇帝的新衣，满街的成年人，却仍需要一个稚子来点破那个众人皆见却不敢言的真相。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

重点从来都不是事实本身是否正确。

重点永远都是，要有一个人能在公共场合，用一种看似无可辩驳的逻辑将它说出来！

不满，这种情绪，如果始终无人挑明，那它就只是潜藏在众人心底的一丝暗流，甚至可以自欺欺人地忽略掉。

可一旦有人公开宣称，并且这种宣称没有被立刻有力的反驳……

那么。

这些同学们心中所有潜藏的不安、细微的别扭、对失去旧乐趣的隐约怀念，都会迅速找到依附的实体，聚流成河。

更重要的是。

当没有人站出来质疑这番说辞，群众的沉默，本身就会被解读为一种默认。

而，当然不会有人立刻出来反对了。

陈耀帆此刻主张的论点，哪一点不是正在发生的事实？

只不过，换了一个解读的角度而已。

曹启文冷眼旁观着沉默的发酵。

他相信，很快，台下的每一个人都会在内心推导出同一个结论：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原来大家都对这种改变心存不满！

那么之前那种积极向上的状态，不论它被称作内驱力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就都会立马显得可疑起来。

这种状态，会不会只是被看破不说破的集体氛围所裹挟，进而营造出的一场幻梦呢？

这，就是乌合之众。

事实，从来不重要。

从来都是第一个敢于表达异见的人在塑造观点，创造议题。

而，当不满，从内心不自觉地嘀咕，转变为一种心照不宣的公共共识……

大势，便是如此，在寂静无声之中，悄然逆转。